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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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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睁开眼,她发现自己晕得爬都爬不起来。只要眼睛张开,天花板就一直在晃动,就好像时空在她面前错位了一样。

    双手撑着身体,她想如果不去看上面,眩晕感应该会减少,但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起来。

    后背全是梦里被吓出来的冷汗,棉质睡衣全黏在身上。她低头看那些咬痕,已经转青,但还是很狰狞;后也有些地方肿得疼,但她看不见,只能摸到有些凹凸不平的皮肤起褶皮。

    天气很冷,外面还刮着风,洗不了澡,何况她觉得自己又感冒了,还是别洗澡的好。

    头重脚轻,鼻子很堵,浑身也有些发烫。一咳嗽就牵动全身的神经,尤其是肺部那里,连吸口新鲜空气都很难。

    不会是感冒拖得太长,患上肺炎了吧?

    她以前初中体检时曾被医生体检出“肺叶有阴影,肺炎?”这样的结果,后来她一个人去了医院,医生说是长期感冒导致胸透时肺部两边有阴影,不是肺炎,还嘱咐她不能忽视小病,感冒也要及时就诊,拖久了很有可能发展成肺炎。

    脑袋疼得要炸开,就好像有人拿一把锤子要撬开她的头骨,她躺在床上,不知道给谁打求救电话。

    馨妍要写论文,而且打过去又会被他知道;室友也不在K市;父亲打了又没完没了地唠叨,小妈又会闹上许久;米楠学姐这个时候不是有课就是在外面兼职。

    认识的几个人当中,没有谁是可以求救的,她苦笑一声,闭目眼神,这样躺了大约半个小时,她发现自己浑身的温度烧得高了,而且嘴唇因为脱水都干裂了。

    再不补充水分会脱水休克的,她抓住下床的栏杆,每挪动一步都花了好长时间,最后坐在椅子上不停地喘气。

    从抽屉翻出病历本,把它和日语复习资料全塞进书包里,脱下睡衣,直接换上毛衣和羽绒服,就已经累得连手指头也动不了。

    昨天没有打水,开水瓶里一滴水都倒不出来,她拿起杯子接了自来水,才饮啜了一小口,就被冷得浑身一震。她只好慢慢地含在嘴里变温了才吞下去,连喝了几口,嘴唇的干裂情况才有所好转。

    她拿上保温杯,打算去楼下的饮水机接一瓶水,然后坐校车去校医院。

    锁好门,她发现自己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浑身脱力就像小学时没吃早饭去领成绩单的那次遭遇一样。

    她抓了一把门口挂着的伞,扶着冰凉的白瓷砖墙壁前进了一步,停下来喘口气,又继续扶着向前走。

    斜对门的妹子,上次被跟踪狂追踪、在楼下摔倒时扶了她一把的女生出来扔垃圾,见她病怏怏的,靠着墙壁走不了几步就要歇息,忙上前扶住她说:“你生病了?”

    妹子见她完全靠在她身上,就知道她病得不轻,又见她打算一个人去医院,就只能好人做到底,回寝室抓了一个背包就准备送她去。

    “谢谢,每次都麻烦你!”芷苏靠着她,一步一个脚印地从四楼下来。

    “不用谢,”妹子觉得抓住她的手似乎有些难以将她扶着向前走,也不忌讳什么,直接就搂住她的腰,“我是管理专业的颜若冰,之前也是从外汉转出去的,不过寝室没有换。”

    “你的名字挺好听的,”上次虽然和馨妍一起谢过她,但名字也没能记住,刚才就一直在苦恼这个事,看来不记住人名这件事已经影响了她的人际交流,“对了,你等会有事吗?”

    “没事,”颜若冰知道她担心什么,“课早就上完了,有的同学早就回家过年了。我因为还有兼职,就没有回去。”

    “那你的兼职……”

    “今天休息,我一周只去四天,也就是单日去。”到了楼栋下,两人就走得快多了;排队的地方等车,人还不少。

    校车只有十个座位,另外按规定可以站三人,到她俩时,正好排在第十三和第十四,颜若冰忙对司机说:“能不能多一个人,她病了,烧得比较厉害?”

