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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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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华珩到达京城后,没有半点修整的时间。先是被急召进宫觐见华邗帝细述了北斗营此行的所得,接着去安排了随他一同前来京城的北斗营一行众人先行休憩,然后派人去唤来安顺王了解了京城现下的局势,对五皇子趁他不在京城时做的一番布置做了些应对,一直从初日高照忙到玉兔东升,这才终于有了喘口气的私人时间。

    他坐在书房里,长呼一口气放下笔,抬头看到一旁案上早已凉透的酒水菜肴,这才想起太子妃之前来过一趟,不过才说了没几句话下仆便通报安顺王来访,所以太子妃只是将酒菜放下后便静静退下了。

    念及鹣鲽情深的爱妻和伶俐聪明的儿子,华珩终于从满脑子的制衡权术、格局应变中分出些许心神来,心中浮现一丝温情。他起身坐到案边,一眼便认出是太子妃的手艺。几道小菜,都是他平素爱吃的口味,乍看简单,细察却十分精致用心。虽然大概是累极了,腹中并不觉得饿,他仍是执筷吃了几口。

    斟了一杯酒,想着自家不久就快七岁的儿子,华珩一瞬间有些恍惚。在他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时,也是在这个书房,曾会见过一个和他儿子现在差不多一样大的孩子。

    彼时一席长谈,明明是不大的孩子,却有着那样早熟聪慧的心智,他为之暗暗心惊的时候,未尝没有过惜才的心思。只是从小被传授的帝王心术,让他严格而理智地选择了可见的最佳方案,依旧执行了原定的计划。

    光阴流转,如今物是人非。华珩却忽然觉得,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懂过那个人的心思。

    一口将杯中酒饮尽,将酒盅顿在案上,轻轻一声叩响,华珩抬眼时,已湮灭了最后一点属于私人的叹惋,仅余一片平静。

    不论过往是非,贺凉,且以此杯祭你我一场相识,黄泉路上,你必不会寂寞。

    值此时节,他的五皇弟,于国于民,有害而无益,当杀。

    此时的皇宫里,一处宫室中,正充斥着靡乱的气息。

    重重憧憧的锦绣织帘后,那张大床上,一身繁复宫装的长发丽人坐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层层叠叠的绮丽华裳像蝴蝶的翼般铺开,泛着水波般一圈圈荡开的涟漪。随着动作起伏而摇曳的裙摆两边,修长的腿以不可思议的柔韧敞开着全部接纳的角度,承受着狂风骤浪般的冲击。白皙的肌肤在迷蒙的光线下,映出珍珠般柔和的光泽。

    急急促促的激荡声中,丽人伏身贴近了沉浸于此的男人,低婉的音线带着另一种的撩人,在男人耳边一次次这样问着:

    “爱我吗?”

    男人迷乱地大口喘息着,剧烈动作的同时沙哑着声音回答:“哈……小心肝……爱死你了。唔!”最后一个音因着丽人巧妙的收紧而被拖长,显出无限的欢愉来。

    笑声流泻,丽人亲昵地依偎过去,迎接着下一波的狂潮。

    在男人全副心神为之迷醉,即将攀至顶点的时候,丽人细白的手抚上了他的颈,双手间,隐约一道金光闪烁。

    一切只发生在顷刻之间。

    男人猛地睁大了眼,喉间“嗬”了一声,颈部迅速漫开了一道血线,英俊的脸上犹带着来不及褪去的愉色。身体猛然一振,自温热中吐出热浪,在最后的极乐中咽了气。

    指间缠绕着仍深深勒入对方颈中的金线,丽人仿佛未察觉对方的异变一般,含情脉脉地吻上那削薄的嘴唇,快乐地在唇齿间呢喃着:“你这样爱我,我好高兴。”

    唇分,丽人一手抚在对方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持着自枕下摸出的寒光闪闪的匕首,一转一挑,破开那具胸膛,挖出了一颗仍然滚烫的心脏。

    将那心脏捧在手上,连着淋漓的鲜血一同送至唇边,丽人张口咬下。随着口中弥漫开来的味道,两人犹自紧密连结的地方不由得一阵收缩,便痉挛着露出了绮丽的微笑。

    一口,接着一口,丽人的表情仿佛在享用世间最至高无上的美味。那颤抖愈发的剧烈,终于在最后一口哺入后,连着自己染上鲜血的手指一同卷入口中,细细舔舐时,高吟一声扬起脖颈,达到了极致的欢愉。

