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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作者:香溪河畔草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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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姐闻言嘴巴只抽搐,她知道,如今能够挽救贾府者唯有这位姑母大人,万不能得罪。可是,放高利贷事情她满着所有人,林姑母怎会知道?这是诈自己呢,还是真知道呢?自己说了会不会被休呢?

    凤姐不由一个激灵,王家倒台了,一个女人没有娘家,又被婆家厌恶,唯有一死了。即便凤姐比别人硬朗些,那也是灰头土脸。如今凤姐可不敢再跟贾琏仗腰子嚷嚷什么王家缝隙扫一扫吃三年了。

    贾敏见凤姐沉默不语,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大约是不相信自己,起身一笑:“既然没话说,我就告辞了,你养着吧,哪日搬家,使人告诉我,我派车架来帮忙!”

    贾敏说话间劈脚就走了。

    凤姐脑子一炸,似乎贾敏这一走,自己再无翻盘机会了。忽然发了疯一般跳下床来扑上前去,拉着贾敏衣摆就跪下了,哽咽道:“姑母息怒,侄儿媳妇并非隐瞒,只是吓着了,姑母您莫走,我什么都说,我都告诉您,原原本本告诉您!”

    贾敏这才回身搀扶凤姐:“你且说说!”

    凤姐因此抽抽噎噎把自己如何发现二太太撇开自己跟冷子兴合伙子开钱庄放贷,自己也因为府里捉襟见肘,便偷偷典当了些金银器皿做本钱放贷。当然,除了一部分利钱贴补家用,她自己每月也进账几百两银子。

    贾敏便问:“这些事情都是谁经手?”

    凤姐道:“外头是旺儿两口子带着几个小厮张罗,家里面只有我与平儿知道!”

    贾敏道:“票据现在何处?”

    凤姐道:“在我的私库里。”

    贾敏问道:“瞧你这个样子应当知道放高利贷的下场,我只问一句,你想不想活命?”

    凤姐连忙点头:“当然想!”

    贾敏道:“那就斩断祸根,马上将所有借居焚毁!”

    凤姐心中一颤,紧张地嘴巴只抽疯:“可是,这些有好多万呢,侄媳妇除了抵押引进器皿,嫁田也抵押了才凑出来......”

    贾敏冷笑:“你真是要钱不要命啊,你以为荣府如今被夺爵,那些借了你高利贷之人还会乖乖还钱么?他们不去衙门出告你,已经是仁慈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有人出告之前,毁灭一切证据,到时候来个死不认账,或许你们一家老小还有条活路,否则,你就等着抄家灭门吧!”

    凤姐顿时瘫倒地上,平儿这个时候已经是心惊肉跳了,忙着近前搀扶凤姐:“奶奶听姑太太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您想想巧姐儿吧,想想咱们太太大奶奶怎么对您?将来如何对巧姐儿?如今姑太太肯出面,已经是天恩浩荡了,姑太太这是就您啊,您还犹豫什么呢?”

    凤姐闻言吗,犹如醍醐灌顶,抹把眼泪,重新跪倒在贾敏面前:“我听姑母,我这就去!”

    一时,平儿丰儿抬进一口大缸来,主仆三人将五大箱子票据烧了个干干净净。

    贾敏瞅着那纸屑化为灰烬,又命平儿用水泡成黑泥水。然后劈脚出了门:“你们跟我来!”

    凤姐以为贾敏试药去议事厅,结果贾敏却带着他主仆三人,连带着贾琏去了荣禧堂后面王氏院子。王氏小佛堂机关贾敏一清二楚,直接一蹬脚,命令贾琏:“起开地毯!”

    贾琏发现了地下密室,抬出来三十几口大箱子,其中一半票据,一半金银。

    票据凤姐不吃惊,却是这些暗藏金银让凤姐只想再吐一口老血!

