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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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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琏抱着被自己点了睡穴的女儿,打算送她回去,不过是个还不到两岁的小女娃,平时不得父母看重,到了关键时刻,这做母亲的才想起来利用,也是可怜至极。

    贾琏叹了口气,可惜,自己并不是她的身生父亲,而她的父亲,也并不把她放在心上,就连记忆,也少得可怜。

    贾琏正一边感叹这个女娃和自己相似的命运,一边走着,待走到贾府的一处小池塘边,突然从旁边的草丛里窜出一个身影,贾琏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人。

    来人正是府里金尊玉贵的二爷,贾宝玉。

    贾宝玉穿着他那件标志的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袍,带着他据说是从娘胎里就跟着的通灵宝玉,一脸气愤地张开双手,拦住了贾琏的去路。

    贾琏挑眉,眼睛无意识地瞟了一眼贾宝玉钻出来的草丛,点点头,抬脚就要从贾宝玉身边过去。

    贾宝玉侧了一步,继续拦在贾琏身前,怒道:“琏二哥哥难道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有什么要和你说的,”贾琏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小人,据说也就只有五岁而已,成天喜欢让漂亮丫鬟伺候,极得史太君喜爱:“你不过还是个娃娃,我有什么事情需要和你说。”

    “难道没有吗?”贾宝玉大吼一声:“你惹怒了老祖宗,难道就不知道去给老祖宗陪个不是道个歉吗?”

    贾琏继续挑眉:“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竟然敢媳妇凤姐姐,凤姐姐可是你的媳妇,你怎么能欺负她呢?”贾宝玉继续吼道。

    “还不止这些,”贾琏点点头,目光方向那片草丛:“我还给你母亲王夫人没脸,更是把大老爷也给气昏了,怎么,你要替他们讨公道吗?”

    “当然,”贾宝玉说得义正言辞,看到贾琏的视线没有看着自己,心里就更是怒气冲冲:“琏二哥哥速来比宝玉年长,怎么能做出这些事情,实在是太过分了。”

    “你也说了我比你年长,哪里轮到你来教训我,”贾琏复又看向贾宝玉:“不过一个五岁的娃娃,哪懂得那么多,你们,也一样,”说着,他冷冷地看向草丛,冷声道:“像个老鼠一样躲在草丛里,难道你们就不觉得羞愧吗?”

    一句话下去,不止贾宝玉的脸从愤怒变得通红,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以后,草丛中慢慢钻出了几个人影,赫然是,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和林黛玉几人。

    贾琏一一把几人看过去,目光在林黛玉身上听了几秒,又看向贾宝玉:“看来是宝二爷去看妹妹,听到了一些事情,急着过来给凤姐姐出头来了。”

    贾琏说得没错,林黛玉、贾迎春几人被史太君支出荣庆堂后,就一起聚到贾迎春那里聊天,聊的东西,自然是关于贾琏休妻这件事,其中以贾探春最为激动,而贾宝玉本来是过来看新妹妹的,听说妹妹去了迎春姐姐那里,也就跑到迎春姐姐那里去了,没想到,在门外,就听到了探春的话语,立马心气难平,想要去找贾琏问个明白。

    可是,贾琏会给一个五岁的孩子讲道理吗?当然不会,他看着跟在既然后边的贾宝玉的小厮,茗烟、锄药等人,冷笑道:“这做奴才的看不住主子,那还要来有什么用。”说着,他的身上散出微微寒气,看上去,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后退。

    也真的有人后退了,在大家都心里发颤的时候,贾宝玉直接就双腿打软,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由于几人一开始就站在池塘边上,贾宝玉这一退步,竟是一脚踩在了池塘边的软泥上,脚一滑,就像池塘栽了下去。

    几人对这突然的变故给吓住了,一时没有反应,倒是贾琏动作快,在贾宝玉真个身子都腾空要掉到水里的时候,一挑剑,剑也没出鞘,就是连着剑鞘从贾宝玉的腰前一栏,再往回一挑,贾宝玉就被跳到了岸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贾宝玉先是愣了愣,然后感觉到屁股上阵阵的疼痛,这才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嘴一撇,‘哇哇’地大声哭了起来。

