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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论剑山庄,一剑断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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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客栈之后,南宫银羽和北辰渊都不见了,只剩下风湮洛一人,低头喝着酒,目光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悫鹉琻浪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风湮洛下意识抬头看去,当视线触及到千夜寂的时候明显一顿,然后颤抖的站了起来,失声道,“哥,你怎么来了?”

    千夜寂松开牵着千景枫的手,静默的看着风湮洛动了动唇,似是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从何说起,终是选择了沉默。

    “千爹爹,你认识美爹爹吗?”千夜寂歪着小脑袋,伸手指向风湮洛,心中暗自猜测,两位爹爹是什么关系?

    听着千景枫的话,风湮洛桃花眼一眯,千夜寂对千梦夕的心思,他又怎会不知,千梦夕死讯传开后,千夜寂发了疯似的寻找,他却苦苦瞒了他七年,如今又何颜面对他?面对自己的亲生哥哥!

    千夜寂眼露一丝了然,懒懒勾唇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淡淡道,“五弟不必自责,只要你安然无恙,为兄就放心了……”

    “皇兄……”风湮洛心中一紧,与千夜寂紧紧相拥,兄弟之情,骨血之亲,总是岁月难以泯灭的羁绊。

    千景枫瞅着眼前这一幕,漂亮的眼眸闪过一丝黠光,心里打着歪主意:或许他该给爹爹们创造机会,这样的话,自己也有一个弟弟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千景枫正打着小算盘,千梦夕和雪衣就进来了,看着屋中的两个人,识趣的退了出去,顺便将枫儿带走了。

    他们兄弟两许久未见,怕是有很多话要说,应该给他们一些时间……

    另一间房中,千景枫在一边玩耍,千梦夕站在窗边,望着沿街带剑的江湖人士,对桌边的雪衣道,“雪衣,当初画少秋将月神石献给云楚国,却机缘巧合的被我无心偷走,我一直随身携带着,等回到冥月国时,却发现宝石不见了,当初匆忙被送去风啸联姻,并没有多余心思寻回宝石,现在不知流落何处了……”

    轩辕雪衣面露一丝惊讶,但见她言语充满了自责,忙开口安慰道,“月神石的丢失,也许是一个契机,但绝不是致命因素,月神宫的宝物是罪恶的根源,就算没有月神石,几百年后,甚至几千年后,人们也会想尽各种各样的办法试图开启月神宫,过不在你,在于人心……”

    听他这么说,她心里好受了很多,但不能洗去心中的负罪感,于是定定的看着他,说出心中最真实的想法,“雪衣,我想进入论剑山庄,夺得断念剑开启月神宫,月神宫中或许有我想要的东西,也能帮助我回到阔别已经的故乡……”

    轩辕雪衣微微一愣,眼带错愕的看着她,神色认真的问道,“梦儿你所说的可是认真的,一把断念剑背负了多少血仇,先不论你是否能夺走断念剑,但即使你拥有了断念剑,就等于成了明显的目标,各种危机也伴随而来,即使是天下第一的高手,也难逃种种算计,这件事,我决不同意,就算你……”

    千梦夕走了过去,将手按在他的肩上,缓缓的低下头,将唇凑了过去,封住他将要说的话……

    一股电流传遍全身,激起一阵酥麻的感觉,轩辕雪衣清眸蓦然一暗,伸手扳过她的头,笨拙的回吻她,没有一丝技巧,与她的舌头缠绕着,霸道的允吸着,直到两个都不能呼吸,方才放开了彼此……

    千梦夕与他额头相贴,鼻尖轻轻触碰,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雪衣,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我一直有一件事瞒着你,你有没有想过,南宫绯若为何突然要娶我为妃?北辰渊、南宫银羽为何会找上我?”