    贾敏吩咐凤姐如法炮制烧毁票据,又命贾琏道:“琏儿把这些抬出去,直接送往户部,有多少是多少。”

    这钱简直就是救命仙丹啊,贾琏欢喜的不知该哭还是该笑,颠颠跑出门去叫人来,跑至门口又折回来,噗通跪地给贾敏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姑母救命之恩,侄儿逃出命来,没齿不忘姑母恩情!”

    凤姐也跟着磕头,夫妻两个又哭又笑。

    贾敏倒笑了,踢一脚贾琏:“才说了男子汉不要膝盖软!”

    贾琏笑嘻嘻跑了:“知道了姑母!”

    这边贾敏盯着凤姐烧毁了票据,有命凤姐去搜王氏腰包:“去把二太太小库房钥匙取下来!”

    王氏这边眼睁睁瞅着贾敏做主把自己几十年的心血一锅烩了,恨只要跟贾敏拼命,却是浑身僵硬,想要骂人出不了声,想要大人抬不动手。唯一双眼睛萃毒一般瞪视着贾敏,嘴里呜呜嗯嗯,龇牙咧齿,形同厉鬼。

    贾敏懒得理睬,安坐如山:“二奶奶速速带人去库房轻点,反是府库得东西,或是超出妆奁之外东西,统统搬出来没入公帐,用于赏还国债。”

    其时李纨闻讯而来,闻言心肝抽搐几下,王氏贪墨多少共总财物别人不知道,他这个闲人却是一清二楚。之前王氏好着,估计贾兰没份儿,如今王氏只剩下一口气了,府里分家在即,这些东西也应该有自己兰儿继承了,却被贾敏轻飘一句就给抹平了。她不甘心,因道:“姑太太,自古以来,除非媳妇自愿,没有把媳妇私财充公的道理。且这府里袭爵的是大房,用二房银子赏还有欠公道!”

    李纨说着话看相贾敏,贾敏冷笑方要教训她几句,却被凤姐抢了先。

    凤姐自问进府一来,从未欺压过李纨,当家之后也没亏欠过李纨母子,却不料如今大难当头,她一再落井下石,一时间心里恨得只抽疼,怒喝道:“按照大嫂子说法,大方袭爵,这债务应该大房背。好,那我就与你算算,这些字债务里头只有八十万是先头老公爷在世挪借,父债子还,这八十万,无论砸锅卖铁还是坐穿牢地,我大房背了。只是二百三十万中间余下一百五十万乃是修建大观园所欠,大观园是为了娘娘省亲之用,娘娘出身二房,所以,修建大观园所欠债务理应二房赏还。”

    凤姐一提起园子来,李纨已经变了脸色低了头,凤姐一早被气得吐血,此刻岂能轻饶她,说着话逼近李纨,伸手一抬李纨下巴,紧紧捏住,不叫她躲闪,瞪眼怒问:“我这样子分割,大嫂子你说公道不公道?”

    探春宝玉正在身边伺候王氏,乍见凤姐发恶,忙着起身劝慰,探春只管出嘴,凤姐哪里能听,一声声逼问:“你回答我,如此分账公道不公道?”

    贾敏也有些瞧不上李纨,平日里吃公中,穿公中,你好我好,一旦大乱临头丑恶根性就露出来。故而,对凤姐跋扈视而不见。

    宝玉倒底跟凤姐关系不同,且他被众人捧了这些年,还有些傲气。李纨对他不错,老嫂比母,大哥哥也死了,他不能眼睁睁瞧着李纨被欺负。

    探春劝慰凤姐不听,自己打躬作揖凤姐也不听,不免动了怒气,伸手掰开了凤姐手:“大嫂子寡妇失业,纵有不对,凤姐看在死去大哥哥份上也该谅解一二。至于债务的事情,由我承担!”

    贾敏李纨凤姐三人不从想到宝玉在关键时刻竟然能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凤姐也便顺势松开了手,揉着被宝玉掰得生疼手指,冷声问宝玉:“好,那宝兄弟说说,接下来如何行事?”

