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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他经历过什么？
想到此，冯知府站起来对着三娘深深一躬，三娘吓了一跳忙道：“知府大人这是做什么？三娘如何能受得起您这一躬。”
冯知府：“我这一躬并非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青州的百姓，我替青州的百姓谢你的仁善之心。”
三娘：“冯大人过誉了，其实三娘这么做也有私心，如此一来我常记的仁善之名远播，对于常记的发展是极有好处的，所以，并非出于无私之心的仁善，受不得大人如此大礼。”
冯知府：“只要受惠的是青州百姓，不管有无私心，都受得起本官的礼。”说着又要鞠躬三娘嗖的跳到了旁边冯越身后，从冯越身后探出脑袋来：“大人，您要是再鞠躬，可是父拜子乱了长幼伦常了。”
冯知府见她那样儿哭笑不得：“你躲越儿后头做什么。”
三娘吐了吐舌头：“我要是不躲大公子后头，您又要鞠躬了，且不说您是朝廷命官，三娘一个乡下丫头受不得您这礼，就算年纪辈分您也是三娘的长辈，晚辈受长辈的礼可要折寿的，三娘还想活个七老八十子孙满堂呢，若因这个折了寿命岂不冤枉。”
饶是冯知府听了都不禁笑了起来：“你这丫头脸皮真厚，婆家还没主儿呢就想着子孙满堂了。”
三娘嘿嘿一乐：“我要是脸皮薄只能在家绣花做针线了。”
冯知府瞧着她道：“你这般也很好。”
三娘眨了眨眼，以冯知府的性子，这句话完全可以领会成夸奖。
果然，张神医上台说吃了发霉的点心的确能致死之后，底下的老百姓开始信了，福顺方接过喇叭来：“所以这些发了霉的点心就是毒药是砒霜是鹤顶红，是七步断肠散……”听到这儿三娘一口茶差点儿喷了出来忙咽了下去。
冯越道：“这砒霜鹤顶红都听说过，七步断肠散是什么？”
三娘含糊道：“估摸也是一种极厉害的毒药。”心说福顺这小子是得意忘形了，连自己以前闲了跟他们胡说的东西都出来了。
不止三娘，底下的葛小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你小子行啊，连七步断肠散都出来了，你怎么不说含笑半步癫呢，哎呦可笑死我了。”
福顺正说到高潮哪有空搭理葛小五啊，用力一指旁边的架子：“这些比毒药还毒的点心，留着就是祸害，大家伙儿说该怎么办？”
众人齐声高呼：“烧了，全烧了。”上万人喊出来，声音此起彼伏，摇山振岳。
福顺一挥手：“点火。”底下的伙计早把火把桐油预备好，只听福顺一声令下便冲过去，先浇了桐油再把点着的火把塞到了架子下面的柴草木炭之中，轰一声，火苗冲天而起，伴着噼啪的响声，瞬间玉带河一侧便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火光映着玉带河点亮了整个青州城，也在今夜之后，常记的仁善之名更为响亮，甚至传出了青州远播外省，三娘此举比任何广告都管用。
这也是三娘事先就想过的，这一万八千两银子能让老百姓明白一个道理，还能为常记打了广告，实在是一举两得。
玉带河的火光不止震惊了整个青州更震惊了万九，那火光是如此绚烂明亮，仿佛连他心底映的有了一丝光亮，不，绝无可能，这世上根本早已是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光亮。
哪有什么善人？就算有也是伪善，这丫头是为了沽名钓誉，并不是为了什么善良正义，想到此，蹭的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刚出去便瞧见三娘。
三娘刚送走了冯大人父子，便又折了回来，靠在楼梯口等着万九，见他出来，三娘笑道：“三娘如此处理那些点心，少东家可满意？”
万九哼了一声：“你此举不过是为了给你常记扬名，顺道断了御香斋进青州的后路罢了，也就那些愚蠢的老百姓会把你当成善人。”
三娘拍了拍手：“少东家真是聪明人，我从来没说自己是善人，但我至少是个人，即便爱财也是取之有道，不像你一般罔顾人命，我不信轮回生死但相信善恶有报，你把你自己的苦难经历化成对这个世界所有人的怨恨，除了让你自己活得不痛快之外，根本毫无用处。”
万九死死看着她：“你懂什么，你知道什么是苦难，你知道什么是怨念，你知道一夜之间家破人亡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亲眼看着亲人被屠戮的滋味吗，你知道明明想死却要挣扎着活下去的滋味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自以为是菩萨想拯救众生，却不知这世间早已是地狱，所有人都该死，所有人……”撂下话蹬蹬的下楼去了。
三娘怔怔站在楼梯口：“小枣你说这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小枣：“谁管他，反正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拿人命当回事儿，这样的人姑娘何必搭理他。”
三娘：“我是觉得他跟石头有些像。”
小枣点点头：“是呢，我上回就想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姑娘一说才想起来，还真是跟石管事有些像，只不过石管事虽总是冷着一张脸，可心眼好，这人虽笑着却是一肚子坏主意。”
三娘微叹了口气：“这一忙活倒是差点忘了，石头的生辰快到了，不知我那陶笛烧没烧成？”
小枣儿：“姑娘就放心吧，小白管事可能干呢，什么物件儿都烧的成，依我瞧，姑娘还是快些把首饰赎回来吧，要不然回葛家村大姑娘问起来，我可搪不住。”
三娘：“瞧你这点儿出息跟小果儿一样，合着就在我跟前儿厉害。”
小枣儿撅了噘嘴：“这也怪不得我们啊，大姑娘虽温温柔柔的可说话都在理儿上，我跟小果儿可不敢糊弄大姑娘。”
三娘：“行了，别唠叨了，明儿我就去兴和把首饰赎回来还不成吗，走了，为了折腾这点儿事儿，几天都没睡好，今儿晚上终于能睡个踏实觉了。”说着打了哈气下楼不去了。
她前脚走了，后脚齐王方从雅间出来，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荡起一个淡淡的笑意：“薛长史，你先回京料理府里的事务，本王要在这青州待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