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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祁阳雪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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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时间:2014-01-23

    安若素进了府,片刻也不停留,往吟墨院赶去。沈君陌似是睡着了,趴在床上,呼吸清浅。

    “沈君陌,醒醒。”安若素上前推了推睡得香甜的某人。

    沈君陌皱了皱眉,不情愿的睁开了眼。那双凤眸似睁非睁地扫了眼安若素,安若素觉得呼吸一滞,不得不说,这男人真的是长得太好看了。

    “你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吧?”沈君陌看到她,愉悦地笑起来。

    “挺好的,没什么事。”安若素没将安阳王府的事情说出来。

    沈君陌伸出手将安若素的手握住,冰冷的触感让他蹙起了眉头,“手怎么这么凉?出门没记得带个手炉吗?”

    安若素在床边坐下,将两只手都塞到沈君陌的手中汲取他的温暖。

    “带了,刚刚在外面逗留了一会儿。”安若素放松地舒了口气,“你是怎么想的,怎么把那些女人都赶出去了?”

    “不好吗?”沈君陌反问,“这样不是一下子都解决了吗?”

    安若素打量着床上的沈君陌,希望通过他一些细微的表情来看透他的想法。可惜她看了许久,也没能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只好收回目光,不耻下问的开口询问:“你当时娶我不就是为了对付她们吗?现在为什么这么急不可耐?这样,那些暗中观察你的人马就会被打草惊蛇的。”

    沈君陌听罢无所谓地笑笑,戏谑道:“你昨日里在宫里的表现已经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借口了,还需要藏着噎着吗?”

    安若素想到昨日里两人在宫宴中的种种,一张俏脸忍不住红了起来。

    “这……你也不用全部都赶出去啊。”安若素转过脸不去看他,试图减少些许尴尬,“那些跟了你许久的老人都可以留着啊,还有你之前不是说青衣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吗?选几个留下来吧,不然动静太大了也不好。”

    沈君陌看着她,嘴角是不怀好意地笑,“这下子你倒是不吃醋了?昨日里是谁在宫宴上要我不要再纳妾了的?又是谁看到我多看了那些个舞女几眼,就一张嘴翘得能挂酒瓶了的?”

    “我哪有?”安若素狠狠瞪了一眼沈君陌,“你爱娶几个回来就娶几个回来,我昨日那样是不想让你的心上人伤心。她要是看你又多收了几个女子,不定晚上又要躲在被子里哭到什么时候呢。”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安若素也理直气壮起来,“那样娇滴滴的一个美人,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沈君陌听她如是说,心中大不痛快。但想到日后这样倒是能让她少伤心些,一时间心中也不知是苦是甜。

    “那我倒是该好好谢谢你,谢谢你在那样的时候还能全心全意的为我考虑。”沈君陌语气不善的说出这几句。

    安若素一听,脸色白了几分,却又忽的绽开一丝笑容,“那是,你帮了我的忙,我当然也要处处设身处地为你考虑啊。”

    安若素笑得妖娆,她不能认输。她和沈君陌差太多了,这个人高高在上,这个人贵不可言,这个人总是能一眼就看穿她所有的伪装。她是沦落了一颗心,但是她不能这样屈服。注定要离开,那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这样的暗恋,这样的小心思,只要她自己一个人记得就好了,今后在无穷无尽的时间中,让她一点点去回忆,给她孤寂的生命一点温暖就好了。

    沈君陌不再回话,房中被压抑沉默的气氛萦绕着,让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许久,沈君陌才重新开口说话:“既然是这样,那就留下一些好了。”

    安若素的心思还停在之前说的宫宴上,乍听的沈君陌这么说,有些反应不过来,懵懂道:“什么?”

    “不是你说的要留下几个的吗?”

    不舒服的感觉又盘桓在心间,安若素想,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真的是不太好,太别扭了。

    “我对你的侍妾也不太了解,你还是告诉我哪些能留下来吧。除了青衣,还有哪些是身家清白的?”即使是心中不愿意,安若素还是不得不替沈君陌打算。

    沈君陌似是疲倦极了,将脸埋到枕头中,闷闷道:“如画,墨玉,青燕,流霜,也就这样几个了。”

    安若素暗暗记在心中,而后又出了吟墨院去正门外宣布最后的决定了。安若素一走,沈君陌就将脸抬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叹得很是愁肠百结。

    “若儿,你就不能再少想些吗?我究竟要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安若素在门口宣布完沈君陌的决定,一时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有的哭有的笑,世子府门前立马就热闹了起来。她不欲多做逗留,带了沈匀和安浅回了府中。

    沈君陌这一顿家法挨得,整整一个月也没去上朝。其实他早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只要不是大动作也没什么。但他怎么也不愿意去上朝,说是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说什么也要好好享受一番。

