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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给个状元也不换
过了定州界碑，走了一会儿，小枣就指着前头一大片枣树林道：“纪先生您瞧，那就是我们常记在定州的作坊，这定州的大掌柜是葛小五，先生还没见过吧，这小子自从当上定州的大掌柜可牛气了，两只眼睛长在脑瓜顶上，除了姑娘，谁都不瞧在眼里，不过这小子以前是跑江湖的，最是滑头，先生可得小心些，免得让这小子糊弄了去。”
三娘：“我看你这丫头小心些才对，这话要是让葛小五听见，他要是使个坏只怕福顺也护不住你。”
小果儿：“有小枣呢，我可不怕他，他要是敢使坏，回头我就拉着小枣回青州让他没媳妇。”
三娘噗嗤乐了：“这倒是。”
马车拐进枣林中间的大道，两边的枣树挂满了枣子，有青有红，地上还落了不少，三娘让车把式慢些，自己跳下车从树上摘了两颗红透的枣子，又跳了上来，用手搓了搓，递给阿聿一个：“你尝尝，这片枣林是去年小五叫人嫁接的新品种，结出的枣子也又大也又红，可甜呢。”
阿聿接了咬了一口，脆甜可口，真跟以前吃的枣子不一样，不禁道：“是跟我以前吃的不一样。”
三娘：“当初刚盖作坊的时候，这里是定州城外最大的一块盐碱地，因定州产麦子，所以常记买下就为了盖糖作坊，交给葛小五的时候，这边还光秃秃的呢，可你瞧这才几年，他就弄出了这么一大片枣林，不禁能供给双合盛所需，还做成了干果，如今定州的枣干跟芝麻糖一样都成了常记的金字招牌，小五说明年打算把东边的荒地也买下来种杏树，杏树最耐盐碱，在荒地上也能活，结了果子还能做成杏干，这个葛小五是常记几个掌柜中最有想法也最能干的一个，这两年麦子大丰收，白饴的收益远没有前些年好，但定州的收益却一直翻倍的涨，葛小五是最大的功臣，所以，这小子应该牛气，在常记只要有真本事，便不会被埋没。”
阿聿看着她：“你是怕我反悔吗？”
三娘：“要知道这世上的人才可遇而不可求，好容易说动了你，自是有事儿没事儿就诱惑你一下，让你死心塌地的留在常记。”
阿聿：“你就不怕自己看差了，万一我是个草包你费了这么大心思不是亏了吗？”
三娘嗤一声笑了：“这点儿看人的眼光，我还是有的，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了。”
阿聿：“据我所知，常记定州青州豫州湖州都有了大掌柜，你打算把我安置在何处？”
三娘：“我打算去蜀地。”
阿聿：“蜀地？去蜀地开分号吗？”
三娘摇摇头：“我要去买地种甘蔗，常记虽是以白饴糖发的家，但白饴的甜度跟通透却远远不如蔗糖，且蔗糖是由甘蔗榨取而成，工序比白饴简单，出糖率又高，但价格却是白饴的十倍不止，何也？”
阿聿：“我大周并不产可榨取蔗糖的甘蔗，需从南洋运过来，过海的船费加上商人所谋暴利，自然就翻了十倍不止。”
三娘：“就知道你是个明白人，若咱们能自己种甘蔗榨取蔗糖，就不用从南洋商人手里花高价买了，既能自给自足还能卖与旁人，岂非一举两得。”
阿聿：“的确是一桩好买卖。”
三娘：“你也觉得好，怎么样跟我去蜀地走一趟吧。”
阿聿：“你这蜀地的分号还没开呢，莫非就想让我去当掌柜。”
三娘：“只要去了，掌柜不掌柜都好说，只不过这一走少说也得两年才能回来，两年虽不长，但也要你家人同意才行，我打算年前启程，这些日子你好好考虑考虑。”
正说着，出了枣林，映入眼帘的是连绵的屋宇，像是一个庞大的村落，村子里炊烟袅袅，隐约几声犬吠伴着孩童嬉闹的声音传来，好一幅世外桃源的情景。
小果儿道：“那几个孩子正在村头打枣子呢，我过去瞧瞧。”说着从车上跳下跑了过去。
小果儿常跟三娘忙过来，因此村子里的孩子大多认得她，见了小果儿立刻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叫姐姐。
小果儿摸了摸他们的脑袋，从荷包里拿了一把棒棒糖来分给了他们，小孩子高兴的欢呼起来，小果儿道：“你们这是打枣呢？”
带头的一个大些的孩子点点头：“嗯，这颗枣树上的枣子没有枣林里的枣子结的大，却甜的紧，我们打下来拿回去让娘给我们蒸枣饽饽。”
小果儿：“我帮你们打吧。”说着接了打枣的长竹竿，仰着脖子打了起来，一边打还一边唱：出东门过大桥，大桥底下一树枣，青的多，红的少，拎着竿子去打枣，一个枣，两个枣，三个枣，四个枣，五个枣，六个枣，七个枣，八个枣，九个枣，十个枣，十个枣，九个枣，八个枣，七个枣，六个枣，五个枣，四个枣，三个枣，两个枣，一个枣……”
那些孩子听着好玩，也跟着她唱了起来，一时间村头上格外热闹，惊动了作坊里正写请帖的葛小五，一听见这首打枣的歌谣，就知道三姑娘来了，提着笔就往外跑，到了村头看见三娘笑了：“我昨儿还琢磨，三姑娘去了京城，不一定赶的过来，还想着是不是把日子往后挪一挪。”
三娘：“这成亲的日子能随便挪吗。”说着打量葛小五一遭忍不住笑了：“你这用功都用到脸上去了，是打算考状元不成。”
葛小五从怀里拿出个小镜子里照了照，见脸上蹭了两道墨汁，用帕子抹了抹道：“还别说，如今我这小日子过得，就是给我个状元我都不换。”
三娘：“你当状元是白给的不成。”
葛小五：“白给也不干，这考了状元不就是为了当官吗，要是当个清官我葛小五自认没那样的觉悟，要是当个贪官，说不准哪会儿就被咔嚓了，所以还是当我这大掌柜自在。”
三娘笑了：“你倒有自知之明。”
葛小五嘿嘿乐了两声：“姑娘不常说人贵在自知吗。”说着眼珠一转落在三娘旁边的阿聿身上：“这位想必就是纪先生了？”
三娘：“消息够灵通了。”
葛小五心说，能跟在三姑娘身边的那都不是一般人，能不知道吗，不过福顺捎的信里只说这位纪先生颇得三姑娘看重，可就没说长得这么俊，这往三姑娘身边一站，完全就是金童玉女啊，怎么瞅着怎么相配。
不过这些话葛小五可不敢胡说，以姑娘的性子，胡说八道的后果绝对让他悔恨终生，所以还是闭嘴的好。
想到此，笑眯眯的道：“纪先生好，我是常记定州的掌柜葛小五，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事儿就说，别客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