    聪明如他当然有些疑惑,不过相信她而不愿说而已,但见她神色凝重,便摇了摇头,静待她的后文。

    千梦夕松开了他,微弯着腰与他平视,说出埋藏已久的秘密,“在南宫绯若继位之前,水惊墨是风啸国的丞相,水惊语是臭名昭彰的恶女,水惊语偷走了风湮洛的戒指,被紫雷焚身而失去了意识,而在另一个遥远的地方,也有一名女子被紫雷劈晕,等那名女子醒来的时候,她竟然变成了水惊语,也认识了南宫银羽等人,后来,北辰渊夺位失败,那名女子为救北辰渊被南宫绯若所抓,在赶往云楚的路上,又遭莫名紫雷焚身,她以为自己能回到家乡,没想到,却是在冰棺中再一次重生……”

    说到这里,千梦夕闭口不言,机警如他,必已明白她的意思,现在,她更在意的,便是他的答案……

    半响没有听到回答,千梦夕视线逐渐上移,害怕看到他的表情,却又好奇他的反应,在她正纠结怎么办时,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入了怀中,薄唇敷在她的耳边,仿佛宣誓一般道,“无论你是水惊语,还是冥月的千梦夕,在轩辕雪衣的眼中,你便是你,雪衣若爱你这副皮囊,那便早就爱上了千梦夕……所以梦儿,我很开心,你能对我说这些……”

    “谢谢你,雪衣……”千梦夕睫毛轻颤,迅速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便匆忙移开了视线,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两道红色身影,心中蓦然一紧,毫不意外的看见了风湮洛和千夜寂。

    惨了!他们听见了吗?会不会把她当作妖怪!

    千梦夕刚放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心跳快的都要爆体而出,紧张不已,暗道这次糟了!

    她的一切细微表情,尽数落在两人的眼中,风湮洛和千夜寂对视一眼,从门外走了进来,无声坐到千梦夕的对面。

    “你说的,我们都听见了……”千夜寂突然开口,不冷不热的说道。

    千梦夕身子微微一颤,手心都冒出汗来,可能太过于在乎,方才如此的紧张。近在咫尺的距离,雪衣能清楚感到她的不安,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将能量传递给她。

    “你不是千梦夕,朕很开心……”谁知,千夜寂邪气挑眉,轻笑着看向她,仿佛揭开了多年的心结似的,嘴角向上翘起大大的弧度。

    “开、开心什么?”被他这么一吓,千梦夕脑袋有些短路,结结巴巴的问道。

    千夜寂反倒卖起了关子,别有深意道,“朕开心什么,你能不知道吗?”

    千梦夕摇了摇头,暗瞪了他一眼,她还真不知道他乐什么,当她的视线移向风湮洛时,却见风湮洛愁眉紧锁,并没有千夜寂那么开心。

    这么一来,她倒有点明白了。

    风湮洛怕是喜欢千梦夕吧,若是真正千梦夕消失了,那么她这个冒牌货,又怎么找回他的记忆呢?

    风湮洛肯留在她的身边七年之久,怕是为了真正的千梦夕,那么她不曾言明,是否意味着自私的骗了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不知道你是为千梦夕而留在谷中……”千梦夕抬头看向他,十分抱歉的说道。

    风湮洛缓缓站了起来,目光复杂的看向她,然后扫过珠帘后玩耍的千景枫,沉默了半响后,终于蠕动了嘴唇道,“这么多年来,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难道本尊留在你身边七年之久,只为那份失落的记忆?就算本尊曾经和千梦夕有过什么,但本尊早已忘记了千梦夕,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在你的眼中,又将本尊当作什么?”

    风湮洛锋利的话语,让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但见千夜寂挡在了她的面前,对风湮洛冷冷的飘了一句,“五弟,你心中有怨,却也不怪梦儿,至于你的心,究竟是为曾经的千梦夕,还是为现在的千梦夕,等你想清楚了,再来问梦儿不迟……”

    千夜寂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走到风湮洛面前,冷冷注视着他,略带怒气道,“但为兄要提醒你一句,当初你对她虽死不悔,可谓爱的刻骨铭心,为兄相信,你对梦儿的爱,不免有对千梦夕的怀念,也许你不肯承认,但在潜意识中流露着过去的举动,朕决不允许你将梦儿当作千梦夕的替身,因为她是朕的女人!”

