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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母子情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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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做的……”声音尽管微弱,但是一听就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被婢女搀扶过来的王怜花,尽管满身血迹,一脸的苍白却不减笑意。他的眼神沉静,似众人身边的如水月色,抓不着,却莹润温暖。

    沈浪和熊猫儿惊疑不定,王怜花微微笑了笑道:“本公子命大的连阎王爷也要惧上我三分,怎会这样轻易死去?”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还未祸害完这洛阳城所有的姑娘,怎么会舍得死!刚刚是我瞧错了,让我好生一阵伤心。”熊猫儿咋呼呼的几步跳了过去,冲着他的肩膀一巴掌拍了下去,王怜花眉毛一跳,却没有等来熊猫儿的巴掌。

    熊猫儿嘿嘿笑着将大大的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道:“我可是个有分寸的人,平日里你这身板也不见得能受得了我这一巴掌。”

    熊猫儿张开手,熊抱起了王怜花。胸口收缩的伤口,疼的他脸色愈发苍白,脸颊的肌肉都在颤抖,他依旧一声不吭,带着微笑的任由熊猫儿熊抱他。

    熊猫儿道:“你若是死了,下回谁陪我去花街柳巷,谁陪我一掷千金买心中醉、买佳人笑?你若是死了,我去酒楼喝酒吃饭再没人替我付银子了……”

    王怜花竟也任凭熊猫儿絮絮叨叨的胡说,待他说完了,他笑着道:“我若不死,你熊猫儿便是我一辈子的兄弟,我王怜花便给你付一辈子的银子。”

    沈浪瞧着他俩半晌,俊朗的脸上再度挂起了慵懒的笑意。

    世上流传着诸多让人感动的故事,但是若非男女情爱,便是侠士义举,两个素不相识的却因故结缘的男子,这般友情才真的让他动容。

    沈浪笑道:“猫儿,你若是再不放手,王兄弟便要被你勒死了。”

    熊猫儿一惊之下,猛地松开了手,王怜花胸口的血迹又漾开了。

    王怜花轻笑道:“放心,死不了。”

    将身体的重量都倚在了婢女身上,王怜花瞧了瞧夜姜沉默的脸,又平静的看了一眼昏迷的王初七,指挥着婢女慢慢踱步到了朱七七面前。

    他的脸上,有哀伤有怜惜有包容,但是绝没有责怪,他柔声道:“七七,我不怪你。”

    是你做的,我不怪你,那是你的错,我也不怪你。只因我喜欢你,我就包容你的一切。你要我的命,你也尽管拿去。

    朱七七在王怜花的眼里明明白白的瞧到了这些话,她的心神俱动,身体激动的颤抖,眼泪刷刷的留下。她想到那日在地牢里,王怜花明明能强迫她,可是他却没有。他明明也害怕自己的母亲,却仍是不顾自己母亲的命令和责罚,义无返顾的放了自己。

    他说:“只因,你是我今生遇见的最让我喜欢的女子。”

    她忽然发现王怜花这般好,她却一直不曾发现。

    她哭嚷道:“你滚,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王怜花的声音愈发轻柔,道:“七七,这次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走。”

    这一番出人意料,近乎耸人听闻的话,让沈浪和熊猫儿目瞪口呆。几人皆眼神复杂的看着又哭又闹的朱七七,以及毫不在意的王怜花。

    不久前,朱七七还癫狂的要杀了他,还口口声声心中只有沈浪。此刻又流着眼泪似乎和王怜花颇有旧情一般。熊猫儿瞧了瞧脸上依旧笑意慵懒的沈浪,摇了摇头,他真是不懂了,不要说女子的心,便是此刻站在他身边这几人,情绪真真假假,他亦是无法分辨。

    怀抱着王初七的夜姜,冷冷哼了一声道:“夜姜要带二公子离开了,否则二公子瞧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

    夜姜的脚尖轻点,几个纵身消失在了院墙外的夜色里。

    一直不吭声默默流泪的回雁,悲哀的看了一眼王怜花和朱七七,喃喃道了一句:原来,公子说的都是真的。大公子喜欢着朱七七,将来还要为她做许多事。回雁简直无法去想,便也脚步踉跄的离开了。

    王怜花的背影怔了怔,却依然动作轻柔的用手抹去了朱七七脸上肆意的眼泪。朱七七心中已动,蜂拥而来的情绪像是春天里化开的雪水,美丽的却是冰冷的。朱七七一把推开了王怜花,哭道:

    “我不要你同情我,我也不稀罕你的喜欢!”

