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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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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年关,平日生活在城市里的人们大都准备回家过年,入夜后的街寂静空旷,只有晚班的公交车载着零零落落的几个疲惫的都市夜归人,王佳文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上,将手里采购的一干物品置在身边的空位上,这才暂时能歇口气,车厢里安静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楚,王佳文的视线投向窗外,街景隐没于黑夜之中,几盏昏黄的路灯下,冷风吹过,地面闪现婆娑支离的树影,拖得老长老长,她轻轻吸了口气,公车晃荡着慢吞吞地向前行进着,王佳文的眼皮止不住得打起架来,可一想到大晚上还要去见林翊,烦躁的心情就打发了睡意,不过瞌睡虫还是一遍遍找上门来,如此反复四五次后,王佳文终究还是支撑不住,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睡了过去。

    坐着睡觉很不舒服,王佳文睡得挺浅,迷瞪中她觉得车子好像停了下来,揉揉眼睛,她呵欠着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下意识地扫了眼车厢,这一扫把王佳文吓出了一头冷汗,车厢里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其余的人都不见了踪影,连司机都消失了,窗外的夜色如同墨汁,浓重而压抑,王佳文听见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似地跳动,各种深夜恐怖电影的画面被她脑补了个够,王佳文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打开内置的手电,要不是林翊这个女人,她现在完全能够到家,安安稳稳地窝在暖暖的被窝里看电视。王佳文现在顾不上去追究是非,她小心翼翼地举起手机,照向窗外,微弱的光亮并不能照到多远的距离,夜色不断吞噬着光,王佳文觉得自己的小腿肚子都在发抖,她正考虑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梁梁时,忽然发现车子竟然又在缓缓的前行着,一团漆黑中,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在车窗外,王佳文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跌倒座椅下面,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人在惊恐到极致的时候是沉默的。

    “小姑娘!你还要睡多久啊!快下来帮忙推车!”司机粗犷的声线透过玻璃,竟显得如此亲切,王佳文还没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就看见车厢的前门打开,司机叼着烟一脸不耐地走上来,说:“怎么,还不下来啊!”

    这..这是怎么回事!王佳文一身虚汗地跟着司机走下车,寒风吹在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下车之后,她才发现刚刚“失踪”的乘客都在帮忙推车,原来是公车发动机有了问题。

    真是虚惊一场,王佳文长舒了口气,也帮着推起车来。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发动机总算是打上火了,车子又慢吞吞地开动起来,王佳文坐回位置上,把她那颗小心脏重新安抚好,后悔自己接了林翊的电话,早知道就应该快点关机,耳不闻心净。靠!要是那个女人没有很重要的事情,她就和她没完!

    林翊披了一件浅灰色的羊绒大衣,抿着唇,双手交叉着环绕住自己的手臂,夜风吹动她的长发,如同缱绻柔软的海藻,但是她的眉眼间却是焦急的神色,甚至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站在住宅楼下来回踱步,王佳文看到得便是这一幕场景,或许是平时见惯了林翊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女王范,当她露出另一面,露出不那么强势的一面的时候,总是能让人莫名的忘记她的性格有多么令人讨厌,王佳文叹了口气,走到林翊身边,搓搓手,说:“大晚上经理找我又有什么事啊?现在已经不是工作时间了哦。”

    林翊背对着她,没有回头,声线却有些颤抖,说:“大福不见了,我找不到它。”

    大福?是那只猫!

    王佳文往手心里呼了口气,说:“你要我帮你找猫?大晚上?”

    林翊沉默了一会儿,复又打开握在手中的手电筒,说:“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你。”

    哎!这种充满着“幽怨”的语气是要怎样啊!林嬷嬷,您现在改路线了么,您狂霸拽傲冷酷的女王形象到哪里去了啊喂?!拜托不要转变这么快,小心脏会承受不住的!!王佳文的心早就因这句话翻滚不已,脸上却没有过多的表现出来,她总觉得现在也学会了林翊那女人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力,总之她才不会承认是因为外面太冷了,脸都冻成面瘫的缘故,哼!才不是呢!

    王佳文将大包小包一股脑扔在小区的长椅上,说:“诺,这些本来是要明天带给你的,现在不必那么麻烦了。然后,我们去找大福吧!”

