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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佰叁拾肆章 破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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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那血书,叶黛暮那是心惊肉跳,差点被胸口的这口气给压住。离要带来血书之时,卢淑慎正巧不在,否则她是决不会让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带着这样血迹斑斑的东西来面圣的。

    一旁服侍的青盏赶紧唤来语嫣为陛下舒缓。叶黛暮被这一吓,猛地眼前黑,什么也看不清了。但是正是这熟悉的黑暗叫她渐渐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惊慌。叶黛暮将手中的血书递给青盏,坚定地命令道。“读下去,看看还写了什么?”

    被叶黛暮的镇静所感染,青盏也不怕了。她接过血书,仔细地寻找,绢带上还有一些凌乱的笔画,但是看不出本体来,血污太过严重,这绢带都晕染开来了。她不得不趴在烛火边上,反复地推断。“陛下,可能只有我一个人是不够的。需要多几个人一起判断才能准确。”

    叶黛暮立即叫她去找可靠的人来翻译。语嫣紧张地站在一边,她突然发现陛下瞳眸之间的焦距不对。但是陛下完全没有异样,很是平常的样子,甚至比平时更犀利一些。她不知如何是好。

    幸好此时,卢淑慎回来了。她去太医院为陛下取药,想着这片刻应当也无事,又想着要与常太医商量一下陛下最近的身体状况,才亲自去的。没想到不过是片刻,便出了这样的大事。“你们是怎么回事!陛下,陛下你的眼睛怎么了?青筠,快去,常太医还未出宫,去把他唤回来。语嫣,陛下如此了,你都没有注意到嘛?快去看看啊。”

    “是。”语嫣终于敢动了。

    叶黛暮无奈,这个时候,也只有卢淑慎能压制住她了,但还是小小地抵抗了一下。“无碍的。不过是暂时血气不足罢了。过一会儿便好了。还是这件事更要紧。”

    “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事情比陛下的尊体更重要的。”卢淑慎毫不留情地瞪了她一眼,强硬地压着叶黛暮坐了回去。但是也没有阻止青盏她们去翻译那绢带上的血书。这事情确实刻不容缓。但是还是陛下的身体更重要。

    语嫣诊断不出什么。常太医脚步匆匆,几乎是被几个心切的小侍女给抬过来的。他还没进殿,叶黛暮就嚷嚷着。“已经好了,你看,我看得到了。”

    “陛下,这可不是说笑的。”常太医神情严肃,小心地替她诊脉,检查了叶黛暮的后脑勺之后,断定。“陛下是血气不足,这眼睛无事。只是陛下,曾经伤过脑袋,恐有淤血积留,臣还是给陛下开几贴药疏通一下。卢大人可千万小心,别叫陛下再撞到什么了。”

    卢淑慎忧心忡忡,陛下实在是太容易出事了。更何况如今出事的是谢幼安,陛下是无论如何也坐不住的。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稳住陛下的心思,别叫她剑走偏锋才好。

    然而若是这一两句危险,便能叫她退缩的话,她就不是叶黛暮了。

    她的脑海里不断地翻涌着这短短人生中的各种片段:哥哥拽住她的手,将她从死地之中带回人世,却落入悬崖尸骨无存;母亲躺在床上咳血,却还是温柔地哄着泪流满面的自己;喵喵温暖柔软的身体在她怀里越来越僵硬冰冷,最后只有一声微弱的叫声……

    过去十七年,她经历的死别已经足够了,足够她心碎了。她绝对不要再来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爱的人死去,而她却什么也做不了的愚蠢和懊悔。

    说什么天下,说什么女皇,她不过是一介凡人,会爱会恨,会生会死。要她以天下为先,为这皇位牺牲她所有的偏向和爱好,那是不可能的。她做不到。她想得到的不过是自己这一小方天地罢了。她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权利也好,女皇也好,天下也好。随时都可以换一个人。她叶黛暮不过是这天下的一个过客,而非拥有者。过去不止她这一个皇帝,现在不止她一个,将来也不会到她这里就结束。她只是这漫长历史上一个微不足道的皇帝,也许,在将来只需要一句话便一笔带过的女皇。

    但是对于她自己来说,她的人生只属于她自己。她愿意做一个明君,但是在那之前,她绝不会愚蠢到为这个虚无缥缈的愿望牺牲一切,而这个一切便是幼安。她可以为天下死,但是她绝对不允许这天下害死他。这天下,还不值得他为之陪葬。

    “陛下,若是有另一个方案去救谢公子呢?毕竟这天下绝没有比军队更强大的力量了。”卢淑慎一语中的。正是这句话,叫叶黛暮稍微冷静下来了。

    是的,自己亲自去,是下下之策。她要冷静下来。她必须要冷静下来。叶黛暮拼命地告诫自己,但是血液沸腾过头了,叫她难以冷静地判断现状。她不顾卢淑慎的阻拦,洗了一个冷水澡,这才镇静下来。

    首先,要确定,幼安自己如何了。这血书是否是他的血。“唤离要来。我有话要问他。”叶黛暮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青盏等人站在后面,赶紧替她用干毛巾擦干头发,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湿了一地。叶黛暮都毫不在乎。她现在就想确认一件事情——幼安。

    “我真是倒了血霉,被你们俩夫妻来回送信。”离要乃是青云榜上的第十名,虽然不是谢璇的对手,但是轻易的几百人围攻,他都能全身而退。可是现在他连脸上都是伤。他身上的血衣都没来得换,便被姜瑛连血书一起带了进来。“快说。老子快流血而死了。”

    “语嫣,去给他包扎一下。不会让你死的。”叶黛暮冷静地忽视了他的抱怨。“你从幼安手中拿到的书信吗?”

    “当然啊。你以为我是那么廉价的送信员吗?”离要一边抱怨,一边还是乖乖地回答了。要是被谢璇那个怪物知道自己没有好好对待这女人,八成是要玩完了。

    “幼安如何?或者说你最后见他,他如何了?为何是血书?”叶黛暮说这一句时,手指紧紧地抓着扶手,连那楠木做的龙椅都挖出了痕迹。

    “他好得很。他要是要死了。我绝对是第一个上去再送他一程的人。”离要完全坦率,坦率到在座的众人都忍不住想给他一刀。语嫣咬牙,狠狠地戳了他的伤口。“啊,痛,你会不会包扎啊!”

    连卢淑慎都因为这句话,想拔出自己装饰用的匕首给他一下。陛下已经精神紧张到了边缘,若是再加上一根稻草,不知道会爆发成什么样啊。

    叶黛暮倒是松了口气。因为她从未忘记,这个家伙是她的敌人。他想杀谢璇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他的话语里透露了两个意思。谢璇没事,而且还很好,起码足够震慑这个以杀人为生的刺客。

    现在的问题就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今就等这血书上的字样被辨认出来了。叶黛暮紧绷的神经一下子便松了一大半,眼皮渐渐地沉重了起来,但是不能睡。她艰难地和自己的瞌睡斗争。

    就在她实在熬不住的时候,眼睛刚闭上,青盏兴奋的声音便将她惊醒了。

    “陛下。已经破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