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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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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四日凌晨,从铁岭方向突然抵达一路援军。星星点点的火炬逶迤数里,尤世功估计对方增援部队约有一万五千人。很快鞑子大营人声鼎沸,陷入一片忙碌之中。

    就在抚顺城内的明军将领惊疑不定时,上午十点左右,突然接到沈阳方向飞鸽传书,说是朱万良兵败铁岭。

    原来陈策原本计划由四川总兵童仲揆趁机进攻或者牵制铁岭,他将计划呈报给袁应泰之后,袁应泰觉得围魏救赵的计划可行性很高,因此很快批复了行动。

    但就在执行时,袁应泰突然强硬提出由“逃跑将军”朱万良作为进攻铁岭的主帅。袁应泰的心思大家都明白,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人能够提出异议。

    袁应泰认为如果鞑子回师救援,朱万良就退回沈阳据守,若鞑子不退,则朱万良见机行事。朱万良在袁应泰的支持下,成功挤掉了童仲揆主帅位置。童仲揆被迫坐守沈阳,而朱万良引兵两万向铁岭方向袭扰。

    由于铁岭城鞑子倾巢而出向抚顺集中,因此朱万良在行军途中一路畅通。但五月四日傍晚,朱万良大军行至距铁岭二十里开外的腰堡附近,被突然赶来的鞑子骑兵攻击。与集奉堡的战斗一样,朱万良在明军战斗陷入胶着时,突然带头撤退,于是明军再一次上演了惊天大逃亡,一退数十里,溃不成军。

    袁应泰的目的是力保抚顺不失,然后再考虑进攻铁岭,但他没有考虑到朱万良这个变数。昨晚战役之后,沈阳方向机动力量损失殆尽,再也无力支援抚顺。

    指挥所内,明军诸将面面相觑,但此时大错已然铸成,后悔没有任何意义。昨天鞑子为了掩盖其兵力不足,他们一边利用游骑兵封锁抚顺四周,一边制造四门攻击的假象。当时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抚顺的安危上,没有人想到狡猾的鞑子竟然故布疑阵,目的是为了长途奔袭,击败沈阳方向的明军。

    铁岭方向的鞑子获胜后,竟然没有休整,而是趁夜返回抚顺,由此可见鞑子对抚顺之战必胜的信心强烈到何等地步。

    沈嘉叹了口气,心道鞑子昨日竟然将众人骗了个底朝天。昨日鞑子进攻次数虽多,却总是不急不火,原来这是以攻代守,故意麻痹明军。鞑子好算计啊。

    今日鞑子没有任何佯动,城外三三两两游荡的散兵,与昨日火热的进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城内大部分不明真相的明军或者百姓,对此感到兴奋不已,他们认为鞑子的攻势已经到了尽头。

    但贺世贤对此深感忧虑,直觉告诉他,这是因为鞑子长途奔袭,人困马乏,他们今日需要休息,鞑子肯定不会就此干休。诸将在指挥所商量了一会儿,对此也没有太多想法,只好先返回各自位置,决定静观其变,见招拆招。

    在众人不解和抱怨声中,贺世贤下令将城内的檑木滚石集中到城门附近。贺世贤的行为迅速影响了诸将,戚金,张世,尤世功很快也都行动起来,趁着难得休息日抓紧备战。

    沈嘉则继续在城内开展新一轮的大规模清扫奸细的工作。同时他还专门调查那些在近几日守城战中,鬼鬼祟祟外出的行人。当然,由锦衣卫出面的这种调查打击面极大,一时间城内风声鹤唳。原本以为抚顺同知萧基会反对,然而他却出奇的平静,甚至派人过来询问要不要帮忙甄别。沈嘉对萧基在战的态度非常满意,赶紧把这种民事调查和侦缉工作借机移交给萧基。