    千夜寂道出了她心中所想,千梦夕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到风湮洛面前,轻笑道,“曾经倾九尘也对我颇为照顾,当他得知我的身份后,便消失不见再无音讯,是我让他的希望破碎,我一直自责到现在……”说着,千梦夕拔下头上的簪子,趁着两个人不注意,飞快的在手腕划了一下,将带血的簪子递给他,继续道,“我不知道真正的千梦夕有没有死,或许她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将簪子的血滴在圣物咒魂上,等我再次被紫雷加身昏阙后,她便又可能醒来,那时,你或许可以恢复记忆,并且见到你至死深爱的人……”

    青色的衣服渗出殷红的血,不断的滴落在地上,刺激着风湮洛脆弱的耳膜,一把甩开她的手中的簪子,发疯似的逃离了这个地方,只剩下簪子在地上敲击的声音。

    “娘亲,发生什么事了?”刚才那一番话,他们都用的内功传音,里屋的千景枫并听不见,但簪子落地清脆响声,还有地上流淌的血迹,让千景枫瞬间意识到不对,扔下手中玩耍的竹木,飞快的冲了过来。

    千梦夕忙拿起茶杯,无声将茶杯捏碎,蹲在地上装作将碎片的姿势,然后一面歉意的看向千景枫,轻笑着解释道,“枫儿别怕,不过是一时失神,将茶杯打碎了罢了……”

    还不等千景枫开口,一道血红色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楚娘亲的状况,正心急如焚之际,雪爹爹又将他一把抱了起来,不容拒绝的向外走去,眉宇之间略带几丝忧色。

    千夜寂心疼的看向她,从身上撕下一些碎布,细心的为她包扎伤口,略带责备道,“都这么大人了,朕不许你再这么任性,也不许你再从朕身边逃离,既然咒魂能引来紫雷,那么朕便将它毁了!”

    “你知道戒指在什么地方?”千梦夕一着急,脱口而出。

    千夜寂也不瞒她,直言道,“传言戒指有辟邪之用,当初寒将戒指带回来后,朕没有将戒指送回玄清宫,而是放到了皇陵之中,就在皇弟沉睡的冰棺下,希望可以保佑皇弟,让他可以死后可以升入九天,但这戒指既是魔物,又让你遭受此难,那朕便……”

    见他眼露一丝寒光,知他要毁了戒指,千梦夕反抓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话,语带恳求道,“寂,若是真正的千梦夕没死,又要我如何心安理得的活下去,秦悠梦这一生,能遇见你们已是最大的幸福,无论我身在何处,都是弥足珍贵的记忆,若是我有一天突然离去,便请你帮我好好照顾枫儿……”

    说着说着,千梦夕心中突然充满了莫名的恐惧,这七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再恐惧着,越是被幸福环绕,心中越是害怕,害怕有一天突然离去,第一次被雷劈或许是命背,若是第二次接着被劈,可就值得深思了,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千梦夕,她都应该为自己的穿越找到一个原因,也让自己可以安心……

    但一听她要离开,对于刚刚重逢的千夜寂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打击,不由得将她紧紧抱在怀中,霸道的命令道,“你在千梦夕身上,便是冥月的子民,朕是你的君王,你要听朕的命令,不许离开,否则朕一定亲手杀了千景枫,让你后悔你的选择,听见了吗?”