    宝玉方才也是作揖:“情急之下,一时失手,还请姐姐莫怪。”说着连连作揖。

    凤姐嗤笑:“大难临头,大家性命都要不保,我一贯疼你,计较什么啊?如今二叔不在家,二房也只有宝兄弟做主了,只是这债务,大嫂子想推个一干二净,宝兄弟你也说说吧!”

    宝玉冲着李纨一作揖:“都是兄弟无用,太太的嫁妆一分为三,留下一份太太养病,兰儿那一份嫂子收着吧。”回头对着贾敏一作揖:“我同意姑母,库房东西除开太太嫁妆,其余部分,连同我的一份都归入公中用于还债,凤姐姐,如此可好?”

    宝玉如此说话,完全否定了李纨,同时肯定了凤姐。凤姐大获全胜。至于王氏财产跟她无关,宝玉愿意吃亏,她也不在乎李纨分得那一杯羹了。

    贾兰一边白着脸,紧紧攥住母亲手之发抖。他怪母亲不该分量不够却惹了众怒。更恨这些人欺负自己孤儿寡母,明明自己父亲才是这府里大少爷不是嘛?

    凤姐且不管他母子什么心情,带领几个心腹以及宝玉探春兄妹去了库房。

    库房一开,又是半边墙的箱子。凤姐命人一一打开,不是金子就是银子。其中十五只满当当浮财。凤姐粗略估算一下,不低于四十万银子。

    再有许多古董玉器处于府库。

    凤姐喜形于色,报于贾敏。

    贾敏早知如此,因问凤姐:“你可知道二太太多少妆奁?”

    凤姐额首:“知道,王家女儿都是一般,我是五万银子,二太太也是!“

    宝玉没想到自己母亲这般富裕,傻傻的不知所谓:“怎么会,怎么会?不是说府库空了么?府库东西因何会在母亲库房?”

    贾敏摸摸傻楞宝玉:“真要把三分之一没入公库么?“

    宝玉傻傻点头:“要,凤姐姐说的对,倾巢之下焉有完卵。无论公库私库,反是属于我份下,我统统不要,还有我房里摆设,多是长辈赏赐,也拿去吧,能凑多少是多少!”

    贾敏点头:“好孩子。”看在宝玉上一世为了黛玉跟王氏翻脸得分上,贾敏也不会叫他没饭吃!

    随即看了眼李纨,道:“只是荣府没有动用媳妇嫁妆道理,除非你母亲亲口答应。”

    荣府经此变故必定要分家,宝玉不能没有吃饭银子读书。

    贾敏做主将王氏五万嫁妆刨了出来,钥匙交给了探春:“你父亲不在家,你母亲病重不能理事儿,你嫂子又寡居之人,不宜出面应酬,今后二房家务有你打理,外头事情问你二哥哥。”

    又看李纨:“珠儿不在了,你婆婆面前你就多操些心吧。”

    李纨宝玉探春齐齐应了。

    贾敏又瞧凤姐。

    凤姐如今大获全胜,岂肯得罪贾敏这个财神爷,当即弯腰施礼:“全凭姑母做主!”

    贾敏便让凤姐领头细细清点,这次竟然收获白银五十六万八千两雪花银。

    贾敏遂命贾琏大张旗鼓抬去了户部赏还债务。

    贾琏这人嘴巴又甜,也有些人缘。

    户部尚书跟荣府没有交情也没有仇怨,又得知这一次是贾敏主持荣府内务,故而,在贾琏交上第一笔银钱之后便一封奏折递了上去。

    圣上得知贾琏将家里首饰珠宝古董一股脑儿凑了还债,心里舒服多了,兼之元春也是圣上喜欢之人,故而大笔一挥,荣府可以将大观园卖了赏还债务。

    此令一出,荣府之人无不欣喜若狂。

    次日,贾琏带着贾蓉贾蔷几个出门联络卖园子卖庄子。宁府如今也为了赏还债务而焦头烂额,正好叔侄们一起想法子。

    贾敏这边正在伺候贾母早餐。亏得贾敏赠送老山参,贾母恢复的很快。熟料凤姐却急脚猫似的来了。

    贾母不知道国库追债,却知道荣国府住不得了。乍见凤姐,不免动问:“凤丫头来了,可怜见的都瘦了,吃过没有?”