    丽人喘息着伏在男人已然渐趋冰冷的胸口,露出幸福的笑容,说:“我也爱你呢,很爱很爱。”

    在被鲜血与污秽浸染的华丽大床上,黑色的长发蜿蜒流泻,显露出的半边精致脸庞上,一点泪痣格外妩媚动人。五皇子华珪依偎着尸体,带着孩子般纯净的笑容,沉沉睡去。

    晨光初照时,随着细微的脚步声接近,殿内响起一声女子的惊呼。

    “殿下!您怎么能穿娘娘的朝服做这种事情!”

    华珪依旧保持着依偎在尸体胸口的姿势,缓缓睁开了眼。原本又着急又慌乱的宫女甫一接触到那双紫色的妖异眼睛,登时想起眼前这位的脾气,下意识住了口。

    华珪坐起身,犹自和男人连结在一起的地方被深入了一下,又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脱离开,有少许粘液流下。他从床上爬起来,没看宫女一眼,拎着匕首赤着脚从她身边走过,吩咐道:“床上的东西处理掉,做得干净点。”

    走至外室,随从已经早早在此等候。像是没看到华珪身上的裙装和大片血污,也没闻到那刺鼻的气味一般,他尽忠职守地听着五皇子的吩咐。

    “告诉那些家伙,礼物挺不错的,这件事我答应了。”华珪握拳抵在下巴上,曼声这样说着。随从恭声应下,却没动弹。

    果然,紧接着华珪就说道:

    “这事就交给你,去查查那批北斗营的人,打听下里面有没有什么新出现的生面孔,整理份资料给我。”

    眼尾上挑,紫色的眼中波光潋滟,华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他那位太子哥哥,应该快要按捺不住,准备动手了吧。

    中原西部某处,本应是繁华城市的地方,此时已是一片断壁残垣。城门像黑洞洞的大嘴一般张开着,从参差不齐的城墙上看去,被烧得焦黑的废墟和其间游荡的残缺身影,昭示着它曾被妖魔军队攻占过的事实。一颗颗人头悬挂在城门上,暴凸的眼和大张的嘴,像是在无声地向苍天嘶吼着不甘与悲凉。

    一身黑甲的男人骑着匹通体乌黑,头罩黑布,看上去像是毛发稀疏的马一般的高大走兽,在城门前停了下来。

    他抬起头,视线从那一排人头上扫过,在其中一颗像颗球般格外浑圆肥胖的头颅上停了停,从那面目变形的五官中认出了它原本的身份。

    郡城太守。

    随即想起了相关的情报资料。

    总是笑哈哈的人,是面团一样和事老的角色,但处理起事务来相当有一套。弱点是嗜好美食,大部分俸禄都花在了吃食上。有一母一兄,两子一女。

    从资料上整理出来值得记住的只有这些信息,但现在可以增加了一条。

    妖魔入侵中原,坚守至终,城破,亡。

    收回目光,他翻身下了坐骑,牵着骑兽走进了城内。

    破败而障碍丛生的废墟中,他走的从容无比,就像是在某处风景绝佳的地方游玩,但前进的速度却不慢。游荡的行尸对这个造访者似乎并不感兴趣,他也不主动招惹它们,只有在他前进路线上的行尸,会被迅疾的刀光劈过,像个破布娃娃般毫无反抗之力地被远远甩到了一边。

    虽说暂时没有看到半点可以称为麻烦的东西,但他的心情并不太好。因为灵魂深处,那种让人躁动的饥饿感,又隐隐有复苏的迹象。

    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他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困扰地皱了下眉。

    之前他尝试过熟制的菜肴、新鲜的生肉甚至活着的禽畜,但是没用,那种东西无论多少都会被胃部以相当强烈的反抗送出。几番折腾后,他不得不放弃,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食欲指引着他选择的目标——人类。

    吃人肉倒也是种颇新鲜的体验,虽然无论是新近死亡的人类还是即将感染的尸骸,如果不考虑心理因素的话,在他吃来其实和一截木头,一片树叶都没有任何区别——除了能有效的抚慰那种来自灵魂的火烧火燎的饥饿感。

