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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佰伍拾肆章 一轮皎月寄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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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去读爱这个字呢?有太多的念法,有太多的写法,也有太多的错误。

    叶黛暮已经不知多少次在自己的掌心写下那个人的名字。她无数次地望向窗外,那里只能看见一片天空。天空很蓝,很辽阔,可是也很寂寥。她知道她想要看到的并非是这空白。

    当然她也知道,那个她想看到的人影不会出现在那里。可是她忍不住,比起一种习惯,更像是一种本能,比呼吸比心跳更要命的本能。

    他出现在她的生命不过片刻,可是她却觉得那些片段都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永恒。真是可笑啊。曾经最不屑这个字的她,如今也深陷在这个甜蜜的陷阱里了。深知,却不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呢?她比起那些被全天下人拆散的小说女主可好太多了,只不过,当这场故事开始的时候,已经和天下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了。这是一场只有两个人的戏剧,无论是起承转合,都只是两个人的事。

    “骗子,说好的,不离开呢。”叶黛暮嘴角带笑地喃喃道。

    一室空寂。果然,不会突然出现,来反驳我了呢。

    “陛下。”章豆娘下了课,换了一身衣裳,来见叶黛暮。“陛下,看起来好多了。”

    “是吗?”叶黛暮笑了起来。“豆娘你来了。我好无趣哦,就等你给我一点乐趣了。”

    “我有这么大的魅力吗?”豆娘说这句话是故意的。叶黛暮心里并没有笑意,但是她还是很捧场地笑了起来。结果章豆娘反而叹息道。“陛下,不想笑的时候,就不必笑了。您笑起来,比哭还叫人心疼。”

    叶黛暮听闻,便收了嘴角的笑意。“这样啊。我还以为我笑得很好看呢。”

    “不,陛下确实笑得很好看。但是陛下,心不笑的时候,只有嘴角的笑意,是苦涩的。”章豆娘不知道谢璇的事情,她向来都是在圈子外活动的。

    侍女们也很有意识地将她排挤在叶黛暮真实的生活以外。虽然对于叶黛暮来说,她是可信可用之人,但是对于其他人来说,她还是一个不知底细的陌生人。

    章豆娘这样精明的人怎会察觉不到,只是她也不说破罢了。“陛下,可是有心上人了。”可不妨碍她从另一个角度接近叶黛暮。

    “是的。”叶黛暮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她喜欢幼安,既想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这一点,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理智,将他藏起来。若是以为所有事情都会一帆风顺,叶黛暮大概也活不到现在了。“听说豆娘在教姑娘们怎么辨别负心汉。”

    “是啊。可惜陛下现在用不上。”章豆娘只望一眼她的表情便能知道。

    “为什么?”叶黛暮不懂。“怎么用不上呢?难道你认为天下不可能有人敢负我吗?”

    “当然不是。就算是君王也有得不到的心。”章豆娘笑了笑,接着说道。“但是陛下一定是与他两情相悦,山盟海誓。”

    “两情相悦倒是真的,山盟海誓倒是不必了。从来都只有被打破的誓言。”叶黛暮笑着打趣道。“怎么两情相悦?就不能相负吗?”

    “因为两情相悦的恋人,是听不到真话的。”章豆娘这句话,叫叶黛暮愣了愣。

    但是随即叶黛暮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此时哪怕是他杀了我,我可能也不会感到后悔。爱情真是可怕的东西。豆娘,不说这个了,说些别的有趣的吧。”

    “别的有趣的事情。说到这里,不知陛下可知道……”章豆娘顺应她,说起了自己在乡野之中发生过的趣事。她毫不避讳自己曾做土匪的那段日子。

    叶黛暮被她逗得哈哈大笑。不知不觉,便是一个下午。章豆娘自然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陪她。等她离开了,绝对的安静又一次笼罩了叶黛暮。

    在这一片寂静之中,叶黛暮反复咀嚼她说过的话,自己说过的话,还有幼安说过的话。

    想得太多了。她不由地这样嘲笑自己。然而她还是忍不住想。因为她所见过的爱情,哪怕再如何轰轰烈烈的开局,最终都是凄凄惨惨的收场。每一场脍炙人口的热恋,最后都消散在时光漫长的步履之下。

    她和幼安,会成为例外吗?

    叶黛暮打不了包票。她偷偷地起了床,却还是被青盏发现了,她立时求饶道。“好青盏,你可不能告诉淑慎。”

    “陛下,您才退烧,怎么能出去,万一见风又烧起来。卢大人会剥了我的皮的。”青盏在叶黛暮面前也学会用‘我’这个自称,她向来察言观色一流,一定是察觉到了自己的不悦。

    叶黛暮一边想着其他东西,一边拉扯着她的袖子,假哭道。“我躺得骨头都快断了。你都不心疼我。呜呜呜~”

    “陛下,您别这样。您真不能出去,要不咱就在屋子里,赏月?”青盏一向是拿叶黛暮没办法。

    “赏月倒是不错。可惜无酒无菜。”叶黛暮立即得寸进尺。

    “酒不能喝,陛下。”青盏冷酷无情地拒绝了她。“陛下最多只能喝果茶。我会给陛下准备些小食。但是绝对不会有油腻之物。”

    好嘛,几句话把叶黛暮想说的都堵死了。但是有总比没有好。叶黛暮委屈地点了点头。青盏笑眯眯地嘱咐小侍女去取酒。

    不过,人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叶黛暮趁着青盏等人没看着的时候,欢快地从床底下滚出俩酒坛子,挑了挑,推了一个回去,将另一个藏在了窗边的书堆里。

    青盏上了菜,便又小心翼翼地退到了远处。叶黛暮想独处的意思,青盏这样善于察言观色的人怎会不知,于是她贴心地站到了叶黛暮视野看不到的地方,却又是能及时服侍她的距离里。

    叶黛暮见她看不到了,便一口喝干杯盏里的果茶,直接开了酒坛子,用杯子去盛酒。这一口酒入喉,什么病痛都想不起来了。

    喝了好几杯,叶黛暮尝了尝蟹饆饠。这蟹饆饠是将螃蟹壳内鸡子一般橙黄的膏,和雪花一般细腻的肉白剥离出来,和在一起,淋以五味,蒙以细面,然而烹制而成的,其味之鲜,令人尝之不忘。

    这味美鲜甜,丝毫不吝啬于海上初生之时的太阳,叫人觉得朝气蓬勃。叶黛暮配着花雕酒,一会儿功夫便把一碟子的蟹饆饠吃了个干净。吃得多了,还是有些腻味,幸好,青盏还备了一碟醋芹,爽口极了。

    叶黛暮对着天上的明月,醉眼朦胧举起了杯子。

    “明月几时休?把酒正当头。昨夜西风故去,还有些许烦忧。晦夜谋,黎明愁,白首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