    凤姐哪有心思吃饭呢,却是不敢直言,忙着赔笑:“正是闻着老太太这里碧米粥香味儿来的呢,老太太赏我几口吃吧!”

    贾母一贯喜爱凤姐,忙令鸳鸯与她添上碗筷。

    凤姐吃相很夸张,几乎吃一口惊叹一声,逗惹得贾母笑吟吟的心情大好,一碗稀粥不知不觉竟然用完了。

    贾母不想耽搁贾敏母女们用餐,扶着鸳鸯去了后院散步消食儿。

    凤姐忙着服侍贾敏母女们用餐,贾敏却拦住了:“发生什么事情?”

    凤姐咬牙咒骂:“还不是赖升那个狗杀才,大清早带领人堵了议事厅,非要我今日给个说法,狗胆包天得奴才秧子,竟敢威胁主子!”

    贾敏眼睛眯一眯,忽然想起那次自己作为秦可卿清算赖升事情。赖大这只硕鼠只怕比之赖升更肥硕,因笑问凤姐:“想不想给你子孙留下些活命钱?”

    凤姐一愣,只当时贾敏还在怀疑自己,不免委屈:“活命钱?当然想啊,只是眼下荣府资产还债尚且不足……”

    贾敏却低头给凤姐嘀咕几句。凤姐闻言愕然,瞅了瞅贾母方向,亦喜亦忧:“只是赖家是老祖宗使出来奴才…….“

    贾敏冷笑:“二奶奶方才不是说了,狗胆包天奴才秧子么?几既是奴才,便无私才。皇家一个园子百十亩园子也只要几百万,大观园竟然用了二百万,你就从来没想过银子哪里去了?”

    凤姐咬牙不语。

    贾敏再添一句:“你以为二太太房里搜出来银子哪里来的?只怕她还只是拿了小头呢!”

    ”

    贾敏这话说的有根有据。赖家后来可是修了大花园子。那院子虽不及大观园,其中奇巧美妙却不输给大观园。

    凤姐闻言一如醍醐灌顶,眼眸瞬间光华灿烂:小头也有六十万,大头是多少?凤姐躬身对着贾敏行个大礼:“谢谢姑母教诲!”

    凤姐乐颠颠集合心腹去了。

    这边厢邢夫人勉为其难。带领着李纨并宝玉去了议事厅。让宝玉前去恳求荣府这些昔日管事们是贾敏之意。要拖住赖大一伙子,让宝玉这个贾母金孙给他们打躬作揖,想来能够满足他们的虚荣心了。

    随后,贾敏命人叫来贾环,将张杰为首二十四人交给贾环使唤:“环儿不是一直怨愤老祖宗喜欢宝玉不喜欢你么?今日姑母给你一个表现机会,只要你今日办好了,姑妈保证,从此以后,你跟宝玉般般比重,不分高低,你想不想要?”

    贾环原本作揖之后低垂脑袋不敢抬头,闻言愕然,眼中有着灼热**。贾环跟探春一母同胞,岂能十分蠢笨,不过是被贾母王氏打压的太狠了。

    跟宝玉一般?

    贾环决定抓住这个机会,噗通就跪下了:“要,求姑母教导!”

    贾敏便暗暗交代,着他如何行事,一旦邢夫人李纨宝玉怀柔政策失控,便让贾环出面斥骂这些忘恩负义之徒。

    贾环激动眼眸瞬间黯淡了:“姑母这事儿我能做,只是我人小力薄,只怕是骂也骂不赢,打也打不赢呢!”