    肉越新鲜,饥饿感就消失得越快。

    城中的行尸们显然和他重叠了大部分的食谱,在那上万不知餍足的食客们挖地三尺之后,现在没剩下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于是他只得再次加快脚步迅速离开了这座城池,打算在路上碰碰运气。

    骑上走兽重新上路不久,他突然控制着坐骑改了个方向。

    因为饥饿而越发灵敏的感官告诉他,那里有“食物”。

    不,从气息来看,或许更应该说是,可以成为“食物”的存在。

    是活人,而且——

    黑色面具下的嘴角慢慢上扬。

    ——很多。

    但是先于他的行动,反而是那些气息朝着他跑了过来。他偏偏头,忽然停下了前行,嘴边的笑容更大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弱男孩,以着这个年纪来说几乎不可能的速度,像是在被蛮力魔追赶一样死命地向这边跑着。看到骑在“马”上的陌生人时,那双眼睛骤然爆发出光彩,陡然又提高了奔跑的速度,狼狈地滚了几滚来到了男人的坐骑旁,仰起一张染满尘土的脸庞望着他,拼尽全力的祈求着叫道:“救命!救救我!”

    随即追赶过来的是一群气喘吁吁,手持粗糙的棍棒等物的流民,其中甚至还有瘦骨嶙峋的女人和头发花白的老者。他们看到陌生人,也是一怔,犹豫着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这边。一双双深深凹陷的眼睛在看着那匹“马”时,几乎像是发出了绿油油的光芒。不过大概是顾忌男人身侧的长刀,克制着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一个相对来说还算健壮些的矮个子中年男人站了出来,叫道:“伢子,过来!”

    男孩一哆嗦,像落水的人寻求浮木一般更往骑手身旁靠了靠,叫着:“不!”他转向骑在走兽上好整以暇看着这一切的男人,抖着嘴唇哀求道:“救救我!他们……他们要吃了我!求你!”急慌慌地连连叩起了头,一阵尘土飞扬,不消片刻地面上就被磕得出现了一个凹坑。

    男孩正全心全意地忙着磕头,突然觉得肩上一阵冰冷,那寒意几乎让他失声惊叫起来。紧接着从那里有股力量传来,他不由自主地被拉了起来

    男孩张皇着转头,看到一直沉默的骑手已然下了马,刚刚松开握着他肩膀的手,正抬头向对面那个中年男人看去。他大大呼出一口气,忙不迭地躲到了骑手的身后,止不住地战栗着,牙齿磕出细碎的响声,不由得更加拼命地闭紧了唇。

    那矮个子中年男人一瞪眼,像是想发火,但在骑手的视线下吞了口口水,又改了主意。他尽量和气地寻找着适当的称呼,说:“这位……先生!”像是很得意自己会使用这样高深的称呼,自觉拉近了彼此的距离,他放松了不少,叹了一口气,说:“先生,我们也没法子!被撵着追着走到这儿,什么吃的也没有,土里也刨不出食来,这是老天要绝咱们的路啦!大大小小,多少张嘴,总不能眼睁睁饿死。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知道这一路多不易!我们也没少他一口吃食。现在活不下来啦,孩子没了还能生,大人没了,孩子也活不了。这事,他娘也同意的。”说着拉过旁边一个女人,向她问,“伢子他娘,你说,你自己说,是不是这样?”

    女人的五官看上去和那男孩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只不过更苍老、衰颓、畏缩些。她缩着肩,点点头,鼓足勇气大声说:“我愿意的。”她不敢向男孩的方向看一眼,缩回人群,捣着嘴呜呜哭起来。

    “莫哭,莫哭。”中年男人看看她,又叹了一口气,转向骑手时,连脸上的皱纹看起来都沉重了不少。他说:“先生,你是有本事的。伢子遇上你,是他的福分。你要保他,我们这里老弱病残,也没法有什么话说。但这世道,谁活到现在都不容易。你发发善心,能不能,施舍点吃食,我们那里还有几个人,饿得都走不动。哪怕一口干粮,兴许就是救回来一条人命。我老林不说一句假话!先生,你要是不信,去瞧一眼就知道了。我们真是没法子了!唉。”一个大男人,说着说着却也捂住脸,嚎啕哭了起来。人们也大多低下了头,胡乱擦拭着眼睛,手里的棍棒垂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