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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唐轻舞流落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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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噩梦还在眼前,她才刚从鬼门关爬回来,就算必须要死,也不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死得如此难堪!

    他终于松开了她,她立刻不顾一切地从他身上滚下来,不顾一切地朝门外爬去。舒悫鹉琻

    盛天骏望着她惊恐万分的样子,冰冷的眸子瞬间升腾起疼痛的火焰。大手握拳,竭力控制着自己,他走过去将她瑟瑟发抖的身躯紧紧抱在了怀里。

    “不要……求你……”唐轻舞自知挣不脱,于是泪流满面地求饶,“求求你……不要……”

    沉默,空气稀薄。

    他懊恼地闭上了眼睛。

    “好了,别怕。”良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干涩暗哑。

    ***

    唐轻舞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悲哀,那一天,他终于还是放开了她。可是,从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没有了一丝笑意。

    她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他每天都来,却很少言语。

    上午唐轻舞睡懒觉,他会去办公室处理文件,中午回来,便把她强行抱出去吃饭。路上不说话,饭桌上也没什么交流,似乎除了吃饭,就没有第二件事可做。

    下午更是特别漫长,因为他会一下午都待在医院里,又冷着脸很少说话,空气便稀薄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晚上,看着她吃完晚饭,他便会消失不见,刘妈过来陪她,他就会迅速离开,不知道在哪个女人的温柔乡里流连。

    唐轻舞在窗口望着他的车子一溜烟消失,心里便闷闷的,说不出什么滋味。

    脑海里总是会闪现南宫影和他打情骂俏的场面,耳边回荡着南宫影的话,她便更加觉得长夜漫漫。

    “我们每天在一起,没完没了地做.爱,一夜都做七八次……”

    唐轻舞感觉,她在这场婚姻里,连唯一的一点作用都失去了。她知道应该庆幸,可是,却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

    她发誓,等她腿好了,一定离开这只变.态禽兽,无论如何,一定要离开。

    多多原本就应该属于盛世,看到他过得很好,她也没什么牵挂了。虎毒不食子,不是吗?他就算再禽兽,也不会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样。

    今天要出院了,一直到中午,他都不见踪影。

    院长罗森倒是热情积极,一大早就亲自帮她做了全面体检,生怕出了纰漏,BOSS会真的赶他滚蛋。

    “夫人,您一定要注意身体,下次千万不能再让自己受伤了。”回到病房,罗森仍旧不放心地交代。

    其实,他一直特别特别想知道,夫人身上的那些伤,到底怎么回事。譬如手臂的勒痕,身上的那些手掌印,还有那么多密密麻麻的淤青和咬痕……

    怎么看,都是夫人受了虐待,可是偏偏,BOSS一副宠妻无度的样子。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这个可说不准,说不定明天我又回来了。”唐轻舞苦笑。

    “夫人,医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来了。”罗森震惊地望着她苍白的小脸。

    怎么看,她都不像是新婚蜜月中的豪门少奶奶。

    “这里比恶魔城堡好多了,我希望永远都不要出去。院长,我可以再多住两天吗?”唐轻舞忽然认真地问。

    “恶魔的城堡?夫人您在说什么?”罗森愈发震惊。

    “就是某个地方,里面住着一只变.态恶魔,发起疯来可怕极了。”唐轻舞叹了口气。

    门口,盛天骏的脸色一瞬间阴郁至极。

    “啊?哈哈,夫人您可真会开玩笑!我看是您做噩梦了吧?身体虚弱的话很容易被梦魇缠身的。我还是再跟您开点安神的药吧。”

    罗森望着某人铁青的俊脸,连忙尴尬地笑着,识趣地离开了房间。

    “拜托,你最好能开付药,让我长眠不醒。”唐轻舞小声嘀咕。

    “你就那么想死?”身后忽然传来冰冷的声音,唐轻舞吓得瞬间停止了呼吸。缓缓回头,赫然看到某只恶魔正黑着脸站在不到一米的地方。

    “你是鬼啊,为什么走路没有声音?”唐轻舞有些惊慌。

    所以,刚刚的话他都听到了?

    “对,我是恶魔。”盛天骏冷冷地走过来,一把抓起她的胳膊,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径直来到窗边,伸手将她托举着送了出去。

    “喂,你,你要干什么?”唐轻舞吓得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紧紧闭上了眼睛。

    这里是二十九层,摔下去肯定连全尸都没有!

    “想死就成全你。”他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宛若地狱撒旦一般。

    “盛天骏……你,你发什么疯……快放我下来……”唐轻舞吓得浑身发抖。

    他冷笑着松开了一只手,她的身体倏然下坠,倒悬着吊在了半空中。

    “啊,不要……”头骤然向下,一瞬间天旋地转,唐轻舞吓得尖叫起来。

    “真想死吗?只要再从你口中听到一个死字,我立刻把你丢下去。”他用一只手抓住她的脚踝,将她一点一点往下送。

    “不要……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救命……啊……”唐轻舞终于彻底崩溃,泪水汹涌着流了出来。

    他终于把她拉回来,她立刻浑身瘫软地趴在他肩上,呜呜大哭起来,“你坏……大坏蛋……呜呜……”

    他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身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整整一个星期,不管多忙,他每天抽空来陪她,为了让她吃点东西,多重要的应酬他都全部推掉。

    为了让她不再害怕,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会再次伤到她,他甚至不敢与她有肢体接触,晚上更不敢留在她身边。

    每一天眼睁睁地看着她却不能碰,被*折磨的痛不欲生却无处宣泄,他已经够悲催的了。

    可是该死的,就算这样,她还是讨厌他,宁愿死也不愿和他在一起吗?