    贾敏便交给贾环一道令牌:“你去前院寻你青玉表弟,他自有人马借你使唤!”

    贾环一贯被这些管事欺压,今日贾敏给了他一彪林府家丁,他岂能不借机报仇?且他今日只需将人围住等候凤姐回府便成了荣府功臣,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么?

    贾环雄赳赳去了议事厅外,命人将议事厅前院后院通道牢牢把住。

    议事厅前以赖大为首,乌鸦鸦聚集了大大小小管事上百人。

    邢夫人一直想弄权,却不料首次跟这些管事见面却是来安抚说好话,心里呕得慌。只是邢夫人在荣府就是个糯米一般存在,虽然她放低姿态,说尽好话,却是任她在上面说什么,下面根本无人理睬,吵嚷的声音比她还要高上三分。

    邢夫人那里压得住这些刁钻的奴才呢,心里暗恨王氏弄权,架空自己,否则自己这个当家主母何至于被奴才挟制?

    李纨一见邢夫人这般尖酸之人也败了阵,虽不敢跟上次一般劈脚就逃了,却是拱在上头当菩萨,一声不吭了。

    宝玉原本也是心理慌得很,此刻不得已,只得出面作揖打拱,把赖大一声一声赖爷爷叫着,请求赖大帮着安抚安抚管师门,好歹再等几日,等家里平息了国库欠债,安顿了家小,在好合好散。

    赖大却是爷爷受了,只是跟宝玉打哈哈,瞎掰扯,一句正经话也不说。

    宝玉一贯是好脾气,今日又得了贾敏特特叮嘱,故而,挨着个儿恳求,只怕爷爷大娘婶子嫂子叫了几百声。只是这些人虽然不敢跟宝玉对呛,却是大多事人都不愿意搭腔。倒是周瑞两口子,因为贾敏当日搭救情分,答应留下继续伺候王氏,并承应了宝玉帮着劝说大家,却是收效甚微。

    还别说,王氏铁杆心腹王登新两口子出自王家,王家整个落难了,他们也不知道去投奔谁,有冲着元春没倒台,反了水,站在宝玉身后帮着劝说起来。

    却是邢夫人几个陪房竟比别人还要闹得凶狠,尤其是王善宝家里,撇嘴竖眉的跟宝玉发恶:“哟,宝二爷,平日鱼眼珠子了骂不住口,今日却一声一个嬷嬷,真是难为得很呢,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宝二爷您是贵人,你就高抬贵手,放咱们一条生路吧,这次是娘娘求情,下次要怎样呢?别跟王家似的,上上下下落得个发卖,妻离子散家破......”

    宝玉羞得满脸通红,正要再作揖,却不防一声脆响,王善宝家里啊肥硕身子一个踉跄,嘴巴里已经是血迹蜿蜒。

    众人看时,却见贾环煞气腾腾指着王善宝家里怒骂:“丧心病狂老虔婆,娘娘也是你能议论?有了好处你们削尖脑袋钻进来,担忧风吹草动你们就跟兔子似的撒丫子,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今儿不说别家,你王家一干人等我是一个也不能饶过。想要赎身?做梦!别人获罪我不知道,大伯之罪未必不跟你相干?是谁天天挖空心思勾引大伯父捧戏子买小妾,自己趁机捞银子?”

    王善宝家里瞪着眼睛,想要回口,却又怕贾环身后恶神张杰。

    贾环见她敢瞪自己,啐的一口吐沫子吐她脸上:“切别急,等过了今日,自然把你们一家子老小赶出去!”又把手画个圈圈,眼睛瞪得牛眼一般,却闪烁着屠夫一般狠绝:“你,你,你,你们,都一样!信不信我今儿就打死你们?林姑母可是发了话了,我今儿打死人了,该打该罚,她兜着呢!”

