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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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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门吹雪冷淡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叶宛华,薄怒道,“我与叶城主相识数年,你二人却是他血脉至亲,如此行事,宁能无愧于心?”

    叶宛华素手拢了拢碎发,冷笑一声道,“庄主这话说得好生无礼。血脉之亲又如何?所谓罚不避亲,我数年前可以为了家族手刃叛逃的夫君,如今不过是暂时收回交付给白云城带来危机的一个小辈的权力罢了。西门庄主为朋友两肋插刀,我敬你。但是联姻之事,对万梅山庄和白云城各有裨益,庄主一心向剑,却不为身后的人想想么?”

    “西门吹雪不趁人之危,亦不愿对女子出手,然姑娘行事,当真令人齿冷!”西门吹雪缓缓抬起剑指向对面的女子,周身寒意随着他眼中的冰冷一丝丝加重,所站之处凛冽之气卷起地上的枝叶,“啵”地一声钉上柔韧的竹身,静谧的竹林间像是有风雪袭来,沙沙作响。

    “请!”

    “可笑!”素衣女子眼中无意里露出一丝不屑,“林中狭窄,宛华却惯用长戟,西门公子于此地约战,当真是深思熟虑啊!”

    “深思熟虑?若论深思熟虑又有谁比得上叶姑娘您?姑娘若是觉得此地我们占了地利,易地而战又何妨?”踏出一步,翩跹朗声道。

    忽然变成剑拔弩张的局面让叶孤鸿很是不知所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西门吹雪固然面带寒霜,杀意凛然,叶宛华持戟在手,艳色妩媚亦被掌权多年积淀的威势所取代,针锋相对,一时竟是鸦雀无声。“庄主?姑姑?”连唤了两声无人理睬,叶孤鸿皱起了眉,原地踌躇了半晌,拧身窜出了竹林。

    一口气跑到闹市,叶孤鸿拽住路人就问有没有看到一个不正经的老头子拎着酒壶走过,在被人甩了几个白眼后,灵机一动跳上酒楼的屋顶往下看去,试图借着高处俯瞰的地利在泯泯众人里挑出他要找的那人,冷不丁肩膀被人一扳,他右肩一低,左手微沉,肘部向来人胸腹间重重一顶,脚步一错,整个人如同抹了油一般想要溜出去,却不防左脚刚刚离地就被人在脚踝处一踢,凌空借不到力,一肘击出又落了个空,想要翻身拉开距离再战,眼前一花,一拳扑面而来,慌忙使了个铁板桥避过,来人也不继续发力,硕大的拳头就停在他面前,也不收回,硬是压着他九十度后仰起不来身。

    苦笑一声,叶孤鸿告饶道,“叶叔,别闹了,我是有急事。”

    “急事?急事你就满大街地喊不正经的老头子。”悻悻地收回拳头放叶孤鸿起来,叶问瞪着叶孤鸿很是不满。

    “真的是急事啊,宛姑姑她和西门庄主动起手来了啊,我明天给您买十坛酒陪您喝到天亮还不行么?”

    “十坛哪够,三十坛!要五年以上的琼花露。”

    “好好好,三十就三十,大不了我替您偷去行么。”叶孤鸿看着面前叉腰不依不挠的人很是无奈。

    好不容易谈好了交易,叶孤鸿又派人去城主府通知叶孤城,能在不误伤的前提下,多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劝架也是好的。他一边拽着叶问疾走,一边紧张地念叨,“宛姑姑她是沙场中磨练出的戟法,西门庄主的剑法更是有去无回,他们要是谁有个闪失可怎么好?”

    “说什么呢,谁有闪失?少在这儿乌鸦嘴。”叶问吹胡子瞪眼地瞅叶孤鸿,“宛丫头多少年没自己动手了,西门吹雪看起来冷冰冰的却也不是不通情理,也不知道你们折腾个什么玩意儿?我看八成儿和你小子有关系!”站住了脚步,老爷子不怒自威地瞪着叶孤鸿,“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这……”叶孤鸿面显难色,嘴角抿起,眉眼低垂,偷眼望着叶问,摆明了是不打自招。

    “快点儿,之前倒是知道急着催我,现在哑巴了?你要不说清楚,我老头子傻了还是蠢了,没事儿找不痛快去?”

