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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万事俱备欠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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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万事俱备欠东风

    婉苏见那董老七已经有气无力,哭也是很浪费体力的,便觉得好笑。偏头看了看冷临的侧脸,没想到这么个人,也会捉弄人。

    婉苏又凑近了些,瞧见冷临嘴角沾了茶叶沫子。此处的茶叶自然不能跟京城的比,但作为一县之长,拿这么差的茶叶也有些说不过去。看那齐知县不似那般两袖清风的,莫非是故意为之,做出一副清官样。

    婉苏越想越觉得如此,幸好冷临是个吃什么喝什么都没意见的人,不然的话可就要不悦了。

    婉苏趁着那董老七低头的功夫,迅速拿了帕子将冷临嘴角的茶叶沫子擦去,立刻摆好姿势,不叫旁人看到。

    冷临正聚精会神听董老七说话,忽见婉苏的动作,一愣之下便看了过去,却见她跟没事人一般。齐知县见冷临转过头去,便也转头看,董老七此时也抬了头,顺势看向冷临和婉苏。

    倒显得冷临不专心一般,竟盯起了小丫头。咳嗽两声,冷临回过头,冷脸看着董老七。董老七忙又低了头继续说:“小的歇了脚,见婆娘久久不应,以为是出去了,便进了后屋,这才见我那婆娘赤着下身,被勒死在炕沿儿下,死得惨啊。小的同我那婆娘想来和睦,还想着要个孩子承欢膝下,不想却遭此毒手。大人要为小的做主啊,小的感激不尽。”

    “继续说。”看了眼董老七肩头那斑斑青苔污迹,冷临仍旧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董老七不知冷临是何心思,吃了瘪之后又开始说:“我一时脑子疯了,拿起桌上的剪刀便剪了头发,小的不想活了,小的要出家,留着头发有何用。”

    说完又偷偷瞅了一眼冷临的脸,见其并未又任何的怀疑,便继续说:“小的也不知犯了什么魔怔,就跑啊跑,跑到村口大坑里,就昏了过去,直到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这才又回了村子,就被大人带来了。”

    冷临叹了口气,这才微微点头,对齐知县说:“将他带下去吧。”

    衙役进来将董老七带走,到门口时,冷临揉揉太阳穴说:“那人虽死了,但是凶手就是凶手,只不过我还需一名证人才能定案,此人非常关键,是当年陪着主子进京赶考的一个下人。”

    董老七直着耳朵听,也只听到最后几个字,“下人、进京赶考”,不禁心里一惊,冷汗也流了下来。

    “冷大人,您说的是?”齐知县自然不解其意,小心问道。

    冷临也不想解释给齐知县听,见目的已经达到,便起身说:“无事,我自言自语,你只管看好了尸首和董老七便是。”说完领着婉苏走了。

    齐知县只有听命的份,况且也不想搅进那真假状元案子里面,只不知这位冷大人不抓紧查破庙埋尸案,却对这茹娘之死这般感兴趣,实在叫人费解。

    冷临带着婉苏出了房山县衙,乘了车来到公甜村口,正巧看到远处走来两个妇人,正是甜姐娘俩。甜老娘搀扶着自家闺女,一路边走边说,似乎是在开导女儿,毕竟经历了这许多,是个人都会抑郁,虽说保住了性命,但却是生不如死。

    “冷大人!”甜老娘一副胆怯样,想是民见了官大都如此,又是个没见识的妇人,自然是战战兢兢。

    身边的甜姐听到声音,本来面如死灰的脸,忽地现出极度紧张的样子。听着脚步声便往后退,紧紧抓着甜老娘的衣襟,将自己藏在母亲的身后。

    冷临点点头,见了甜姐这幅模样,不由得垂了眸子。

    “甜姐,出来谢过冷大人,若不是冷大人,你早便没命了。”甜老娘怕甜姐的态度惹怒了冷临,边说边往前扯甜姐的胳膊。

    “呜呜,呜呜。”甜姐拼命摇着头,虽看不见旁人,也紧闭着双眼将头埋得低低的,好像如此别人就看不到她了似的。

    婉苏瞧见甜姐的模样,也觉心里不是滋味,那日她是亲眼看到甜姐被侮辱的。又有两个大男人亲眼目睹,甜姐没脸见人,也是人之常情。

    婉苏只能装作不认得,不然的话甜姐会更加难堪。

    “冷大人莫怪罪,她平日是不出门的,只不过今日得知她发小茹娘死了,这才想着出来看看,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甜老娘已经眼含热泪,一方面心疼自己闺女,一方面也是怕冷临有气,这才解释两句。

    “甜老娘,我同你女儿单独说几句话,可好?”冷临听了甜老娘的话,边说边看向甜姐。

    甜姐听了此话,吓得赶忙攥紧了甜老娘的胳膊,拼命往后扯,想要回家去。

    甜老娘哪敢不听冷临的话,且这位大人也不会对自己女儿如何,便好言相劝。“闺女,你听大人的话,大人是好人,大人不要你爹的银子,大人不会害你的,你忘了是大人救了你?”