    略带哽咽的声音传入耳中,让千梦夕的心为之轻颤,说出如此拙劣的威胁,她应该好好嘲笑一番,却不知道中了邪,亦紧紧的抱住他,失声道,“人最大的恐惧,不是现实中的恐惧,而是梦境中的未知,曾经我怀疑这是一场梦,但这一切都是如此真实,我在这里生生住了十年,爱上了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男子,但我却无法拥他们入怀,怕自己的爱太自私太贪婪,更怕自己莫名其妙的消失,这种轮回无穷无尽,每一次消失,不知能否在重逢,每一次重逢,都是陌生的相遇,这样的煎熬,我受够了,所以寂,你若是真的爱我,便将戒指交给我,我绝不会让你失望,因为我同样,舍不得你们……”

    一滴滚烫的泪落在他的肩头,炙热的似乎要灼烫他的皮肤,千夜寂很想冷冷的拒绝,颤抖的手抱着她单薄的背,似乎能感受到她心中的绝望和无奈,又生生收回了将要说的话,艰难的开口道,“好……朕答应你……”

    短短的几个字说完,似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伪装的冷漠也尽数崩溃,深褐色的眼眸有些湿润,用力地五指似要将她融入血肉里,哽咽道,“朕答应你,也要你答应朕,若是你不死,便嫁给朕为后,若是你——死了,那么朕也誓死相随……”

    闻言,千梦夕轻轻的笑出声,语带几丝无奈道,“你既已经恢复了,又何必如此任性?以我现在的身份,以我现在的品行,又有何资格为后?璃儿,你又痴了……”

    “璃儿”两个字深深的触动了千夜寂,千夜寂沉默了半响后,方才轻启薄唇道,“若是可以,朕宁愿做单纯的千夜璃,因为你会爱护着他,不让他受一丝委屈……”

    被他眼中的情愫触动,千梦夕仿佛被蛊惑一般,将轻佻的抬起他的下巴,开玩笑反驳道,“若是本夫人肯娶你为夫,良田万顷有你一份,房屋千座有你一室,璃儿还会觉得委屈吗?”

    若是他人敢如此说,一定早就人头落地,但从千梦夕口中说出,带给千夜寂的除了深深的震撼,还有一丝相知相守的希望,所以还没等千梦夕调戏完,千夜寂突然露出无害的眼神,对着千梦夕狡黠一笑道,“那夫人可要好好疼爱璃儿啊……”

    冷面暴君的竟然抛来了媚眼,千梦夕吓得抖了一下,他的动作十分的僵硬外加古板,一点都比不上妖气横生的风湮洛,但不愧是兄弟俩,眼中透着几丝邪肆,也让她微微失了神,轻咳了几声道,“既然你对夫人有意,那便拿戒指来定亲,若是本夫人不死,便娶你了为夫……”

    千夜寂懒懒眯着眼,漂亮的瞳孔射出晦暗不明的光,在她的唇瓣游移,暧昧道,“那在拜堂成亲之前,璃儿可否谋些福利,譬如……”

    一计强势的吻落了下来,对着她的唇又咬又啃,千梦夕冷冷的推了他,睁大眼睛磨着牙,没好气道,“本夫人还没答应呢!”

    一向强势的千夜寂此时像个鄢了的茄子,变成了委屈憋着嘴的千夜璃,哀怨的看着她,幽幽开口道,“夫人,为夫,饿了……”

    对着千夜寂,她忍不住与他拌嘴,对着千夜璃,她忍不住呵护着他,这是什么诡异情况?莫非她也分裂了?

    就在千梦夕低头沉思之际,一计吻蜻蜓点水般划过她的脸颊,刚抬起头,便看见眼露得意的千夜寂,千梦夕危险眯起了眼,然后伸出了拳头,落在他脸上时,又生生停了下去,只余一阵掌风吹去他额际的碎发,将那双深情款款的眼神暴露无遗,而她也煞时迷失在这样的温柔里,只是轻轻问了一句,“我爱你,眼中只能容你一人,也只许你的眼中有我一人,但我放不下太多的情,如此,你还无怨无悔吗?”

    “为朕生下孩子,朕便无悔了……”他轻飘飘一句话,便让她缴械投降了,只简短的回了一声,“好……”

    一计缠绵悱恻的长吻后,两个人背对着身子,手轻轻捂住心口疯狂跳动的心,同时轻笑的摇了摇头,对着即来的夜默默不语……

    良久,千梦夕打破了沉默,坚定道,“寂,我要夺走断念剑,开启月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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