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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倾了天河水
泼天的大雨如同泄了天河之水，倾落而下，湖州城外河水节节升高，汹涌的河水呼啸着拍在河堤上，溅起数米的白浪，触目惊心。
河堤上的湖州官员一个个吓得胆战心惊，可齐王殿还在河堤上，他们自是不能先跑，忙纷纷跪请齐王殿下回行馆暂避。
齐王岂会看不出他们的心思，冷哼了一声：“本王避到行馆你们便可顺理成章的撤了，如此把湖州的百姓置于何地？”
赵不仁忙道：“殿下眼下汛情十万火急，殿下万金之躯，您的安危怎是百姓可比。”
齐王：“国以民为本，百姓才是我大周的脊梁，本王一人安危怎可于湖州城的万千百姓相提并论，与其说这些不如速速运麻包过来，加固河堤，抵挡水患。”
众人见齐王脸色阴沉，哪敢再劝，忙退了下去，齐王看向颜子回：“颜先生，如今所筑河堤，可能抵挡的住？”
颜子回摇摇头：“若不落雨或许能抵挡过去，可这雨势太大，只要再有一个时辰不停，湖州城便保不住了。”
齐王一惊：“为何如此之快，这些日子咱们一直筑堤，难道连一个时辰也抵挡不住。”
颜子回：“殿下，湖州处于中间地带且地势平缓，造就了湖州鱼米之乡的富庶，可一旦发水，却极为不利，上游的洪水倾泻而下，而下游的太湖水位暴涨之后也会倒灌，上下夹击，湖州便成了泄洪的隘口，若非殿下这些日子督造筑堤，莫说一个时辰只怕连半个时辰也抵挡不住。”
齐王：“这么说，这场水患避无可避了。”
颜子回点点头：“从这雨势来看，却是如此。”
齐王：“薛长史，吩咐赵璞仁去召集湖州的地保里长组织湖州百姓速速迁往高处，以避水患，再去韩府一趟把三娘接到行馆来。”
薛长史：“是，属下这就去。”
果真如颜子回所料，大雨接连下了一个时辰，上游的洪水汹涌而下，下游的太湖之水因雨大水位暴涨倒灌而入，湖州城瞬间变成了泄洪口，再坚固的河堤也抵挡不住，不过瞬间汹涌的洪水便冲垮了河堤，天大亮的时候，湖州城已是一片汪洋。
齐王见薛长史一人回来，心中一惊：“三娘人呢？”
薛长史：“回殿下，三姑娘并不在韩府而是在西边的山坡上？”
齐王愣了愣：“她在哪儿做什么？”
薛长史：“回殿下，三姑娘好像知道湖州要发水，一早让人在西边山坡地上搭了上百个油布棚子用来囤米，属下去接姑娘的时候，姑娘正让人砍西山的竹子扎竹筏去城中救人，让属下回来跟主子说，如果可能的话，希望您在齐王殿下跟前儿进言，调兵过来帮忙救人，常记韩家毕竟只是商号，便全力以赴人手也有限，而此时多一个人手就可能多救一条人命，还有，三姑娘说现在最缺的除了人手就是搭棚子用的油布，若主子能想法弄些油布过去就更好了，至于姑娘，让主子不必担心，她好的很。”
齐王听了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丫头总能让他惊喜：“你速去总督府，让曾毅亲自带人过来，人命关天，不可轻忽。”
再说三娘这边儿，一边让人垒灶，一边组织人手扎竹筏子，扎好就放到水里，让熟悉水性的伙计去城内搜救，好在湖州是水乡，伙计们大多通水性。
灶垒好了，三娘过去帮忙熬粥，粥里放了姜片，喝一碗顿时就能暖和起来，只不过随着灾民越来越多，一百多个油布棚子远远不够，即便要搭总得有油布啊，往哪儿弄这么多油布去却是个问题，也不知自己让老薛传的话，传到了没有。
正想着，忽听小梅道：“三姑娘，薛管家来了，后头还有个当官的带了好些兵，拉了足有一船的油布过来，正寻姑娘呢。”
三娘眼睛一亮把手里的勺子递给小梅，快步走了过去，果然是老薛，笑道：“老薛你来了。”说着看向后头船上的油布高兴的道：“太好了，有了这些油布搭了棚子，至少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了，老薛你这可是雪中送炭啊。”
薛长史：“三姑娘，这些油布是曾大人筹集送过来的。”
三娘这才看见老薛旁边的男人，四十多岁，生的极魁梧，一看就是行伍出身，方脸浓眉大眼显得越发威严，身上穿着总督的官服。
总督的官服？又姓曾，三娘目光闪了闪，心道这位该不会是先头万九请出来的那位苏家的姑老爷吧，三娘打量人家，人家自然也打量她。
曾毅心中疑惑非常，老薛急巴巴的让自己带着兵又筹了一船油布来湖州救灾倒在情理之中，可来了非要找这么个小丫头做什么？而且老薛对这丫头的恭敬的态度更让曾毅糊涂，不觉打量三娘一遭，就是个十六七的小丫头，身上披着块油布挡雨，头上戴了个老大的斗笠，整个脸都遮了大半，剩下的一半还黑一道灰一道的，像个灶上烧火的丫头，实在不明白，老薛为何对这丫头如此恭敬。
三娘看向曾毅：“葛三娘参见总督大人。”
曾毅：“你认得本官？”
三娘：“不认得，但整个江南敢穿总督官服的除了曾大人想必也没第二位了吧？”
曾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官服，不禁笑了：“原来如此。”
三娘让六子把船上的油布卸下来，六子应一声，招呼人过来，不一会儿就把油布搬了下来，接着便开始搭棚子，动作利落训练有素。
曾毅不禁道：“这些都是什么人？”
老薛：“这些人是常记的伙计，那个叫六子的是常记湖州的大掌柜。”
曾毅愣了愣：“常记？哪个常记？”
老薛：“就是青州的常记，也是买下杏花楼的常记。”
曾毅：“这么说来刚那丫头莫非是常记的那个什么三姑娘？”
老薛：“正是。”说着凑近曾毅小声道：“也是咱们殿下瞧上的人，这回你明白吧，为什么上次不让你与常记为难。”
曾毅愕然：“你说殿下瞧上了这么个小丫头？怎么可能？”
薛长史：“这位三姑娘可不寻常，不说别的，就说眼前这些便都是三姑娘的手笔，三姑娘虽是生意人，却有一颗悲天悯人的慈悲心，光这一点就让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