    司机为难,指着车内的摄像头说:“以前还可以挤一挤,现在有了这个东西,我也不敢超载。”

    颜若冰本想等下一辆车,这时最后一个上车的妹子主动下来,把位子让给了她们。

    两人上车,只能站在过道上。车起程的时候,芷苏一时没站稳,被惯性甩到了后面,是一个男生扶住了他,还把座位让了出来。

    他邻座的妹子也跟着站起来,对颜若冰说:“你坐这里,方便照顾她。”

    小情侣把位子让出来,男生冲着女生一笑,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还伸出手臂给女朋友,意思是“你可以拉着我”。

    到了集贸口,两人下车,再次对让座的小情侣道了谢,这才前往医院挂号就诊。

    给她看病的还是前几天那个医生,一见她这情况,二话不说直接开病床,给挂两瓶水,量体温时医生在一旁检查她的口腔,还询问她身体其他的反应。

    听完她的阐述,医生直皱眉头说:“前几天感冒才好转,按理说应该有了抗体,不会这么快又患上……你是不是又着凉了?”

    她拿出体温计,一看三十八度,温度有点高,就让她先输液,等打完了再看发烧情况,若没好转还得用别的药。

    打了针,芷苏又睡了过去,不过体温有所下降,颜若冰一直坐在床头守着,直到芷苏被尿意逼醒。

    她瞧了瞧还剩大半瓶的输液瓶,果断选择上厕所。颜若冰一手提着药瓶,一手扶着她,等上完厕所回来。

    芷苏发现自己的手臂竟然肿了,大概是刚才上厕所动作太大,她忙放平了手,又担心后天晚上的日语考试,就让颜若冰帮忙从书包里翻出日语复习资料。

    “还是好好休息吧!”颜若冰翻出试卷,顿了一下,还是递给她,“休息好了,才能有健康的身体去复习,现在你的效率太低。”

    “我有点担心……”

    颜若冰却笑了,“我可是听说你的专业排名很靠前呢,别被双学位的考试给骗了,一般都很简单,不会拿本专业的试题考你们。”

    到吃饭的时候,颜若冰买了稀饭和一个菜式简单的盒饭,还带回来一些水果。

    “呀——”芷苏看着那一袋水果,虽然不是很值钱,但一个和自己没多少交情的人帮了自己两次,还买礼物,这让她感动之余很是过意不去。

    “没花几个钱,你也别太在意。”上次那个日本伴手礼虽然可能在当地花不了多少钱,但人家好歹是漂洋过海带回来的,也是一份情意。

    吃了晚饭,芷苏的烧又回升了,温度高达三十九度,整个人满脸通红,头脑也有些不清醒。

    医生试着物理降温,但折腾到七点,芷苏的高烧没降反而还升了零点五度,颜若冰一直握着她的手,才让被噩梦纠缠的芷苏稍稍安下心来。

    观察了半小时,芷苏的烧没有降下来,医生拿出一份风险告知书来,却发愁让谁签字。

    这种反复发烧的风险,有可能最后会夺走病人的生命,也可能会烧出一些毛病,医生建议直系亲属签字。

    芷苏不想让父母知道,不然后天的生日又不能安生过了,她拿着风险告知书说:“我家人都在外地,自己签算不算?”

    医生顿了一下,点头说可以。

    签完字,芷苏有种浑身解脱的兴奋,如果自己真的烧死了,沈旭尧会伤心吗?

    她苦笑一声,看来自己真的烧坏了脑袋,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一直到凌晨四点,芷苏的体温才降到三十七度。因为烧了一夜,脸颊红涨,嘴唇也干得裂了皮。

    颜若冰一直守在床边,一看她醒了,就不停地给她喂水,芷苏心里很是感动。

    后来,芷苏想到她周五要上班,就问:“昨晚没睡,你今天的兼职怎么办?”

    “我上的是晚班,下午两点到九点。”

    “那你快回去补觉,我一个人就可以了,烧也退了。”

    “等寝室开门我再走。”现在回去阿姨也没起,她起身去开水房给她打了瓶开水。

    六点半时,颜若冰给她买了早餐和洗漱的日用品,就回宿舍去了。

    芷苏觉得身体恢复得不错,吃完早饭就在医院活动了一下,被医生看到后赶回了病房。

    这一次,她想出院医生都不同意,她只好继续窝在床上躺着,看着那些日语试卷发呆。星期六上午跟师兄请了假,下午软磨硬泡地求了医生好半天才回到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