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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还在流泪的女子的话却如冰雪般酷寒。
锋锐，冰冷，毫不留情。
这才是莫寒熟悉的阮清的姿态。
刚刚如同无措的小女孩一般半跪在地上的姿态仿佛是只在那个徽州女子面前限定一般……
现在想来……那个阮阮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果然人都是会长大的……
朱鸾有些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冷美人。
但除了她以外，其他人的脸色就要难看不少了。
大周考官脸上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莫寒忍不住扶额。
这丫头……还真敢说啊……
这话里对大周考官的讽刺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会试对战进行到了这里，也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大周考官对西凉剑阁弟子的“关爱有加。”
这份关爱在那个徽州女子出场的时候往往更加热烈。
但看破不说破，更何况谁能想到在自己受到关爱时，这个西凉女人不仅不买账，还为她的对手说话！
真是不识抬举！
而且当别人是瞎的么？不论中间发生了什么，最后中剑的是徽州解元这一点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输的是阮小姐？”
“中剑的不是那个朱九小姐么？”
“西凉剑阁弟子放水了吧？”
听着周围的议论，洪山简直要出离愤怒，但段立峥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没必要和看不懂的人计较。”
是了。
阮清那句内行都能看懂并非虚言，阮清所认为的输，是指朱鸾刺破她怀里锦囊的那一剑。
从那一剑上，阮清的确是没有躲过的可能。
她在那个时间点，输了朱鸾一剑。
但从对战的结果上来看……
“倒也没有那么明确……”朱鸾沉吟道，然而没等她说完，对面的阮清先瞪了她一眼。
“你别开口。”
换言之，你别插嘴。
阮清想也知道这人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来。
孩子大了，都会不准她说话了……
朱鸾顿时五味杂陈。
阮清瞪完朱鸾，脸上的神情又迅速恢复那个冷冰冰的模样，坦然地看向考官。
“第一三百四十七招，我输了一剑，大周的考官没有看到吗？”
众人哗然，这话真是太直接了。
朱鸾苦笑。
“令徒，性格挺独特啊。”观景台上，司马皇后目视前方淡淡道。
安宁公主没那么淡定，看向另一边的西凉剑圣。
然而西凉剑圣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仿佛没有任何事能撼动他的道心。
哪怕此时高台上和考官理论的人是西凉剑阁剩下的最后一人。
长久的静默，司马皇后眉头渐渐皱起，然而下一刻，包厢里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那徒弟的性格和她的剑是一样的。”
人如其剑。
什么意思？
司马皇后听不懂，终于侧目看了西凉剑圣一眼，但看着身边高深莫测的大宗师，她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
不管什么意思，司马皇后没有从西凉剑圣的话里察觉出对那个女徒弟的怒气。
这让她非常意外。
不管西凉剑圣如何评价阮清，此时高台上的考官已经先下不了台了。
“这自然是看到了。”考官冷硬地回答。
这如果不承认，等于是在说自己眼瞎。普通人可以看不见，但能做考官的修行者看不见，那就是睁眼说瞎话。
实在是没有别的回答。
“可对战一事波澜诡谲，以一剑成败论，这是极为肤浅又……”
然而考官挽回面子的话依旧被那个女子不客气地打断。
“我是个修行者，有自己的骄傲。”
哪怕她没有认出眼前的少女就是自己的殿下，阮清一样会选择认输。
输了就是输了，不能因为对方的纵容麻醉自己。
这也是……
阮清看向对面静静凝视着她的朱鸾。
这是殿下唯一和她谈起过的，作为修行者该有的骄傲。
不论结果，在她输了那一剑之后。
她在国试的征程，已经宣告结束。
而她能做的，就是选择接受任何结果。
朱鸾笑了笑，下一刻，她抬起手，扶住肩膀上的剑，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
之前还冷傲战考官的阮清眼中立刻被慌乱占据。
“殿……朱瑛你……”
朱鸾摇了摇头，“没事。”
下一刻，她笑了笑对阮清道，“我们走吧。”
阮清一怔，随后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台下的莫寒睁大眼睛。
这大抵是铁树开花一样的情景了。
师妹居然笑了……
不过莫寒的心情只是少部分的心情，大部分的人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女子相互搀扶着站起，微微俯身朝上首一礼，随后一起走下高台。
留在高台中央的，只有一脸凌乱的考官。
怎么又是这样？
“你们……”朱鸾与阮清的身后传来考官气急败坏的声音，阮清转过头，声音冰冷，但语调平静。
“我已经说清楚我对输赢的判断，至于之后的事，只求问心无愧。”
考官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看着那个徽州女子甚至没有回头的背影，眼中涌起不甘的怒火。下一刻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自行判断，半空中却突然传来一个掷地有声的浑厚男声。
“按祖制，尊重举子的意见。”
伴随着这个声音，传来的还有结束的钟声。
人们如梦初醒。
而就在朱鸾的脚步走下最后一级阶梯的时候，人群中响起如浪一般的震动！
人们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那个浑厚的男声，代替张口结舌的考官，宣告了这场的结果，也开启了新的时代。
“胜者，太平山房，徽州解元，朱瑛。”
徽州。
解元。
朱瑛。
人们大张着嘴巴，四处环绕，张望着，说不出话来。
“她……”洪山愣愣看着身边的段立峥，壮硕的汉子，眼角边第一次微微泛红。
“朱瑛她进决战了。”
从徽州到神都，无数个的日日夜夜，无数个她带来的奇迹，让她终于走到了这里。
他们的解元，走到了最后一战。
“不……不止这些……”段立峥怔怔看着高台，感受着脚下的震动。
这是无数欢呼雀跃的民众的震动。
是整座扶苏山的震动。
段立峥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朋友。
“有两个解元，进入了终战。”
洪山瞳孔一缩。
观景台上的杜昊乾，缓缓地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巨大木盒。
进入决战的是。
澹州解元，宋怀竹。
徽州解元，朱瑛。
整座的山的百姓都兴奋到近乎癫狂。
因为从这一刻起，这场对战已经成为十年一遇之事。
两个解元在决战相遇。
这意味着。
无论谁输谁赢。
隐剑承影的新主人。
将在今天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