    那就去死!

    曾经有一瞬间,他真恨不得将她直接丢下去算了,一了百了,免得心烦。

    她的泪热热地打湿了他的肩膀,痛痛地烙在他心上。

    “行了,别哭了。”他声音低沉暗哑。

    大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背。

    “呜呜……”她于是哭得更加伤心。

    “换衣服,带你去转转。”他的声音软下来。

    “不要……呜呜……”她才不要跟一个恶魔去转转。

    “去购物好不好,香港?”他耐着性子问。

    女人不都喜欢购物吗?好像他还没为她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

    “不去……呜呜……”没有一秒钟考虑,继续哭。

    当她是三岁孩子呢?香港那么远,忽悠谁呢!

    “那去看电影,好莱坞?”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继续好脾气地问。

    好莱坞的影城全球闻名,他读大学的时候经常会去。

    “不去……呜呜……”犹豫了半秒钟,因为被彻底雷到。

    “那去听音乐会吧,你喜欢悉尼还是维也纳?”他真的忍无可忍了。

    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如此用心地哄一个女人。好吧,貌似根本不是女人,而是一个耍赖的孩子。

    “不去!不去!你滚开!”唐轻舞终于崩溃。

    可恶,忽悠她很好玩吗?打一巴掌给块糖?那也得有点诚意才行。谁会为了看场电影跑到地球另一端,为了看场音乐会绕地球跑半圈?

    “女人,别给脸不要!”他的脸色倏变,砰一声将她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啊……盛天骏,你不得好死……痛……”唐轻舞痛苦地抱住自己受伤的腿,愤怒地诅咒。

    他的脊背僵了僵,大手握拳,忍了又忍,终于砰一声捶在了门上,然后铁青着脸冲了出去。

    “少爷……”刘妈一直呆在门口,望着房间里雷人的一幕,看到他的大手上迅速渗出的血迹,一颗心疼痛难忍。

    从小看着他长大,不管在外人眼里他多么叱咤风云、狠戾霸道,在刘妈眼里,他永远是那个别扭孤独,不善表达的孩子啊。

    “带她回家。”他冷冷地丢下四个字,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少爷您的手……”刘妈还想劝他去包扎,一句话没说完,他早已经没了踪影。

    唐轻舞张口结舌地望着木质的门上深陷的拳头印,惊惧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天哪,这个可怕的男人,他这一拳如果打在自己额头上,一定会脑浆迸裂吧?

    “少奶奶,您以后能不能别动不动让少爷去死了?听得我都胆战心惊的。多亏是您,换做二人他早就……”刘妈忍不住抱怨。

    “早就怎么样?他还真敢杀了我?杀就杀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最后两个字忽然有点结巴,因为又想起了他刚刚的威胁。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发疯?因为不想她死?也许吧,他曾经说过喜欢她的身体,她唐轻舞,终究不过他的泄yu工具而已。

    现在,什么都不是了。

    “少奶奶,我们回家吧。”刘妈很快收拾好了东西。

    “刘妈,手机可以借我用一下吗?”唐轻舞犹豫着问。

    这些天一直浑浑噩噩的,她的手机都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您要打电话吗?少奶奶,您现在这样可不能到处乱跑,少爷交代要直接回家的。”刘妈将电话递过来,不放心地交代。

    唐轻舞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再看看对面镜子里自己披头散发双眼浮肿的样子,终于还是沉默着将手机还给了刘妈。

    这副样子到底怎么见人啊?就连苏唯她现在也不敢见了,郞少梵更不行,他知道自己又住院,一定会直接冲过去找那只禽兽算账的。

    她忽然发现,天下之大,她居然无处可去,芸芸众生,也没有一个人可以倾诉。

    乖乖地坐在轮椅上,被刘妈推回了盛园。盛天骏没有回来,家里更没有人给她好脸色。

    戴碧云和南宫影正在客厅,根本连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她也不想自讨没趣,兀自沉默着由刘妈推到了楼梯口。

    卧室在三楼,她没办法上去,盛天骏又不在家,偏偏两个坏女人虎视眈眈地看着,又不敢让其他男佣背,刘妈急得束手无策。

    “少奶奶,我背您上去。”小梅气不过,自告奋勇地说。

    “你少逞能,摔了少奶奶的千金贵体你担当得起吗?”南宫影在一旁说风凉话。

    “不就是断条腿吗?矫情。”戴碧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算了,我自己来。”唐轻舞隐忍着,不让自己发作。