    这一日,她二人又在房中消磨下午的时光。沈君陌斜躺在卧榻上,三千青丝未束,随意地披散在肩上。手中拿着一本《心经》看着,脸上是他惯有的似笑非笑的神情,也不知道他是赞同这佛门经籍还是不赞同。

    安若素就坐在榻尾,手中是快成型的一件长衫。深沉的红色,细密的针脚,袖口和衣襟出还很是上心的用淡色的丝线绣了花色。

    “爷,宫里头传来了消息。”钱叔在门口低声禀报。

    沈君陌收了手中的书,却不起身,仍旧懒洋洋地卧在榻上,“进来说吧。”

    钱叔得了令,进到门内跪下,“爷,今日里祁阳太守派人传来了八百里加急,说是祁阳突降大雪,雪一直不停,现在难以进入,粮食不够,已有好些个人饿死了,要朝廷派人送粮赈灾。”

    沈君陌听完了讥诮一笑,那神情竟是冷酷万分,开口时也冷得吓人:“先前怎么不见禀报?难不成这一夜就能将祁阳给淹在雪里不成?他想瞒着,以至于现在饿死了人,瞒不住了才来上报,这个太守也做到头了!”

    钱叔跪在地上不说话,沈君陌又问道:“那宫里有没有定下是派谁去赈灾?”

    “主要负责人是驸马,至于副手,皇上还没有定夺。”

    沈君陌垂下眼睑,遮住眼中的情绪,低声道:“你下去吧,有什么新的消息要及时报上来。”

    钱叔得了令,起身行了礼退了下去。安若素手上的衣服刚好收了尾,将针线放到一边,安若素拿着衣服走到沈君陌跟前。

    “别老躺着了,起来试试这件衣服,我看看可有哪里不合身的,我再改改。”

    沈君陌听话的起身,让安若素替他穿上。安若素打量了几下,确定没什么问题,又要上去替沈君陌脱下来。沈君陌却是双手抓住衣襟,不肯换回原来的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这件衣服还是今儿早上才传出来的,好端端的就又不肯穿了?何况,我做的事春衣,现在穿着你也不觉得冷?”

    “不冷不冷!”沈君陌反驳道:“这屋里的地龙如此暖和,怎么会冷?这可是你做给我的第一件衣裳,我说什么今天是不会脱下来了。”

    安若素对他这样无赖的行径实在是没办法,也只好由得他去了。

    “若儿,你说这副手,皇上会派谁去?”沈君陌突然间发问。

    安若素皱着眉瞧了眼沈君陌,“这我怎么知道?官场上的事情我可是不知道。”

    沈君陌竖起食指摇了摇,颇不赞同道:“非也,非也。你不是不知道,是以为自己不知道。”

    安若素听得沈君陌这么高深莫测的说法,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相当不解。

    “现在在自家屋中,就你我二人,你说说,要是你,你怎么办?”

    安若素实在不明白,沈君陌为什么对她的看法这么感兴趣,她的想法又不是皇帝的想法,知道了有什么用?

    “赈灾这样的事情,说白了是吃力不讨好。要是做得好,皇帝高兴了加官进爵,办的不好,那就是可大可小了。皇上让桑初去主办这件事,想来是想着他未有功名,在朝中根基未稳,给他个机会。那这样,这个副手就至关重要了,定要是稳重老成之人。办得好,功劳就是桑初的,办的不好,也可以让这个副手来顶罪,桑初还是没什么损失。这样的人,朝廷重臣是不行了,必然是要找一个皇上一直想要除掉,却没有机会除掉的……”说到这里,安若素一顿,瞪大了眼看向沈君陌。

    皇上一直想除掉,却没办法除掉的,不是三王又是谁?那这样可以选择的范围就小了。老王爷们是说什么都不可能的了,剩下来的,就是简晔,杜沮,沈君临,还有一个沈君陌。其实皇上也可以找些三王在朝中的左膀右臂之类的,可是,那些人的身份都不够,不够替桑初顶罪。而处在身份不大不小的位置的,除了沈君临就是沈君陌,而照着现在的形势,这个人非沈君陌莫属。

    看着安若素的脸色一瞬间血色褪尽,只余下苍白。沈君陌知道,她猜到了。其实方才钱叔告诉他祁阳雪灾时,他便猜到了几分。后来,钱叔又说,这次的主负责人是桑初,他就知道副手**不离十是他了。他不自己开口,要让安若素去一点一点揭开来,他是想看看他爱着的人是不是如他想的一般聪颖。

    果然,她没让他失望。有许多事情,不是她不明白,只是她都不愿意花心思去想。他现在就是要培养她这种事事都去多想上几分的习惯,他也知道这样活着的人都太累,就像他。可是,将来……他一想到将来,就不得不狠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