    “甜姐,只几句话,说完本官就走。”冷临上前一步说道。

    甜姐也知冷临救了自己,只不过是不想面对他,想起那难堪的一幕。毕竟,日日夜夜的被困在笼子里,那人将自己当做畜生般对待,只能j□j着身子任他欺辱,是个女人都是生不如死的。

    冷临说完,甜姐不再挣扎,只低着头呜呜哭着,似乎想压抑自己的情绪,又控制不住,还能断断续续地泣不成声。

    “这世上,眼盲之人,可有活得好的?”过了许久,冷临问道。

    “有。”甜姐哽咽答道。

    “这世上,嫁了两次的妇人,可有活得好的?”冷临又问。

    “有。”甜姐说道此处,便知冷临的意思,虽说道理相同,但情况却有天差地别。甜姐咬紧嘴唇,只低着头,仿佛如此旁人也看不到自己。

    “既如此,便当自己是个嫁过两次的眼盲妇人,如此心里也会好些。我和古大人不会将那事说出去,你也不会,是吗?”冷临轻声问道。

    甜姐狠狠点点头,蓄在眼里的泪水滚了下来,滴到脚前的地面上,溅起土花。

    “不论如何,总好过你的姐妹,死前还j□j着下身,同我讲讲她的事。”冷临问道。

    “求大人一定找出凶手,为她报仇。”甜姐说到茹娘这才开了口,闭着双眼抬起头,满脸泪痕。

    “茹娘同我从小便玩在一起,她自小没了爹娘,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她生得俊,有不少后生中意她,她本来是很自律的,谁知……”茹娘说到此处犹豫了一下,神色迟疑。

    “若想寻到真正的凶手,便要知无不言。”冷临挺直了腰板,瞧见不远处树下站着的婉苏和甜老娘。只见婉苏正安慰着哭泣不停的甜老娘,像模像样的,不知为何,忽地心里一动。

    甜姐犹豫再三,低了头这才继续。“茹娘曾被人用了强,就在村外地里,天太黑也看不清何人。此后茹娘想过寻死,最终还是活了下来,但人却变得不自爱,同村里许多人都不清不楚。还出去了几年,说是在城里做工,我也未见过,直到今年初才回来,还带回个男人,就是董老七,总是包着头,大热天也不摘下来。我也是回家时看过一眼,听爹娘说,他们两口子都在城里做裁缝,给人量衣裁布过活。”

    “都是裁缝?”冷临又重复一遍,茹娘是裁缝,冷临是晓得的,只是没想到董老七也是裁缝。

    “恩,刚来村里时,听说他们回村住之前,还往那庙里送过衣裳呢,庙里的师傅的衣衫都是他们来做的。”甜姐提到那庙,不禁打了个哆嗦,又想起无助的一幕。

    冷临听了此话,勾起嘴唇一字一句说道:“多谢。”

    见两人没再说话,婉苏带着甜老娘走了过来。“少爷,甜老娘说方才那些衙役不叫她们娘俩进去看,您能带她们进去瞅瞅吗?”甜老娘边说边哭,婉苏一时心软便答应了求求冷临。

    冷临点点头,四人一同来到屋外,早有守着的衙役让了路出来。也无人问,甜姐娘俩便跟进了屋子。

    冷临又四下看看,恭桶就放在角落里,一应物事都维持原状不动,便吩咐衙役看好,不得任何人动,这才走出后门。偏头看去,左侧的茅房半敞着门,因没了主人,便也就无人收拾,散发了阵阵臭味。

    离了公甜村,冷临便带着婉苏回府,仍旧走那条山路,路过枯井时,婉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赶忙又缩回了头,生怕里面钻出什么恐怖的东西来似的。

    “少爷,您睡一会儿吧,累了一夜。”婉苏见冷临眼睛有些肿,独坐着出神,便出言提醒。

    冷临好似才意识到自己很是困倦似的,猛地抬了眸子,接着默默点头。

    婉苏为冷临铺好毯子,待其躺下后,自己便移到一侧坐着,也觉腰酸背痛。

    “你也躺着吧,怕是要到半夜才到。”冷临声音微弱,见婉苏也是困倦得很,便吩咐道。

    “这怎使得,还是主子您睡吧,奴婢还挺得住。”本来是客套一句,只等着冷临再发话,自己才好躺下,没想到这家伙却没再说话。

    婉苏撅起了嘴,心道果然不能同他客气,还真是个死心眼儿。“主子您睡吧,奴婢就算脚被您掐紫了,也是奴婢的命!”故意说了之前的事,勾起冷临的歉意。

    婉苏忽地住了口,只听冷临打起了轻酣,想是累极了,方才话刚说完便睡了过去,是自己错怪了他。

    立时没了脾气,这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男人,他断案出手如神,对自己却像个孩子。婉苏轻轻将毯子盖在他身上,浅睡中的冷临猛地睁开眼,见是婉苏,便又放心慢慢合了眼,旋即又响起了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