    林翊转过头“恩”了声,面无表情地往前走,王佳文连忙跟上去,即使这个女人永远没有好脸色,她还是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有这个技能实在是太悲催了,王佳文暗暗想,自己肯定是欠了林翊八辈子的情。

    在王佳文来之前,林翊已经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可是就是不见大福的影子,天气这么冷,它一定不会跑得太远,说不定就躲在附近的草丛里,可是她忍着脏,在草堆里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找打大福,一时间失去了方向,就连现在脚下踩着步子,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找。

    王佳文问道:“大福之前都没有偷溜出去过么?”

    “没有”林翊沉吟了一会儿,“它很乖。”

    王佳文没有养过家猫,也不清楚猫的习性,只能随着林翊往更远的地方去找,不过机智如王佳文,怎么会没有办法呐,学猫叫!看,笨办法也是办法么!

    “喵~喵~”王佳文刻意压细了嗓音,可是,旁边那个嫌弃的眼神是要闹哪样啊!

    林翊怀疑让王佳文来这里是不是一个错误,毕竟她实在不想大晚上被别人当成神经病。

    她默默挪开了和王佳文之间的距离,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微弱的猫叫,她转身扫了眼王佳文,说:“有完没完!”

    王佳文却耸耸肩,说:“不是我叫的。”

    突然,两人似是同时反应过来,迅速朝着声源奔过去,好在“喵喵”声一直断断续续没有停,两人循着声音跑到小区的一颗景观树下,林翊打着手电往树上照,赫然发现当中最粗的那根树杈上伏着那只胖猫,在光源的照射下,猫眼呈现琥珀色,相当的漂亮。可是,王佳文还是能感觉到那只平素养尊处优的胖猫在“凄惨”的哭诉着。

    “我打电话给物业。”林翊说完,就开始拨电话,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平常随叫随到的物业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电话根本接不通,林翊简直气得想摔手机!

    该死!大福究竟是怎么爬上去的?!

    王佳文仰头看着在风中毛发凌乱,凄凄哀叫的大福,于心不忍下说道:“别等物业来了,反正这树也不高,我爬上去把大福抱下来好了。”

    “什么?”林翊愣了愣,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话,她以为自己是猴子么?!

    “哎呀,没事啦,我小时候经常爬家门口的树,那树可比这个高多了,这景观树对我来说小菜一碟。”王佳文说着脱下外套,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脚踏在树干突出处,一点一点爬了上去,林翊见她真的爬上树了,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开着手电替王佳文照着。

    王佳文慢慢靠近大福,顺了顺它的毛,便单手将它抱在怀里,按原路返回,站在树下的林翊松了口气,谁知,王佳文同学爬树技能多年未能好好操练,脚下一滑,直直地往下跌。

    王佳文看了眼怀里的胖猫,哀叹自己的屁股要遭殃了,但是迎接她的并不是想象中的冷冰冰的地面,熟悉的馨香气息包裹着她,是林翊,她竟然接住了自己,虽然腿还是被粗糙的树干刮蹭的很痛,但这根本不算什么好么,最尴尬的是现在王佳文发现自己整个人以一个非常“娇羞”的姿势躺在林翊怀中,这样很不妥好不好!!

    意识到这点后,王佳文挣扎着要从林翊怀里挣脱出来,而林翊也正有此意,两人的脸此刻靠得极近,分开的时候王佳文的嘴唇不小心擦到了林翊的侧脸,林翊顿了一下,突然用力倏得推开了王佳文,王佳文的屁股最终还是没能逃脱“厄运”,她揉着屁股,靠,这女人怎么会这么狠!

    林翊一声不响地抱过大福,径自往回走,夜色掩住了她耳根的那抹红,大福窝在林翊怀里,漂亮的眼珠盯着林翊,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不同于正常频率的心跳。

    “喂!你...!”王佳文从地上站起来,相当愤懑,可是她能说什么呐,她早该料到林翊就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女人,她会接住自己,大概就是下意识地动作吧。

    王佳文任命地拍拍裤子,穿上外套,嘟囔着:“当了回劳力,连句谢谢都没有,真是...”

    她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夜里12点多了,这个时候末班公交车也早就停运了,这说明自己必须走回家!靠!王佳文越想越生气,索性抓上包,跺跺脚往小区门口走。

    “喂”身后有人在说话。

    “林经理,很晚了,还有什么事么?我要回家了。”完全没好气。

    “太晚了,你今天住我家吧,我不希望明天早上看到我的下属上了报纸头条。”

    “……什么?”

    林翊没有再理她,抱着大福走进了单元楼,只剩下王佳文在风中凌乱,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