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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佰肆拾捌章 一诺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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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喝成这个样子,谁知道他是戏言还是什么的。一个醉鬼的话能信吗?”叶黛暮捏着鼻子,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道。她必须阻止他们。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陛下,既然此人承认是他做下的,那便要好好调查一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怎可例外。”柳慈恢复了他以往的模样。

    而这样冷酷的话语,正是叶黛暮所熟悉的,关于大人的那一套法则。他想要落实谢璇的罪。这不奇怪,他又不姓谢,就是想杀了幼安,也是可能的。

    但是谢璇毫不辩解,却叫叶黛暮又起了疑心。他们是串通好的。不然,幼安为什么这么淡定?若是坐实了这件事情,便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他不在意,谢璋为何也不在意。

    叶黛暮将眼前的一切都牢牢地记在心里。此刻她完全猜不透这些人心里在想些什么诡计,但是一定会从言语、表现,还有动作上透露出来的。记下来,叶黛暮此刻也只能强迫自己记下来。

    “陛下,他既然已经喝得烂醉,所说之话,自然不能作为呈堂证供。还是要找到实证才行。”看来谢晋安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事,否则他不会这么一味地想替谢璇翻案。说到底,他姓谢,九族之内,焉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谢晋安这话,摆明了不肯让他们轻易地将谢璇拿下。若是没有实证,此事便也不了了之了。现在唯一的物证,便是叶黛暮的玉佩。可这玉佩也不是谢璇的,想要坐实这件事,目前来看是不可能的。

    叶黛暮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有谢晋安在这,他们想要屈打成招,也不可能。幼安应该是安全了。等会,她非要好好敲敲他的脑袋不可,怎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虽然拿不出实际的证据,但是大伙都亲耳听见谢璇承认自己犯的罪,这件事也不是那么好平息的。起码柳慈便怎么也不肯抬手放过他。

    正在事情胶着之时,谢璇又做了个动作,躺倒在地上。“你们吵吧,我先睡会啊。”

    这本不过是他那些奇奇怪怪、不着边际的动作之一,除了惹众人发笑,也没什么。只是这动作不小心将他怀里的东西带了出来。叶黛暮一瞧,便知不妙。那是卷轴。

    若是她与幼安商量好的计划,这盖了玉玺的卷轴就该静悄悄的,在无人知晓的地方交到她手里,等到有一天紧急情况下当做救命稻草使用。但是现在,若叫这群能将黑说白,死人气活的大臣看见了,那便要成了谢璇的催命符。

    叶黛暮一个眼神甩给离得最近的青盏。青盏立即小心地挪了过去,力求在众人注意到之前,将那卷轴藏进自己的裙摆之下。

    一步、两步、三步……该死!

    就差那么一丁点,青盏的袍子就要把那卷轴给盖住了。柳慈竟几步冲山去,将那卷轴捞了起来。“这是什么!什么,竟盖了玉玺,诸位大人,都快来看看吧。谢璇,你还要狡辩吗?”

    “狡辩什么?我不是说我就是拿来、嗝……玩了一下吗?我盖几张空白的,怎么了?”谢璇笑嘻嘻地又从怀里掏出一卷,噌地扔了出去。那卷轴咕咚咚地滚动着,最后撞上了谢晋安的鞋子,这才停了下来。

    铁青着脸的谢晋安颤颤巍巍地弯下腰,捡了起来,一点一点展开。白纸之上,方寸大的玉玺盖得清晰。

    叶黛暮望着他,只觉得他刚刚还是挺拔的脊背,突然变弯了,原本看着还精神的面颊,一瞬之间便苍老了许多。谢璇到底想做什么?他不至于是真的喝醉了吧?

    “你怎可做这样荒唐的事情!”谢晋安气得双手都颤抖了。

    “做了便是做了。”谢璇抬头,却没有看他,而是望向了叶黛暮。

    他没有醉。他的眼神告诉叶黛暮这一点。

    然而这时的叶黛暮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黑暗总是悄无声息地降临在眼前,当意识到时,一切又是能将灵魂沉淀的昏沉。

    “谢璇,偷盗玉玺,罪证确凿,立即拿下。”

    一切都顺着规划好的道路,滑入不见底的深渊。

    “陛下,谢璇乃是英国公世子,望陛下看在英国公当年为国战死,五子皆死于卫国之战,饶恕他的年少无知。”谢晋安一字一句,皆是含着血泪,哽咽而出。“求陛下,饶恕他的死罪。求陛下,为我大哥,留下这唯一的血脉。”

    “谢晋安,你可知,他犯的是诛九族之重罪。别说是他了,连你都是要死的人,你拿什么去求他的这一条活路。”柳慈此话尖锐无比。

    “明德,此话诛心。仲远乃是国之栋梁,为国为民,做了多少事,我们三人共历过天佑年,你怎可如此说?玉玺之事,全在陛下。谢璇年幼,且又是独子,此时醉酒。他之言,难道全然可信?若不查明,难道你要杀了谢公最后一子?”

    文度不给任何人截断他话语的机会,继续说了下去。“当年北国侵略,南国失守,大魏首当其冲。若无谢公一门力战致死,今日站在这里的,还不知是哪国的臣子。谢公五子,皆战死沙场。难道你们要杀了谢公最后的血脉?”

    文度之言,令在座想追下去的人皆安静了。

    柳慈见此,便顺着话语转变风向,快到跟随他的大臣们都来不及反应。“既然如此,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理应流放。不许再以谢公要挟,文长安,此乃国法,怎可轻变!”

    “愚蠢。谢公之恩,岂是两三条人命可偿还的?”文长安顿时急了。

    这个时候,也只剩下他还不明白了。

    叶黛暮、谢晋安已经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了。他们想要的便是这个结果,谢璇想要流放参军,不被任何人怀疑的最好的办法。他想做的事情,便是名正言顺,不被任何人阻拦,不被任何人质疑的到西京去,到军队之中去。

    幼安,那日,他说的话,她以为的玩笑,他却当真了。

    做我的妻子吧。

    我乃大魏女皇,起码要以天下为聘才够格啊。

    谨遵君命。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