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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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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嫣从街上买来了新的衣物,她回到客栈并将大门紧闭,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掌柜和老板娘外出游玩、暂停营业一样。

    丰庄外的森林一夕之间消失了,只是地上残留过的些许痕迹表明这里曾经发生过大火。一同不见的还有一只袭击村民们的妖怪,大家都高兴着修缮自家被妖怪破损的房屋,或是准备食物向天祭拜,没人留意几乎不怎么出现的金嫣。

    她买的衣物是为小夕买的,小夕——就是现在还躺在金嫣房里那个受伤的小女孩。

    现在有小白看着她,金嫣才会如此放心地离开。小夕的和服简直就不能再穿了,金嫣捧着新衣走上楼梯,在门外她忽然停下脚步。

    房间内小白似乎正与小夕交谈着什么,那种气氛让金嫣觉得自己无法进入。

    “你很烦呢,每次你看到我就会跑来接近我,我明明说过除非有必要,否则不要接近我”,小白翘着腿,看着眼前的小夕,语气十分不耐烦,“你有什么事吗?”

    说真的它居然还留在这个房间里还真是一种奇迹,到处都充满了令它厌恶的人类的味道。

    “也…也没什么事”,小夕轻声地回答。

    虽然小白每次都口气很恶劣,不过她清楚这是它一贯的方式。说到底除了偶尔真的被当成食物吸取精气以外,它从来没有伤害过她。

    “偶尔…这样也不错吧?”小夕坐到了它身边,身上的伤还没有好,所以全身无力的靠在它背上。

    看到小夕靠上来,小白立刻将头扭到一旁,“你、你就那么想被我欺负吗?”它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些脸红。

    “在我还允许的时候赶紧逃跑吧,否则就会像这次一样,会死掉的哦?”说这话的时候,它甚至不敢回过头去去看小夕的脸。人类和妖怪是不一样的,它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它的伤口会自己愈合,她则不会。

    它能够自由地飞在空中,她则不会。

    它拥有强大力量能够抵抗一切,她则不会。

    忽然有什么东西触碰上了自己,它低下头去才发现小夕拽着自己的衣物不肯松手,整个人又再次贴了过来。

    “你真是个完全不听我的话的女人,真令人生气!”它突然回过头,装模做样的恐吓她,“难得我忍耐着不吸你!”

    小夕捂住嘴,吃力而无声地笑起来。现在的小白如瓷器般白嫩的脸颊略显潮红,还微微地鼓起,让人觉得有些孩子气,十分可爱。

    “真是的”,小白看见她在笑,不由得越加赌气地说,“不要再因为好奇而接近我了,不然会变成怎么样我可不管!!”

    “那,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能够告诉我吗?”小夕抬起头,用楚楚可怜地眼神看着小白。原本她就瘦小,受伤而失去血色的她此时此刻就像一只紧紧粘纸母亲的候鸟,十分让人想要保护她。

    “我、我才不会告诉你呢”,小白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居然在小夕身上打转,于是再次别扭地转过头去不看她,“我会什么必须回答你这个人类的问题啊。”

    “就算我会变得不再像自己,我也不会离开你哦,烟罗大人”,小夕紧贴着它的后背,嘴角轻轻上扬,“因为除了你身边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啊。”

    自小,小夕就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长大,之后又无良的父亲卖给村名做活祭品。在这个陌生的村庄里她只待了一夜就被送给烟罗们,作为食物。

    从来没有想过身为妖怪的小白居然会将她挑选食物,虽然说时常被吸取精气,可是每次它都是一点点的、小心翼翼地,生怕伤到她似的。

    每次都说着她的味道美味极了甚至会上瘾,再也不想要其他的人类。

    同一次被谁如此需要着,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小夕就满脸笑容。

    乘着这个间隙,金嫣敲门进来了。

    “小夕,我给你带新衣服来了。”

    金嫣这么一说,小夕立刻欢呼起来。看来美丽的新和服,无论何时对于女孩来说都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发现小白一直待在原处不动,金嫣不由得催促它说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女孩子换衣服你好歹避一避吧?”

    “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小白有些鄙夷地上下扫了一眼小夕,“她的胸基本上小得让我绝望,倒是两条腿还不错,细而且…”

    “你!”金嫣敲了敲小白的额头,她怎么就忘记它的属性为色狼呢,“快离开,当心我鞭你!”

    “你来啊,要试试看吗?以为本大爷好欺负吗?”小白立刻站起来和金嫣顶撞起来,虽然它如果使用力量就会觉得肚子饿,唯一的食物——小夕又是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想必精气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明白着一些的小白知道真的和金嫣打起来大概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不过它还是强硬得挺起胸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过这样看着,它发现了一个事实,“这么看来,你的身材好像很有料!”

    感觉到小白猥/琐的视线在肚脐眼以上的某个部位飘逸,金嫣开始抓狂,“呀!!你在看什么啊!!”

    太过生气的后果就是头发开始胡乱地攻击小白,它措手不及地闪躲,这个时候开始隐隐觉得不对,“你…不是阴阳师吧?!”