    倔强地咬着牙站起身来,可是脚一沾地,立刻痛得满头大汗,更别说上台阶了,挣扎着爬了几层,便再也没有了力气。

    “少奶奶,您还是先在一楼吧,如果不嫌弃,先去我房间歇着,等少爷回来再说。”刘妈心疼地望着她。

    “是啊少奶奶,佣人房都在一楼,我推您过去。”小梅也热情地来扶她。

    佣人房都是单人床,唐轻舞不好意思让刘妈打地铺,便推说自己腿痛无法上床,执意要自己睡地下。刘妈拗不过她,只好含着泪答应了。

    盛天骏两天都没有回来,唐轻舞就在佣人房冰冷的地板上躺了整整两天。

    戴碧云为刘妈和小梅派了很多活,根本无暇照顾她。南宫影便不时过来对她冷嘲热讽,盛天歌更是,直接冲过来抓着她的头发往外拽,骂她厚脸皮,赶她滚出去。

    唐轻舞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第三天周末,盛天歌不上课,便更是唐轻舞的末日了。

    “我哥怎么还不回来?打电话也不接,肯定又跟那贱女人有关系,不行,我得赶走她!马上赶走她!”盛天歌气急败坏地说。

    “行了天歌,你别冲动,现在不能赶她走,她可是你哥的命根子,再怎么惹他生气,天骏还是向着她的。万一她吹点枕边风,天骏回来又该发火了。”南宫影微笑着劝说。

    现在不急着赶她走,留着她还有大用呢!还是要让天骏彻底死心,亲自赶她走比较爽!

    “该死的狐狸精!那也不能让她活得这么舒坦,趁我哥不在家,得好好整整她!”盛天歌气呼呼地说。

    “这个随你便,只要不整死了就行。”南宫影冷笑。

    于是,唐轻舞在被强行灌了一杯水下去之后,开始没完没了地拉肚子。她的腿又动不了,一个人痛得在地上打滚,狼狈地往厕所里爬。

    偏偏佣人房没有卫生间,得去走廊尽头几十米远的公用厕所。这可苦了不能行走的唐轻舞。

    狼狈地独自一个人爬上轮椅,慢慢转到地方,早已经快要憋不住了,却发现马桶里有很多黑压压的蟑螂,恶心得她一阵狂吐。

    终于将蟑螂消灭干净,累得她几近虚脱,狼狈地爬回来,刚想睡下,被窝里忽然钻出一条假蛇,吓得她一阵尖叫。

    刚刚转身爬几步,又发现手下按了一只毛茸茸的老鼠……

    终于消停下来,累得她筋疲力尽,肚子又开始翻江倒海地痛,又要循环往复……

    她真的快要疯了,折腾到最后,气得一个人在房间里嚎啕大哭。

    她再也受不了了,必须离开这里,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晚上刘妈终于忙完,匆匆赶回来,唐轻舞便忍着剧痛,扑通跪在了她面前,泪水簌簌地流了下来。

    “少奶奶!您的腿!快起来,赶紧起来!”刘妈吓了一大跳,瞬间红了眼睛。

    “少奶奶您别着急,我去把少爷找回来!我现在就去把他找回来!”刘妈看到满室狼藉,根本不用她说一个字,便已经明白了一切。

    “不要!刘妈,不要找他!放我走吧,求求您放我走吧……”唐轻舞哭着哀求。

    虽然知道这样很自私,刘妈也许会受到责罚,可是,她真的再也撑不下去了。

    “傻孩子,你要去哪里?要不我先送你出去,到我朋友家住两天,等少爷回来再去接你吧。”刘妈叹了口气。

    唐轻舞流着泪摇头,再怎么无处可去,她也不想打扰别人,更何况是陌生人。人家更没义务照顾一个废人。

    她只要先回自己家就好,就让她在那座空荡荡的房子里自生自灭好了,反正到哪里都是死路一条。

    刘妈拗不过她,只好含着泪为她换好衣服,推着她连夜悄悄出了盛园。

    终于回家了,颤抖着手打开门,看到简陋但是熟悉的一切,唐轻舞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这里,曾经多么温暖啊,有妈妈,有多多,还有满满的爱。可是现在,物是人非,徒留悲伤。

    家里一个多月没有打扫,到处蒙了一层灰。刘妈帮她打扫了一遍,看着她睡下,又去超市为她买了日用品和吃的东西,一直守着她快到天亮,才终于流着泪走了。

    昨天太太就为她安排了整整一天都做不完的重活,她根本没时间在这里呆着。

    房门轻轻关闭,唐轻舞的泪水再一次流了出来。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一片凄凉。

    为什么会活得这么累?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人,是被上天遗忘了的存在?

    刘妈为她准备了足够吃半个月的东西,可是,还没等她吃一顿,房东就咚咚咚来敲门了。

    说是拖欠房租太多,要收回房子,连新租客都找好了,限她天黑之前必须搬家。无论唐轻舞怎么乞求,房东都铁了心要赶她滚蛋。

    唐轻舞就这样流落街头了。

    一个人转着轮椅,带着大包,茫然地坐在街头,不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