    众人没想到一贯畏缩只会躲在人后使坏的贾环,竟然忽然跳出来发威,辱骂这些平日高高凌驾与他们母子头上体面人。

    赖大眼眸一冷,踏上一步:“没想到三爷竟有此胆魄,老夫旬日走眼了!”

    赖大积威日久,贾环一贯在他面前没有丁点主子威信,见他逼近,不由心惊,往后就躲。

    张杰腰身一通,手握的刀柄刚刚顶住贾环腰眼,提醒自己存在。

    贾环瞬间想起,自己已经今非昔比,有所依仗。身子虽然颤抖着,却是龇牙列齿怒斥道:“君主臣死,如今主子落难,奴才是不是也该替主子挡灾呢?”

    赖大在荣府经营一辈子,岂容他眼中蝼蚁一般贾环挑衅?竟是冷笑再进一步。这一回不等贾环后撤,张杰怀抱着宝剑跨上一步,同时腰腹一挺将赖大撅了个踉跄,笑道:“环三爷说错了,君辱臣死,主辱奴也死!”

    张杰说这话,手里的宝剑已经扯出来一半,此剑乃林如海花巨金打造,剑锋冷冽,吹毛可断,寒光幽幽,夺人魂魄。

    整个院子瞬间陷入沉寂。大家来此是为了脱身去过美满日子,可不是来送命的。胆小的已经是退杆子打颤,失禁了。

    有滑头的开始反水,冲着宝玉贾环兄弟拱手赔笑:“嘿嘿,嘿嘿,咱们不过来看热闹的,误会误会,这就走了!”

    贾环冷笑:“误会?”

    饶是宝玉天真也冷笑起来,方才自己可是好话说尽,这些人却是不依不饶。好话不听,打骂却顺服,真正贱皮子!

    宝玉一贯不喜欢贾环,此刻却直觉爽快的紧!

    却也知道,这些奴才也不能一提开销了,老太太太太都病着,搬家在即,不能无人使唤。因苦笑:“无论是不是误会,咱们全当成误会吧!”

    回头冲着邢夫人李纨道:“大伯母,大嫂子,既然有人说误会,咱们不妨就信一回?”

    邢夫人尚未从贾环爆发中醒神。众人以为邢夫人这是不愿意抬手,顿时面色一黯,心中暗悔不该跟着赖大凑热闹。

    宝玉见邢夫人李纨都盯着贾环,直道这是要听贾环意见,遂问贾环:“环儿以为如何?”

    贾环得了锦囊要把这些人困在这里,如今骂完了,总要找些事情挨时间,故而一笑:“好!”

    宝玉遂道:“愿意继续留在荣府者,现在可以离开。”

    一些胆小之人如蒙大赦,呼啦啦往院门涌。

    却是贾环举手高喊道:“站住,愿意留下在左边院子排队,坚决要赎身者在右边排队。”

    人群瞬间分流。贾环瞅着自己姨妈家还在左右摇摆,不给自己左脸,不由暗恨,眼睛瞪视钱槐一努嘴,示意他往左边去。”

    钱槐竟被贾环眼中冷冽镇住,终于赶在两拨人泾渭分明之前带领自己一家子六口归入左边阵营。

    随后,贾环吩咐自己表兄钱槐与宝玉小厮茗烟分头登记两边人头,说要呈给老太太发落。

    所有人都惊叹贾环今日脱胎换骨之表现。

    邢夫人李纨不免暗暗懊恼,原来骂一顿就成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却不知道贾环今日之所以有如神助,其实得了贾敏尚方剑。王氏在一日,探春执掌二房一日,王氏归天,贾敏将助贾环分得一份祖产,让他出去自立门户。

    贾环眸光犀利狂热,自己母亲也可以当家做太太,自己可以当家做主了,这些奴才样子再也不能肆意欺辱自己母子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