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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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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令,对我这么个小角色都如此慎重吗?可惜,李家坞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是拉拢还是为质,也都只是他的想当然而已。”

    打破了便宜大哥李平傍上大腿的简单幻想,对李诚来说也是仁至义尽了。

    等到自身实力巩固,率先发难,拿下幽州,几乎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换言之,做一个北燕叛臣,在李诚穿越到幽燕之地的那一刻起,早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至于李家诸人会在那时候受到怎样的对待,与李诚毫无干系。

    “不过仲权,你说,慕容令的这一手,是真有所忌惮?”

    话刚问出口,李诚自己便立马摇头:“不太可能。慕容令虽然沉稳而多算计,但那来自于骨髓的骄傲,隔着老远,都能清楚的感觉出来。”

    李诚的嘴角,扬起嘲讽的弧度:“轻视汉人,却又必须大用汉人,对于他这样骄傲的鲜卑皇族来说,这种的矛盾和软肋是致命,却又绝对改不掉的。”

    夏侯霸稍微沉吟了下,点头道:“这慕容令骨子里的骄傲,确如公子所言。这么想来,慕容令会拉拢李家坞,应当是看中了公子的能力。由平东将军擢升镇东将军,看似连跳两级,实则形同流放。慕容令应该是在鲜卑阵营中难寻奥援,这才转而打算培养一些汉人手下,以供驱使。”

    “毕竟,慕容令用过了,还觉得很顺手。”

    李诚冷哼的一笑,却又很快肃然摇头道:“诏书上,以慕容令权领辽东郡事,若他真的前往襄平上任,文则的练兵大计,怕是难以维系。”

    夏侯霸这时却轻松笑道:“公子这是只见其表,不见其里,忽略了慕容令自身的身份。如公子这般白身而成大业者,能有一郡为基,乃大善之事;但似慕容令这般皇族贵胄,文武全才,哪里真的甘心在偏远郡县立足?”

    “退一步说,纵然慕容令有意韬光养晦,手下鲜卑亲信,也受不了这般清苦的。所谓镇东,朝中政敌无非是希望他远离中枢,到底有没有到任,根本不在意,慕容令对于这点,必然也是知晓的。”

    被夏侯霸这么一说,李诚也迅速反应过来:“辽东属国,大致也可算辽东郡之领,名义上好交代;从地理位置而言,说远也远,不会触及朝中大佬神经;说近也近,轻装急行,探马往来,都花不了太多的时间。”

    不过于禁那边好过了,也就意味着自己这边要不好过。

    连李家坞那种在鲜卑人眼里从来无足轻重的地方,慕容令都考虑到了,那么作为此事源头的自己,会受到怎样的关注也就显而易见了。

    这般转念一想,李诚又不由感慨道:“古往今来,多少诸侯豪杰独自割据一方,经营十数年,兵强马壮,尚且不敢轻易踏出那一步;而我等如今,治下寡民、麾下乏军,再加上个慕容令,有如芒刺在背,真不知还要等上多久,才有出头之日啊。”

    夏侯霸沉默片刻,似乎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他在上一世的年龄和身份,注定了他只能是个守业之将,而非创业之人。

    如何在这般虎豹环伺,自身又毫无根基的情况下,于夹缝中生生杀出一条通天之路?夏侯霸很明白,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才能。

    说到底,李家军还是缺乏一个真正能够审时度势,指明前路的掌舵者。

    在夏侯霸的心里,哪怕是李诚曾经提及的东吴吕蒙,也很难拥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治一国者未必治一县。

    没有什么人才,是可以随时随处都能拿来依赖的万金油。

    眼见夏侯霸沉默,李诚也知道,这个问题太过难为他了。

    哪怕多智近妖的诸葛亮,尽心辅佐已然拥有一定根基名望的刘备,在初期大势之下,不一样得被曹操的南征大军撵得满荆州跑?

