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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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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葬队伍一路延至皇陵,沿途的百姓也纷纷跟在队伍后面,漫天飘扬的纸钱伴随着细雨纷纷扬扬地落下,沾湿了一片悲伤与枯凉。

    随着皇上的棺入定,石碑也立了起来,众人的哭声也越发悲怆,仿佛蕴含了很多撕心裂肺的伤。

    太子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转过身对着众人道:“人死不能复生,父皇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国家国富民强,万寿无疆的。大家也不要太悲伤了,以后还需要我们一起努力把这基业传承下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震撼人心,在空谷幽林中回荡至天际,经久不散。

    段宸璟看该行的礼数也都行到位了,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便开口请辞。

    待他走出了几步路,太子又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事?”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客气地笑笑,“忘了告诉你,今晚在宫中设了家宴,到时还望表弟能带着表弟妹一起来。”

    段宸璟危险地眯起眼睛,藏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终是叹了口气,“遵命。”

    太子这话摆明了告诉文武百官,他想见白赋染。

    也是,人尽皆知白赋染和太子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果白赋染的爹当初没犯那个错误,现在白赋染恐怕也是太子妃了,过不了几天,就能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会捉弄人。偏偏最后是他娶了白赋染,困了她的一生。

    晚上的家宴,虽然是皇上的丧宴,但依旧热闹非凡。

    能当上朝中大臣的人,都不是善类。他们最善于的就是见风使舵,察言观色。

    其实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皇上遇刺绝非小事。但是这件事却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只是派了一队羽林军去处理善后事宜。就连那些刺客的身份,都对外宣称是任务完成后全部自杀身亡,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蛛丝马迹。

    说到这,众人也就都了然于胸了。是有人刻意把这件事压下去的,皇上遇刺一事肯定有鬼。可是其中的隐情,可不是他们有那个胆量和命去探究得起的。能这么做,并且从中捞到好处的人是谁,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是他们只需要根据事态的发展,顺风而行,守住自己的高官厚禄,拥护好新一任君王便可,皇家的生杀他们可参与不起。

    他们依旧顶着那完美无缺的笑脸,互相带着家眷寒暄着。

    汪梦凝的父母在贾市结束以后就离开了,只留下了她和沁儿。作为苏宰相的家眷,她也在邀请之列。

    这是她第一次进宫,绕是平常她莽莽撞撞,她也深知皇宫不比外面,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都有可能惹得龙颜大怒,更可能小命不保。

    所以,从进宫到现在,她都规规矩矩地呆在自己的宰相舅舅后面,等他向别人介绍起他来的时候,才礼貌地行个礼,对着别人莞尔一笑。

    然后又是那些夸她漂亮,落落大方等等一系列的陈词滥调。

    汪梦凝不由感叹,做官可真难,做官员的家眷更难。

    好不容易,苏宰相带着她把朝中同僚都转了个遍,还顺便认识了几个美其名曰:“对她有好感”的公子哥。

    汪梦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他们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了解她吗?才看她一眼就说对她有好感,这些公子哥的择偶标准也太……太草率了吧?

    确实,汪梦凝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如果那些公子们了解了她真正的一面,估计都得掉头策马狂奔了吧?

    等他们寒暄完,也差不多到了用膳时间了,汪梦凝也依次入坐。

    太子坐在主位,左手边是一些公主亲王的座位,右手边坐的都是朝中大臣。

    苏宰相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就自然坐在了左边离太子最近的一个位置。

    苏离陌带着汪梦凝坐在了苏宰相后面一排的位置上,汪梦凝左面坐了苏离陌,右手边坐的是殷无战。这让汪梦凝舒了一口气,还好没坐一些奇奇怪怪的人。

    看大家纷纷落座,太子向身后的冯公公点头示意之后,冯公公就扯着嗓子让宫女上菜。

    汪梦凝看着眼前的一道道珍馐,眼睛都直了,她忍不住擦了下口水,拿起筷子就要朝一只烤乳猪上戳,却被苏离陌冷不丁地用筷子打了一下。

    汪梦凝吃痛地收回手,不悦地瞪着苏离陌,恨不得把他烧两个大窟窿,她记得在不久前才用行动告诉过苏离陌,打扰她吃东西是会被她灭口的吧?没想到这小子记性那么差,才几天时间就好了伤疤忘了痛,她是不会介意再用行动来让他记忆更加深刻一点的。

    “我说……”

    “嘘,别说话,现在还不可以动筷子。”苏离陌看她的表情,早就猜到了汪梦凝想要说什么。可是,如果不是在宫里,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打断这个小祖宗吃东西啊。