    城内忙碌而又紧张的气氛开始传染,满怀希望的百姓慢慢嗅到了来临的危险。城中商户彻底关闭了所有店铺,大街上除了偶尔巡逻的民兵,已经看不到任何行人。

    这种紧张的气氛一直持续到晚上。城外鞑子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担忧却犹如一把利剑悬在众人心头。

    “难道今日就这么过去了?少了些战斗,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说话的是尤世功,他跟贺世贤一样,都是那种嗜杀的人,没有了战斗,他们立即感到些许枯燥和乏味。

    “尤叔,我想明天你不会这么想的,看鞑子这架势,明天不大干一场,他们也不乐意啊。”

    尤世功看了一眼城下说道:“鞑子乐意不乐意关我屁事,门洞的水泥凝固了嘛?既然封住了,就封死它,不要给鞑子留下任何机会。”

    “这个你放心,南门彻底封死了,到了明天,水泥凝固的差不多了,鞑子想进来,还真不容易。”

    “这就好,今天你也早点休息,明日恐怕想休息都没机会了。”

    沈嘉回到前几晚睡觉的地方,不久便沉沉睡去。夜色如漆,茫茫不见人影,风微微有些冷,四处胡乱刮着。抚顺城除了明如白昼的城墙,其它均已进入睡眠之中。

    早晨,明军还在吃饭,鞑子的进攻的牛角号声就吹响了。尤世功赶紧勒令战兵成建制上城警戒,

    半个小时后,东门外大量的攻城器械和盾车被推到阵前,密密麻麻的依次摆放。跟以往一样,鞑子先派上炮灰部队,胁迫着民夫进行试探性攻击。炮灰们大多没有着甲,他们冲到城墙前,正要搭起云梯,却在明军一波犀利的反击下败下阵来。仓皇逃窜的炮灰让亲自坐镇的代善极为愤怒,他命令后军将试图逃跑的人射杀殆尽。

    代善疯狂的行为吓住了所有人。莽古尔泰则对此大声叫好,他认为早该如此了,不然这帮混蛋们不会尽心努力。看着倒在自己人脚下的同伴,原本喧嚣的蒙古炮灰开始变得沉默,他们默默的接受了眼前的现实。于是试探的炮灰,在鞑子的逼迫和威胁下,重新冲向城墙

    城上的明军连续数日作战,早已对进攻者不再抱有任何同情。成千上万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出,进攻的炮灰瞬间倒下一大片。原本试图逃跑或者捡便宜的炮灰们,看着身边的好友和亲人慢慢死去,他们的内心开始变得焦躁。一波接着一波的弓弩射击,终于将这股焦躁演变为一股仇恨和愤怒。被奴役的蒙古人和被逼迫的汉民,他们纷纷大吼着,眼中迸发处仇恨的怒火,手脚敏捷的向上攀爬。

    城墙上的明军有些疑惑,他们不理解情势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很快,手执武器的蒙古人爬上了城墙,与守城的明军短兵相接。汉人大多都是农夫,战斗力有限,并不足以对守城明军造成威胁。但眼睛赤红的蒙古人,狂性大发之下极难对付。蒙古人挥刀乱砍,竟然连同伴也不放过。蒙古人势如疯狗的状态让明军惶惑无比,城上的战斗竟然呈现胶着的局面。

    鞑子的红标兵趁机蜂拥蜂拥而上,他们极为狡猾的堵在明军的马道或者空隙附近,将城墙上的明军分割包围起来。

    闸楼附近的贺世贤大为震惊,他连声大吼:“鞑子上来了,都提起精神来,再装怂大家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贺世贤下令待命的明军向城墙增援。但城墙上空间有限,明军的增援很难展开。到了最后,反而是鞑子四处开花,蜂涌而至。

    东门杀声震天,血肉横飞,城墙上彻底陷入了混战。

    一些距离马道较远的明军得不到有效支援,很快就彻底陷入混乱的人群中。此时爬上来的鞑子个个身披铠甲,头顶盾牌,他们开始列阵向明军发起攻击。散落在四处的明军没有来得及组织,很多人浴血奋战之后牺牲在鞑子的阵前。

