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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拾捌章 过往如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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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漂亮。”叶黛暮对着一座珊瑚惊叹。这珊瑚高三米,宽十米,颜色由浅粉渐变至血红。上面雕刻着海底、陆地和天空三个世界,猛地一看像是将一个世界浓缩起来了。叶黛暮不由地感叹,果然是统治阶级,这种东西放到现代,那就是国家博物馆里的东西啊,现在却这么随意地摆放在家里的仓库了,甚至都不是最中央的好位置。

    叶黛暮顿时对自己成为一个壕,有了深刻的真实感。

    一旁的卢淑慎笑眯眯地等着,和管理内库的林总管一起。叶黛暮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惊叹连连。怪不得说皇帝这么招人恨呢。看看,这珠宝玉器都是成堆成打地放在一起,简直是暴殄天物。明明任何一样都足以做成传家之宝的,现在就这么可怜兮兮地躺在这不见天日的仓库里。

    不过,也幸亏列祖列宗攒了这么多私房钱。不然她还真拿不出那么多钱去救济灾民。恩,话说,已经过了几个月,朝堂吵了那么久,居然连半个方案也没有拿出来,简直就是吃干饭的。连叶黛暮这种有拖延症的人都要被他们给逼疯了。

    ”陛下,若是喜欢,可以搬到长生殿中。“卢淑慎看到她对着那珊瑚摆件如此喜爱,很是轻松地说。

    叶黛暮表示小心脏要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这珊瑚明显是纯天然的,先不提这稀有的颜色变化,单单说这雕刻的技艺就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叶黛暮竟然还在那角落雕刻的草丛里上找到了一只比米粒还要小的蟋蟀,那蟋蟀居然有头有尾,连背上的薄翼都没有少半片。

    太厉害了,这雕刻可是文惠帝时代的东西了,至今也有……多少年来着,二三百年也是有的。叶黛暮表示真要放她房里,她大概半夜要爬起来确认一下,东西有没有失窃。肯定会睡不着了。但是叶黛暮还是一咬牙回答。”恩,拿去吧。“

    搬运这么大的东西去长生殿,大概会比较引人注目,这样他们偷东西的行为就不容易被发现了。不过,都是她自己的东西,应该也不能说是偷吧。想到这里,叶黛暮就很欢快地把自己看上的好东西全都要了回去,足足搬了一下午也没搬完。

    ”咦,这些是什么?“叶黛暮发现了一木箱奇怪的卷轴,打开一看,居然是御旨,只是没有盖上玉玺。”怎么会有这么多?“

    林总管沉默了片刻才说。”这是先皇尚未来得及颁布的旨意,老奴怕被有心人拾取,才偷偷放入这内库之中,等待能重见天日的那天。“

    她爹?叶黛暮抽出一卷,细细地阅览。这是修路的。再一卷,这是修桥的。再一卷,这是修改兵制的……这么多,全是改革的方案。她爹原来并不是如她想象得那般懦弱不堪。他看似痴傻,其实早已心有乾坤了。若是这些方案都能起效,那么大魏必然能获得新生。

    这阁老文度便是他下的第一步棋。但是他的棋局摆得再好看,他也只下了这一步。千算万算,他算漏了命。不过,这些事情都已经与她无关了。更何况那个男人也不曾善待过她,继承他的遗志,对她并无好处,她又何必要去装这个好人呢。

    叶黛暮随意地将卷轴塞了回去,却意外将最下面的一枚卷轴弄掉了。卷轴散了,正摊开一半,叫叶黛暮看见了内容。“门下,天下之本……特此封皇女叶黛暮为安平公主,封地为汴州。“

    公主。她爹曾经想过要补偿她吗?看这画日,竟是登基那一日写下的。最后为什么被封印在了这里?叶黛暮脑中的迷雾越来越多。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也只是这样了,不管他曾经想做什么,过去的也只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只有活着,才有一切。

    哥哥死的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她活下去。娘死的时候,也只是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死是很简单的事情,因为人是很脆弱的动物,一点点伤口,一点点寒冷,甚至是一点点的恐惧,都可能令人落入死神的口袋。活着却与此相比,既波折又煎熬。可是人还是要活下去。

    因为死人,是什么都无法拥有的。

    “陛下,夜已深,该回去了。“卢淑慎轻声劝道。

    叶黛暮傻傻地点了点头,将卷轴小心翼翼地放了回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郑重地嘱咐林总管。“请一定要保管好这些。”

    “谨遵君命。”林总管笑成了一朵花。

    回去后,殿内侍女又是好一阵忙乱。多的这些饰品要装饰上去,但是又不能显得不和谐。审美跑偏一点的,还真不能胜任这项工作。连卢淑慎这样急性子的人,都生生拖了好久,才决定下来。叶黛暮最喜欢的那座珊瑚雕刻,被摆在外殿。叶黛暮还笑说。“说不准有刺客一看这东西这么值钱,就回心转意来效忠我,让我赏他呢。”

    卢淑慎无奈地笑了笑,将安神茶递到叶黛暮手上,温度恰好。叶黛暮一口气灌了下去,躺上被暖炉烘热的被窝,舒舒服服地叹了口气。真是啥窝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如果明天早上不是三更起就好了。皇帝就是这么倒霉,在现代还有双休日,皇帝连个旬假也没有,要求休息,休息!!!

    然而,她根本没有等到天亮。

    梦,又是梦。她明明知道,可是她就是挣脱不了,在一片的血红色之中,她浑身黏腻。她的双手,她的脸上,她的重鹰,全都是血。她杀人了。满地的尸体。有敌人的,有己方的。她有些麻木地向前走着。这不过是个梦。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梦见这样的场景了。

    但是当她在地上的人堆里,看到那张脸时,她还是崩溃了。她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个梦,但是这梦也太真实了,太漫长了,压得她几乎都要相信这才现实了。可是这现实,却是她最不想要见到的那一种。

    “不要……淑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