    贾琏微微皱眉:“真是个孩子。”然后也不管那些围在贾宝玉身边嘘寒问暖的人,抱着小丫头就走了。

    而这件事传到了把贾宝玉视为眼珠子的史太君耳里,事情就变成了由于贾琏的原因,贾宝玉差点掉进池塘,气得史太君直拍桌子,大骂:“不孝子。”

    贾赦现在是真的怕了贾琏了,他素来混不舍,耍起没脸来,是谁都弄不过他,当然的,对于贾琏,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对史太君愚孝,就下意识地认为贾琏也应该对他愚孝,但是当贾琏现在不把他当回事,还威胁他要离开贾家的时候,他倒是真的怕了。

    他可只有贾琏一个儿子啊,他怎么能让贾琏离开,要是没了贾琏,他身上的爵位要给谁,难道要给自己那个道貌岸然的弟弟不成,他不甘心啊,不甘心。

    所以,在给贾琏气昏,然后在贾琏的房里醒来以后,贾赦是一刻都没停留,直接就回来自己的院子,他现在竟是有些怕见到贾琏了。

    然后,然后,王家的那个当家人,王子腾找上门来了,只把他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他还得点头哈腰地装孙子,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教训贾琏,他这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啊。

    贾赦瘫在床上,是一刻都不想动弹了。

    “爷,”秋姨娘一双柔荑慢慢地摸上贾赦的胸口,柔声道:“爷,怎么愁眉苦脸的,是有什么事烦心吗?”

    贾赦被秋姨娘摸的心里痒痒的,抬手一把握住那双柔软的小手,叹了口气:“你不知道,琏儿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留了凤丫头了,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秋姨娘一听,立马轻笑一声:“爷是琏二爷的亲爹,只要爷一句话,琏二爷还敢不听吗?爷还烦恼什么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说起这个贾赦更是头疼:“那个死小子竟然说,他一定要休了凤丫头,要是爷请家法,就直接打死他,让凤丫头做寡妇,或是,爷把他赶出贾家都行,反正他就是铁了心里。”

    秋姨娘眼中精光一闪,笑道:“也何必担心,这种事情,虽然秋桐帮不了爷,但是,爷还有夫人啊,还有老夫人啊,总有人能给爷出个主意的,只要爷一天是琏二爷的爹,这琏二爷就一天逃不出爷的手掌心。”

    “真的吗?”贾赦转头看着秋桐,刚好看到秋桐微微敞开的衣领里面的大好风光,里面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翻身压在秋桐身上,笑道:“不如先让爷爽过了,再依秋桐的主意试试看。”

    秋桐搂着贾赦的脖颈,脸上闪过一丝报复后得意的微笑,竟敢嫌我脏,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个在你眼里的脏人,是怎么让你一无所有的。

    “所以说,秋桐那里是这么传话的。”王夫人坐在椅子上,听着周瑞家的带回来的话,手里不断地转着佛珠,心里不断地算计着。

    周瑞家的点点头,脸上也有些得意:“那秋桐收了我们的钱,自然是会好好办事的,而且奴婢听说,这秋桐本来是被琏二爷看上的,而且之前大老爷也答应了二爷,只要二爷把石呆子那件事办成了,就把秋桐赏给二爷,可是没想到,石呆子的事情,二爷干砸了,不仅被大老爷请了家法,秋桐也成了大老爷房里的秋姨娘,”说到这,周瑞家的特意上前几步,像是有什么秘闻一样:“之前还听说,这秋桐乘大老爷不在,勾引二爷来着,结果却被二爷说脏,秋桐的脸当时就给气歪了,想来这一次,秋桐也是要给琏二爷颜色看看的。”

    王夫人这才放下心来,点点头:“琏儿这次也确实不懂事,让凤丫头受了委屈,不过,琏儿如此大逆不道,咱荣国府的爵位也不能落在这种无情之人的手里,这一次,也只能难为凤丫头了,”说完,王夫人低下头,念了几声佛号,吩咐道:“派人去大房那里说说,这大老爷的庶子贾琮,今年才三岁,聪明伶俐,是个可以□□的,而且,这庶子变成嫡子,也是有继承爵位的权利的。”

    周瑞家的一听,立马明白了,连忙点头应承道:“奴婢这就去办。”

    然后,第二天,邢夫人在逛花园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关于庶子和嫡子到底有没有继承权还有养的熟和养不熟对话,邢夫人的心里,活泛了起来。

    “你说,”邢夫人绞着帕子,看着被婆子带过来的贾琮,眯着眼睛问自己的陪嫁王保善家的:“那几个丫鬟婆子的话,真的有用吗?”

