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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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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启城外,连绵的军帐蔓延不绝,十万禁军在天启城外的平原上,搭建着拒马木鹿,还有挖掘陷坑,蛮人善骑射,但是他们的重骑冲锋却更加撼人心魄,如果没有拒马陷坑,蛮人只要用他们特有的铁浮屠重骑就能轻易地冲散禁军的大营,没人会怀疑这一点,因为数百年来,无数的鲜血让它成为了铁一样的事实。

    刀枪如林,森严如狱的军营之内,郭剑尽量保持着镇定,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尽管他手里的枪,比那些号称精锐的士兵更沉,更重。

    对于郭剑这个不过半大的孩子,禁军的士兵们开始或还有些轻视,可是当这个孩子,举起那用来制作拒马的厚重原木时,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和畏惧,一个不过十岁的孩子已经有了如斯力量,那么等到他大了以后,又会是怎样的光景,没人想像得出来。

    不过郭剑自己似乎没有觉察到,他仍然会主动帮着那些士兵搭建防御的工事,和那些士兵一起挥汗如雨,不过他不常说话,让那些士兵感觉到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威严。

    金色的大帐内,郭然站在巨型的地图前,目光注视着,没有丝毫的分神,而夏衍在他身边,也是神色严肃,浑没有平常半分的懒散样子。

    “各地勤王军已经到了?”

    “是的,一共十七路军队,加起来怕有三十万人,叫嚷着要去和蛮人决一死战。”夏衍露出了有些轻蔑的笑容,那些和朝中有着千丝万缕关联的勤王军,不过是群废物罢了。

    “无妨,让他们去好了。”郭然淡淡地道,眸子里闪过一丝莫可名状的精光。

    “既然如此,末将告退。”看着那转瞬即逝的寒芒,夏衍心中一跳,大步退了出去。

    皇宫的御花园之内,正是秋菊灿烂之时,金色的花海中,汉白玉雕琢出来的胡床之上,姬野尘惬意地躺着,一手端着玉杯,看着那菊花海中,起舞的少女,忽然乐声停止。

    “退下。”看着那些不知所措,跪在了地上的舞伶,姬野尘放下了玉盏,坐了起来,淡淡道,脸上神色甚是不悦。

    “皇上,勤王军求见大将军,要求发兵攻打蛮人,却被大将军派人用军棍打了出去,实在无礼至极。”

    “皇上,大将军还不准勤王军驻扎在禁军大营两翼,分明是无视皇上的安危,皇上若是不严惩的话,实在是寒了三十万来勤王将士的心啊!”

    陈长龄和庞淮就跪在那里,一起奏禀道,两人平日里总是在朝堂上争个你死我活,可是此刻却是同气连枝,意见一致了。

    “丞相和太师言重了。”姬野尘皱起了眉,然后又笑了起来,“大将军这样做必有他的打算,依朕看,勤王军就独自编成一军,自选大将好了,具体就交给两位卿家办了。”

    “安顺,朕乏了。”姬野尘说完,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两人,打着哈切道。

    “摆驾,回宫。”尖利的声音响起,一众侍卫宫人已是簇拥着皇帝远去了,只剩下当朝的太师和丞相在那金色的花海中,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哼。”站起身子,陈长龄和庞淮各自冷哼一声,各走一边,离了皇宫而去。

    御书房内,姬野尘把玩着手上一方龙形的镇纸青玉,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人,身形修长,面容俊美,只是肤色白皙得有些过了头,看上去有些病怏怏,正是那日在玉店中买去郭剑羊脂玉的那人。

    “你觉得这一策,那两个老家伙看的破吗?”放下玉镇纸,姬野尘回过头,看着那年轻人道。

    “皇上,太师和丞相把持朝政多年,这区区的小计怎么能瞒得了他们,只是他们心中虽然清楚,还是会那般做。”离无忌轻声道,他说话时,声音柔和,淡然,却又有着让人信服的感觉。

    “哦,你说来听听?”

    “皇上登基九年,太师和丞相就在朝堂上吵了九年,也把皇上架空了九年,就和当年炀帝一样,想必太师和丞相根本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离无忌病怏怏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表情,好像注视着他的姬野尘根本就不是皇帝似的。

    “不过好在皇上下了一手妙着暗棋,大将军在太师和丞相眼里充其量不过是个有着武神之名的武人罢了。”

    “继续说。”姬野尘脸上的笑意更甚,可眼中那点微微泛红的瞳仁里却有些寒气。

    “蛮人寇边,勤王大军齐聚天启,皇上自然也清楚,这勤王大军不过二姓之师,根本使唤不得。”

    “不错,那些人留着,始终是朕的心头之患。”姬野尘寒声道。

    “皇上想借蛮人这把刀,除掉这三十万人,可惜大将军做得太明显,太师和丞相岂会不知,只不过他们自有把握在刀锋上跳舞,若是勤王大军击退蛮人,恐怕大将军这个位子也就要换人来当了。”离无忌淡然道,神色间自然写意。

    “说的很有道理,不过一点错了。”姬野尘笑了起来,赞道。

    “皇上,不知刚才那里错了?”离无忌的眼神亮了起来,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血色。

    “大将军只是朕的半着棋,而且同样他也是朕使唤不得的,所以他的作为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他不过是嫌勤王军那些苍蝇会坏了他的战阵罢了。”姬野尘的眼神变冷了,充满杀气。

    被姬野尘那有些腥红的眼睛盯着,离无忌觉得自己心里在害怕着,虽然面上他仍然是轻松淡定的样子,可是他的背心已经湿透。

    “还有。”姬野尘说话了,“你不该在朕面前装腔作势,朕很讨厌。”寒冷的声音带起的气势让离无忌额上沁出汗滴。

    “天下这局棋,不是你们下的起的,你们最多不过是枚重要点的棋子罢了。”姬野尘大袖一挥道。

    身形连闪,离无忌才稳住了身子,没有摔倒在地上,不过样子狼狈已极,看着殿内潇洒写意的皇帝,一股寒气涌上他的心头,不过却依然镇定着离开了。

    摊开的白卷之上,狼毫在姬野尘手上纵横捭阖,不似一支写字的笔,反倒是像一把充满杀意的战刀,墨色的砚汁在白卷上肆意挥洒,像是黑色的血,姬野尘写的是七个字。

    “我命由我不由天!!!”

    写罢,姬野尘将那笔丢在了一旁,大笑了起来,浑不管那溅起的墨汁,弄脏了身上的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