    “我,我不就是羡慕堂兄堂嫂的旧例和翩跹姑娘订婚么,堂兄当年可以订下堂嫂,继而拥崔氏之势一手掌握白云城,现在我为什么不可以?!”开始还有些畏畏缩缩,叶孤鸿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最后竟是带着不满反问了起来。

    “你,你你,唉,你个糊涂混账小子!”叶问气得跌脚,胡子直抖,“你知道什么是联姻么,是两个人为了自己的家族出卖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成珏当年怜你,独自把所有的艰辛扛在自己肩膀上,送你无忧无虑地去武当远离一切危机和压力,甚至拿自己的一生幸福做赌注,崔家丫头和他投缘那是万分之一的幸运!”一手遥遥指着城主府的位置,叶问的手都在颤抖,“你宛姑姑为了叶家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要了,你还以为联姻是什么好事么?”

    “羡慕?你可知道别人有多么羡慕你?你以为白云城城主很光荣是吧,很威风是吧!你知道他每年要遭到多少次刺杀么?你知道他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要付出多少心血么?你知道作为叛逆之后摆在明面上明晃晃的靶子他要用怎样的代价才能保住这飞仙岛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安居乐业么?你知道个屁!”爆了一句粗口,叶问喘了口气,狠狠地瞪了叶孤鸿一眼,“你给我回屋好好想想去,别在这儿占了便宜还给站在前面保护你的兄长捅刀子!一天没想好,一天别给我出门!”

    斥走了被骂得像小媳妇儿似的一脸委屈跑回去的叶孤鸿,叶问鼻子出气重重“哼”了一声,飞身跳上房檐,沿着屋脊支手眯眼望了一会儿,径直往城外跃去。开始几步还有人能看见他看似闲庭兴步的动作,再走几步,便只能感到一阵清风拂过面颊,连一丝轻烟都没有留下。

    还没跑到城外的演武场,便见得沙尘漫天,暴雷也似的叫好声远远传来,叶问心中暗骂,“宛丫头果真是精打细算惯了,就连动手也不忘给那群小兔崽子机会多学点儿东西,欺负人家西门吹雪不在这些细节上讲心机么。”没奈何,只得拼了一把老骨头还算面熟,一溜烟地窜进去,也不顾门口站岗的几个军士打算拉着他问个好,说说话什么的,径直向着烟尘最盛的地方奔去。边跑边吆喝着,“停,停手,我老头子有话要说!”

    及至跟前,只见长戟或挑或劈,虽势大力沉,在叶宛华手中却轻若燕羽,刚猛不失灵动,七分强攻,三分守势,仗着兵器较长想要远远缠斗,若是对面相斗,她一戟刺中之时,剑尖却近不得她身周。西门吹雪却由不得她的意,剑锋随着戟身直逼要害,长剑缠字挑字齐上,借力缠住,正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叶宛华不知何时换了一件红衣,长戟舞动间挟有风雷之势,西门吹雪白衣胜雪,长剑原本便显得清逸灵动,这一番对决,倒像是一朵大红牡丹开在终年不化的雪峰之上,不知是飞雪先覆了娇红,还是烈焰先焚尽寒冰。

    周围一众小辈见着叶问来了,七嘴八舌地汇报观战心得,有的机灵点儿的还端了把椅子,奉上茶水,其中一个小豆丁儿跳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叶问,“我赌了白衣服的哥哥会赢,这个月的份例钱呢,你快帮我看看到底现在谁比较厉害么。”其余各人七嘴八舌地跟着问,有的觉得自家的长辈不可能输给外人,有的却觉得西门吹雪更加有高手气势,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作者有话要说:叶孤鸿作为一个被宠大的孩子,还是不够懂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