    “会用符咒就一定是阴阳师吗?就不能是妖怪吗?!你这个傻瓜!!”金嫣连带着挥舞着鞭子,终于把小白赶出了房间。

    金嫣转过身拍拍手对小夕说,“好啦,碍事的妖怪离开了,我帮你擦擦身,换上干净的衣物吧。”

    “嘻嘻~金嫣姐姐和烟罗先生感情真好”,小夕虚弱地笑了,她虽然并无什么令人瞩目的美貌,动作却并不作姿态扭捏,也不刻意娇声细语,一切都自然又随和,眼神清澈,对上她的视线,就如对上纯净蓝天上的白云,十分的惬意。

    越和小夕相处,就越是喜欢她的举止,就连平凡的五官都变得眉目动人起来。

    “谁和那个小白脸感情好了,我倒是觉得小夕你很喜欢她呢”,金嫣一边解开小夕的衣领,一边拿过热毛巾,避开她背后的伤口慢慢擦拭起来。

    “恩,我很喜欢烟罗先生”,这一点小夕完全不否认,让金嫣也有吃惊。

    “我啊,那个时候被当成活祭品的时候吓得不行,一直哭着哭着,被那些可怕的妖怪围着。可是无论谁都不会来救我,父亲、母亲…村长…见过一面的路人,任谁都觉得如果我死掉就好了。就连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如果就这样牺牲了也好。可是真正面对妖怪的时候,我拼命地哭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我意识到我还是想要活着,就算苟且偷生也想要活着。对于那样拼命对妖怪求饶的我,只有烟罗先生站在我面前,对我伸出了手”,小夕回忆当初可怕的场景,但是一想到小白,却浮现的温暖的笑意。

    “虽然口气很让人无语,但是它却拯救了我,那个时候烟罗先说对我说——只要一旦成为了我的食物,我就再也不会放开你,就算你哭喊着也不会停止着,你的一切都会被我吞噬殆尽,你有这个觉悟么吗?有一直待在我身旁的觉悟吗?如果无法回答、如果没有这份觉悟的话就快点从我身旁滚开!!——那个时候的我仰着头看着高高在上的烟罗先生,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它并不想让我离开。现在越是接触久了,我就越是明白我当时没有想错。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和烟罗先生都拥有着只剩自己的寂寞,所以我会一直一直地待在烟罗先生的身边,就算只有一点点,能够除去它的苦闷我就知足了。”

    不知不觉间,金嫣已经帮小夕擦身完毕,并且为她穿上了新的和服。深色的衣服更加显露出小夕的面带惨色,好久金嫣都没有出声,良久她才开口,“你知道你一直被吸取精气的话,会缩短寿命的吗?”

    “我知道,即使这样,我也希望能够满足烟罗先生,希望他永远都能露出吸食完后那种满足的神情,希望我永远都能够在它心里留一个特殊的位置”,小夕脸上的表情既痛苦又欢喜,既脆弱又坚强,仿佛洁白的祭品在高高的祭台上决定燃烧自己,决然步向那命定的死亡。“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大概也就还剩下四五年吧。不过这样也好,因为人类和妖怪的寿命是不一样的,烟罗先生不会看见我变老变丑的样子,只要记住现在的我就好。”

    “啊!”说道这里,小夕刻意地嘱咐金嫣,“请姐姐别提醒烟罗先生,因为我不希望它为这件事情费神。”

    “…我明白了”,金嫣只能答应,她无法判定小夕的选择是否正确,这是属于她的人生,能够做主的只有她自己。既然她选择为小白献身,那么金嫣做的也只有祝福她。

    “我和烟罗先生,都无法坦率的说出对彼此的感觉,在这份笨拙面前,我们也是一样的。我不奢求我短暂的生命能够改变烟罗先生什么,只要这样的不离不弃能够为它带来一些温暖,也就足够了”,小夕在金嫣的搀扶下重新躺回床上,并十分感激地道谢。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金嫣帮小夕轻轻盖上被子,离开房间。

    关上房门,她看见了靠在门外的小白。

    “都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面对金嫣的提问,小白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妖怪的五官都比人类好上许多,普通的墙壁阻挡不了。

    金嫣有些惋惜地说,“既然知道了就好好珍惜那个孩子,如果一直不再吸取她,维持现在这个样子的话,大概能活得再久一些。”

    “不够”,小白紧紧握住双手,用力地、却又不敢惊醒屋内的小夕一般…在原地颤抖着,“她是我的食物,怎么能轻易的离开我?在我厌倦她之前,绝对不许就这么死掉了。”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的话,就带上小夕和我回京都,花开院家,我会试着用阴阳术维持她的生命,取而代之的是你必须告诉我穿越时空的方法”,金嫣也不希望那小夕的生命作为一种条件交换。事到如今,她也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小白点头。

    果不其然,一提到花开院,小白就一脸厌恶。不过它也对金嫣为什么是个妖怪,居然还在阴阳师本家而感到好奇,而且为了小夕它也不得不点头,“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过一会就要离开这个时空了吧~~其实没有牵扯出过多地男配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