    说着已经飞身跃出了院墙之外,消失不见了。沈浪和熊猫儿对视一眼,两人却都是不知道该如何做。

    王怜花在婢女的帮助下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冲两人道:“七七乃我心中所悦的女子,她之安危,我王怜花就拜托给你们了。”

    沈浪和熊猫儿心中俱是充满了疑窦,奈何他们却问不出口。

    王怜花面有讪色道:“世人都道,朋友妻不可欺,可是怜花实在情难自禁。沈兄若是不悦,尽可……”

    沈浪笑了笑,截断了他的话,道:“沈浪对朱姑娘并无男女之情,只是朱姑娘有恩于我,沈浪不得已才任由她百般缠磨。”

    王怜花似乎松了口气又道:“家母若是得知朱七七伤了我和初七,必定不会放过她,怜花劳烦沈兄和熊兄走一趟了。待怜花身体大好,便赶过去同你们汇合。”

    一番话在情在理,

    王怜花看着沈浪和熊猫儿一前一后的离开,轻轻推开了扶着他的婢女。

    苍白的脸色不见,夜色里的双眼却如猫眼般明亮狡黠,那婢女躬身退下,一眼也不敢瞧王怜花含着悲伤的诡异笑容。

    他在笑,也在哭,两种极端的情绪组合在一起,连夜色里似乎都布满了浓重的忧郁。

    ————

    夜蓿站在阴影里,那是他常年的习惯。或许,他早已忘了在阳光下行走是什么感受。

    王夫人对着红烛,第三次将针刺进了粉嫩白皙的手指里,夜蓿开了腔,道:“夫人,你心绪不宁,便不要再绣了。”

    王夫人怔了怔,看着被血滴浸染的丝绢手帕,脸上妩媚的笑容收敛了几分。缓慢的用手中的绣花针在婴儿手臂粗的红烛上刻下了两个字:初七。

    安宁,自从发觉了大儿子的心思,她的心就从未安宁过。以后的一生,她也都无法安宁。

    王夫人望着窗外的夜色,幽幽道:“你说我做的可对?”

    给朱七七下*香,伤害她自己的孩子,只是为了破坏他们兄弟情谊,只为了逼迫怜花就范。这样做,对吗?

    夜蓿没有抬头,也不知道王夫人在红烛下妩媚异常、艳绝天下的脸是如何困惑。

    他一直如此,面无表情,似乎生来就没有了作为人的情绪,他道:“*香只能引发人心底的恶欲,她心中若是没有那般想法,自然便不会迷失本心。”

    王夫人微微垂首,她自然知道:*,迷得便是人心底藏匿的*和念想。她不过稍稍引导了下朱七七这丫头,她便义无反顾的对初七和怜花动了杀心。手中的浸血的丝绢手帕已经看不出图样若何,她却失神的瞧,良久才轻声道:“初七带回的那个女子来历是否查清楚了?”

    夜蓿道:“那女子名叫白飞飞,居住在江南徽州皖江一带,几年前皖江洪灾,白父狠心抛下她们母女,自行逃命,白母饥寒交迫、又孤苦无依之下,不多久便病逝了。剩下刚刚年满十五的白飞飞,为讨生活四处浪迹。”

    王夫人缓缓道:“倒是个可怜孩子。”

    夜蓿又道:“白母通些诗书,便自小教养白飞飞。白飞飞虽是柔弱,但是从不肯轻贱自己,只是人心难防,还是沦落到了贾富贵手里。”

    王夫人似有些动容,道:“明日,你且将她带来给我瞧瞧。”

    夜蓿回道:“是,夫人。”

    屋内陷入沉寂,王夫人失神的看着明晃晃的烛火,许久,见烛火轻轻晃动了一下,她才喃喃道:“初七回来了。”

    果然,门瞬间便已大开,夜姜抱着王初七一脸颓色的出现在了夜蓿和王夫人眼前。风呼呼的进来,垂泪的红烛坚持了一会便熄灭了,透着外面的月色,只能看到一缕青烟。只是一晃神,室内突然莹亮如白昼,原来是王夫人自锦盒里拿出了一颗夜明珠。

    手握夜明珠的王夫人,一身血色般的红衣,圣洁光辉至极,也妩媚妖娆至极。王夫人抬手将手中的夜明珠用内力镶嵌进了床柱上,

    道:“把初七放到这儿。”

    夜姜依言而行,随后便垂首同夜蓿站在了一起。

    王夫人沿着床沿坐下,未盘起的黑发几乎垂落在地。她伸向初七脸的手,犹豫良久还是收了回来,只是轻轻握着王初七纤细的胳膊,心中道:初七,你莫要怪娘亲,娘亲是为了你好。你莫要怪娘亲,知不知道?

    王夫人这么静坐了半晌,轻声道:“夜姜,去将立地*散的解药化开,分五次,每七日给公子喂一次。”

    夜姜怔住了,有些失态道:“公子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立地*散的毒性虽慢,但是常人沾之,若无解药不出一个时辰必会七窍流血而死。二公子虽从小经由药物浸润,对毒物的抑制高于常人,但是他身体一直虚弱,这方面甚至还不如常人。一份解药分成五次吃下去,毒药在人体内留存时间越长,对身体的伤害便愈大。

    王夫人的神色冷凝了下来,夜姜也自知失言,但是他仍旧坚持道:“夫人三思,大公子既然已经服从……”回应夜姜的,是王夫人用了三分力的一掌,夜姜一声闷哼,嘴角已经溢出血来。

    却还是静默的站立在原地,夜蓿看了一眼隐忍倔强的夜姜,难得的为他开了腔,道:“夫人息怒,夜姜说的不无道理,公子身体虚弱,怕是经不起折腾。”

    王夫人看了一眼他俩冷笑一声道:“那便分成三分,每十日喂上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看完会疑惑?

    嘿嘿,等着后面的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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