    王保善家的看了看自己主子的脸色,斟酌道:“奴婢想着,虽然当时是偷听,但是听到的事情却是有理有据,再说如今琏二爷已经二十好几了,自然是没有这琮三爷容易和夫人亲近,要是夫人真的把琮三爷记在自己名下,以夫人的身份,这琮三爷就从庶子变成了嫡子,再加上最近琏二爷闹得沸沸扬扬的休妻事件,说不定到时候,真有可能,大老爷一气之下把琏二爷赶出家门,到时候,夫人可就……”

    王保善家的话虽然还没说完,但是邢夫人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到时候,贾琮就变成了贾赦唯一的嫡子,那么这荣国府的爵位,自然就会落到贾琮身上,而自己,作为贾琮的母亲,自然以后也会是荣国府的老太君。

    这么一想,邢夫人的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她点点头:“你说的没错,只要我们好好养着琮儿,我们的好日子,还在以后呢。”

    “夫人说得对。”

    可是邢夫人却没有想过,贾琏算是荣国府这一辈里,地位最尊贵的人,要是他没了,那地位最尊的,可就成了二房的贾宝玉了,再加上史太君的偏心,到时候,可不要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啊。

    邢夫人心中得意一番,当晚,就把贾赦请到了自己的房里,温柔小意之下,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你说,你想要琮儿记在你的名下,”贾赦皱着眉,看着邢夫人,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这琮儿不过是个庶出,你什么时候把本老爷的庶子挂着心上了。”

    邢夫人面露尴尬,甩了甩手帕,委屈道:“爷这可真是难为妾身了,妾身自从嫁进府里来,一直都循规蹈矩的,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不敢违背,可是这么多年,妾身始终都没有生下个一儿半女,如今看着琏儿,琏儿为了孩子的事情那么生凤丫头的气,自己也终是明白了,妾身即使生不出,也应该有个自己的孩子,想着琏儿已经大了,不方便和妾身有什么母子天伦了,妾身就想着,也抱一个在身边样子,也好体会一下这母子之间相处的乐趣来,爷,你看。”

    贾赦盯了邢夫人半晌,想到贾琏给自己找的麻烦,终是点点头:“这琮儿,你就先养着,至于这记名的事情,让老爷再斟酌一下。”

    邢夫人立马点头答应:“多谢老爷了。”

    等贾赦回了秋桐的房里,把邢夫人那里的事情给秋桐一说,接道了王夫人意思的秋桐,立马美眸一转,笑道:“爷这是怕什么,夫人想要个孩子,爷给她便是了,毕竟夫人也是爷明媒正娶进了门的,这没子伴身,终是太过凄凉了。”

    贾赦刮了秋桐的小翘鼻一下,笑道:“你这个小妖精,什么时候还关心起你家夫人来了。”

    “这哪是什么关心啊,不过是妾和夫人同为女人,更理解女人的心思罢了。”

    贾赦笑笑,虽是没有再继续接这个话题,但是第二天也派人给邢夫人传了话去,说是,只要邢夫人把贾琮照顾好了,这记名的事情,就还有商量的时候。

    本来贾赦还为贾琏的事情而烦心,再看到王熙凤哭哭啼啼的拿着一封休书跪在史太君脚边,而贾琏却一脸油盐不进的站在那里的时候,贾赦终于爆发了。

    “好,你休,你休,你喜欢休谁就休谁,不过老子告诉你,只要你敢休了凤丫头,今天你休人,明天老子就敢开宗祠,把你逐出贾家,你不要以为自己是老子唯一的嫡子就了不起,老子不吃你这一套,老子马上就把琮儿放在邢夫人名下,没了你,老子照样有其他的嫡子。”

    贾琏淡淡地看着指着自己身子都在发抖,显然被气得不清的贾赦,冷冷道:“本来就说过的话,你还拿出来再说一遍,你不觉得烦吗?”

    “你……”得,这一下,这个混不舍的大老爷,被自己的这个比自己更混账、更无情的儿子,给气得再一次昏倒了,而这一次,他还昏倒在了荣庆堂,倒在了他一直都瞧不起的贾政面前。

    于是,这件事情,就从贾琏休妻,变成了,贾琏被逐,这个距离,真的有点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