    这才开战不到一个小时,城上的明军竟然陷入到极度危险之中,这让贺世贤震怒无比。贺世贤一把抓住牛坤吼道:“你带我家将过去,如果收拾不了那帮王八蛋,你就不要回来见老子了。”

    说完,贺世贤指了指地上的箱子。牛坤是最早掌握手雷投掷的人,与他一起的还有另外四人,他们带着几十名贺世贤的亲兵杀向两侧城墙。

    鞑子的刀盾兵背靠背围成一团将明军阻隔在城墙两侧,导致马道上增援的明军堵成一团。牛坤一手提刀快步上来,拽出一颗手雷就朝鞑子人群扔去。

    “靠后,靠后,快让开,要爆炸了!”

    明军听到有爆炸,赶紧向后退了几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密集的鞑子阵型被一股气浪炸翻。这是沈嘉机舱中的手雷,威力很大。原本贺世贤打算用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没想到刚开战就用上了。

    爆炸彻底撕裂了鞑子阵型。许多鞑子背上血肉模糊,他们凄声哭嚎着试图回看背后。明军趁机奋勇冲上去,将试图反抗的鞑子全部绞杀殆尽。

    明军留下一拨人负责防守城垛口,另外一些人则继续跟着牛坤清扫前面的鞑子。

    当牛坤奋力杀至距离马道最远处时,他看到最后一名明军举着长矛与几十人的鞑子对峙搏杀。牛坤快步跑上去救援,城墙上突然又爬上来一名鞑子,鞑子搭弓射击,这名鏖战中的明军竟然侧身躲过。

    牛坤急不可耐的投出了手雷,紧接着剧烈的爆炸声在鞑子身后响起,只见大批明军从身后纷纷跃出,高喊着杀向鞑子。鞑子死伤惨重,竟然没有后退的意思,反而迎着汹涌而来的明军厮杀起来。

    “这是鞑子的红标兵,把这帮杂碎全都给我剁碎了,别让他们逃了!”

    “别让他们逃了!”

    贺世贤的果断终于挽救了岌岌可危的东门局势,随着增援明军的赶来,战斗主动权逐渐掌握在明军手里。城墙上残存的鞑子被全被肃清,在各城墙段百夫长的指挥下,各点开始有组织的向城下发动反击。此消彼长之下,鞑子的进攻呈现出一片颓势。

    明军重新稳住防线后,伤亡情况也得到了缓解,他们开始有针对性的朝城下密集的人群发射弓弩。今日的风势较大,风向不定,向城下投掷燃烧弹和沥青效果不错。明军来不及准备湿毛巾,他们强忍着恶心和胸闷,将大量燃烧物质投掷到波浪般人群中,硬生生将进攻的人潮分成前后两拨。

    很快大量擂木滚石落下,无情的碾压着进攻的人群。

    从天而降的滚石太多了,只要抬头攀爬就可能迎面打脸。终于,城墙根残存的鞑子开始三三两两的逃窜。生存的希望,让士气低迷的炮灰变得疯狂不可理喻,他们转身向后,不顾生死的飞奔而逃。人群大规模的逃跑逐渐演变成为一场彻底的失败,鞑子的攻势彻底消弭在人潮中。

    代善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他想命令士兵射杀,但人群中还裹挟着大量的后金勇士。一旁的岳托很快就明白了代善的心思,他连忙劝说道:“阿玛,法不责众,明军经此一战,已经露出疲态,阿玛不必心急。”

    代善点点头,他瞅了一旁的莽古尔泰一眼。莽古尔泰沉默,他自然支持岳托的意见,无论是沈阳之战,还是抚顺之战,莽古尔泰的损失都比较大,他不想连最后的勇士都失去了,那样他真要成了众人脚下的失败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