    可是,这是在宫里,更何况还是皇上的丧宴,礼数可不能错啊。

    果然,太子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他们也跟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毕恭毕敬地低着头。

    汪梦凝低头看着一桌子的好吃的,心里的泪流了又擦,擦了又流。

    那天她吃块桂花糕已经如此不容易了,没想到吃块肉比吃桂花糕还不容易。她不停地在咽口水,声音也越来越大,惹得周围人都侧目向他看来。

    站在他旁边的苏离陌和殷无战恨不得把脸拉了揣在袖子里,捂得严严实实的,不要让别人知道是他们。这丫头,真是丢人丢到屋顶了,她那疑似咽茶水的口水声,能不能稍微小一点,还有那搞得跟几千年没吃过一块肉似的表情,怎么看都像刚从深山野林里面修炼回来的野人一样。不对,野人还能偶尔打打猎,吃得可好了。她就像那种只能吃野果,连只野兔都打不到的野人。

    好在,周围人的小动作并没有引起太子的注意。

    太子站在主位上,悲痛万分地说:“父皇遇刺,是我们都不想看到的。但,事情都发生了,我们说再多的如果,做再多的愧疚都于事无补。来,让我们共同举杯,送父皇最后一程。”

    说完,所有人都举起酒杯,对天高呼了一声:“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接着,将杯中的酒围着桌子倒了一半,然后将剩下的一半一饮而尽。

    段宸璟牵着白赋染的手,再次姗姗来迟。

    似乎众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他这一做派,也见怪不怪地对着他抱拳行礼。

    “宸璟携内人来迟,请皇兄责罚。”

    弘熈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将目光定格在他身边的白赋染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漆黑的眼眸里饱含了诉不尽的深情。

    现在他后面的冯公公忙咳嗽两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涧水轩离皇宫距离本就不近,来迟是有情可原,快快入座吧。”

    段宸璟微微颔首,“多谢表兄。”

    说完,就拉着白赋染坐在了太子右手边的位置,和汪梦凝他们遥遥相对。

    众人也都随之坐下,动作间发出了衣角布料的摩擦声。

    从段宸璟一进来,汪梦凝就注意到他了。他身上没有那种在场人都有的官宦气息,反而让人看上去很恬静淡然,有种隐居山林的闲适感。

    虽然生在富商之家,平时也爱逛逛青楼。但汪梦凝内心所追求的,确是那种小桥流水的安逸生活。

    因为内心深知这一切对自己而言是一种奢望,她父母就她一个女儿,继承家业的重担自然早晚都会落到她肩上,她现在其实也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所以,她才会对那些真正隐居山水,过着淡泊却平凡的生活的人们多了几分羡慕。

    太子见大家都坐定了,便大手一挥,“诸位卿家,既然是家宴,就无需多礼,各位请便吧。”

    “谢太子殿下。”

    苏离陌以为汪梦凝听完这话早已开动了,他刚想转过头提醒汪梦凝吃慢点,却发现她压根没动那些饭菜。

    而是用筷子愤愤地戳着桌子,咬牙切齿地瞪着对面。看她这种表情,苏离陌心里一咯噔,谁又惹到这位姑奶奶了?

    “表哥,那人是什么身份?”汪梦凝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斜眼睥睨着对面坐着的人。

    苏离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你说的莫不是宸璟王爷和他的王妃?”

    汪梦凝冷哼一声:“哼,王爷了不起啊。”

    苏离陌看看她,又看看对面正给白赋染夹菜的段宸璟。

    心想:莫不是前几天表妹在青楼里发情了之后,又苦于没有一个男人愿意为她排解忧愁,治疗她的空虚与寂寞,所以她现在见不得人家小夫妻在人前恩爱?

    想到这,他硬着头皮开口劝道:“表妹啊,你好歹也算是一个好姑娘,以后总能遇到你的良人的。姻缘这种事情急不来的,放宽心啊……”

    汪梦凝听他这话,本就生气的她差点气炸了,什么叫她好歹也算是一个好姑娘?说得这么勉强,她本来就是一个好姑娘。

    “苏离陌你这话什么意思?”好歹这也是在皇宫,一言一行都得注意身份,她只能强压着要把苏离陌拆了的怒火,咬着牙问。

    苏离陌见她手里的筷子都快被她掰断了,暗自抹了一把冷汗,把生命置之度外,继续小声劝到:“表妹啊,都说发情期的女孩执拗,可你也得保持点清醒啊。人家本来就是夫妻,互相夹菜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你要是实在看不下去,低头吃饭就好了,何必去在意他们呢?”

    “苏、离、陌!”汪梦凝怒火中烧,眼睛如火焰一般直勾勾地盯着苏离陌,手中的筷子也随之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