    本是想着,刚刚通关了四星【天堂】,算是完成了一个阶段性的目标,多日辛劳也有了回报。但今日这突然的消息,却将李诚的那一点点满足感也给冲击得粉碎。

    四星【容易】的通关计划,看来必须要提前了啊……

    …………

    八月,正值盛夏时节。

    平静了多年的中原大地,也开始了烽火狼烟。

    魏帝拓跋焘,以老将长孙嵩为主帅,征讨徐州;与此同时,秦帝苻坚也任命王猛的副手、御史中丞邓羌为主帅,自汉中发兵益州。

    魏、秦两国同时的军事动作,自然也触动了南梁的神经。梁帝萧衍急令边军集结,以随时应对可能的突发战事。

    而对北燕朝廷上下而言,如何消化和分配慕容恪死后,在政治和军队方面的力量空白,才是各方势力关注的焦点

    在这场瓜分的盛宴中,慕容垂虽然受封吴王,以示荣宠,但除此之外再无所得。其长子慕容令,被派遣往辽东主事,除去亲兵卫队,也再无一兵一卒之精锐相从。被迫于各地汉民中,招揽部署,此事在北燕高层中,一时传为笑谈。

    “想笑,就随他们笑。鲜卑本族兵卒,一个不给;招募汉卒,觉得好笑,便一律准许。”

    慕容令的笑容,满是蔑视和嘲讽。

    “那群愚蠢的老东西,我倒要看看,会是谁,能笑到最后!”

    压下家奴从蓟城送来的文报,慕容令冷笑一声,对着犹自愤愤的拔列通道:“好了,都是意料中的事,何必耿耿于怀。倒是父亲那边,可有什么话传来么?”

    只得本部亲卫,便奔赴辽东,虽然在安全上其实并不需要担心什么,但慕容垂却依旧还是派遣了拔列通带领三千精锐,扈从而来。

    在胡人的政权中,军政归属,向来混乱而放纵。就如同慕容令,以燕廷之决议,本该是绝不给调动一个士卒的。但慕容垂麾下的精锐,其实已经是等同家兵私奴,硬要指派,只要人数不算太多,即便身为政敌,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每个鲜卑贵族,都有自己的私人部曲,也都会有需要用到的一天,自然也就会默契的维持着这样的特权。

    拔列通摇头闷气道:“主人只说,一切让少将军自处即可,无需顾虑其他。”

    慕容令起身绕过桌案,走到拔列通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不管怎么说,能有拔列通你,和三千自家精锐,我在这辽东地界,也就有了足够的底气。只是苦了你,要随我在这蛮荒之地……”

    “少将军这是什么话!我拔列通的这条命,都是主人和少将军的,什么苦,我都能吃得!”

    看着拔列通激动的满脸涨红,慕容令欣慰点头:“好,好啊!既然如此,我手书一封信,你找人带给父亲。”

    慕容令回道案前,取过布帛和笔:“信中内容,你也听听,对未来几年的辽东之政,也有个概念。”

    拔列通通红的脸庞,立刻又转为了紫红,期期艾艾道:“少……少将军,主人的来往信件,我、我一个都听不懂,这……”

    慕容令刚刚落笔,听到这话,差点没把墨汁抖在帛书上,无奈苦笑:“你这个粗人……好吧,其实也很简单,我欲在辽东,组建一支汉军,初定万人,各郡县皆已有了人选,在陆续东来的路上。这一呢,你们前往辽西,给予接应;二来,成军之后,还要你等以为压制、以为鞭策。”

    眼见拔列通似乎一脸不以为然,慕容令不由轻叹一口气:“拔列通,有些话,说了你也不懂,但若不是真走到了绝路,我又何至于要依仗汉人呢?”

    “可那些汉人,都是软弱可欺的模样,能成是什么事。”拔列通犹自不信任的嘟囔道。

    “总要一试。”

    慕容令纵笔又写了一行,脑海里突然不可抑制的想到:若是连汉儿也难能逆转燕廷的败局呢?那么慕容鲜卑一脉的前路,又在哪呢?

    “西秦……苻坚……”

    记忆中,父亲书房里,似乎有着很多,关于那个地方和那个人的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