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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虚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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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完,接下来,就是等待判决的时刻。叶程珥心中忐忑,抬眼偷偷打量,却见季洛珏目光似箭“刷”地投射过来。

    “喝醉了在说梦话是吧?听起来倒比平时逻辑还清晰。那是不是以后交代工作前应该先灌你喝两杯酒,办事效率还更高?”

    季大小姐毫不留情一番讥笑,让叶程珥脸颊发烫,更加不敢抬头了。可随后,季夫人的谆谆教诲再次从脑海浮现,及时阻止了心底下意识升起的怯意。

    “我……我也是不得已,谁让你平时从来不肯听我说话!”

    季洛珏脸上写着清晰易见的不可思议:“所以是怪我喽?”

    “也……不是怪你……”

    “该说的都说完了吧?”

    “啊?”叶程珥有点懵,随后就见季大小姐藕臂轻抬直指房门,毫不客气道:“出去!”

    叶程珥脖颈一梗,干脆借着酒劲儿耍无赖:“你先说原不原谅我!”

    “呵,”季大小姐怒极反笑:“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

    “想知道答案是吧?好。我清清楚楚告诉你:不原谅,也不接受!现在能安心走了吧?”

    安心?能安得了才怪!叶程珥愣了,满脸都是浓浓的伤心和失望,看得眼前的人都开始有了一些不忍心。

    本以为话已经说的这么绝,她总该死心离开了吧,哪曾想,不过才垂头丧气了半分钟都不到,叶程珥随即开口,就又是一番豪言壮语。

    “那好,今晚不说到你原谅我,我坚决不走!”

    呵,这是要鸠占鹊巢啊!不过让人不得不承认的是,一旦眼前这只鸠真卯足了劲想杠,自己这只鹊除了自认倒霉,好像也确实没其他办法。只是,季洛珏心中不免奇怪:她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大勇气,竟敢跟自己硬碰硬,难道是喝了酒的缘故?

    任季大小姐想破了头,也不会猜到一切都是自己亲妈的“功劳”,但她也懒得去想,你不走是吧?好,我走!惹不起,难道本小姐还躲不起吗?!

    她毫不犹豫起身下床,叶程珥微怔,片刻才想到要去阻止。可她显然已经忘了,此刻自己正栖居床沿。伸出双臂不管不顾去扯转身欲走的人,却不想被对方抬手一挥,本来因为跪姿就不稳的身体,前后摇晃了几下,终于不负众望—“啪”的一声狠狠摔到了地上。

    季洛珏听到动静心里一惊,几乎下意识就停下脚步,转回了身体。

    叶程珥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其实那床只有半米高,按说即便摔下来,也应该不会怎么样。但见地上的人不止没有马上起身,甚至肉眼所见,连最轻微的动作都没有,季洛珏这才有些慌了神。

    听说也有人只是走着路时摔了一跤,就无故身亡了。床虽然不高,但有没有可能掉下来时,不小心磕碰到了身体比较脆弱的地方?

    她疾走两步,回到叶程珥面前蹲下,俯身将她翻过来面朝自己,有些急切,开口唤了声:“小珥?”

    叶程珥双眸紧闭,面无表情。除了鼻翼轻扇、胸口微微起伏外,再不见一丝动静。

    季洛珏双手握紧她肩膀,晃了晃,试探道:“叶程珥,同样的把戏玩一遍就够,别装了,快起来!”

    可是,回答她的除了几不可闻的呼吸,其他什么都没有。眼前人似是早没了知觉,头颅沉重的枕在她膝上,自身没有任何有意识地去发力。四肢虚软,从使至终保持同一个姿势,摊开平放在身下的地毯上。

    “叶程珥?小珥?!”

    连唤几声都没有回应,季洛珏心里的担忧逐渐上升,人也再不能继续保持冷静,慌忙起身就想出去叫人。

    身体刚刚跪坐起来,耳边却传来“啪”的一声微弱动静—手腕被人抓住了。

    她心里先是狂喜,继而,才是被再次愚弄后的愤怒。

    “叶程珥,一而再再而三的耍我让你很开心是吧?”说着话,她手臂用力想把人甩开。

    原本以为对方必定会死死抓着不放,却不想,还没用多大力气,腕间的钳制居然就松开了。

    这倒叫季洛珏有些惊讶,下意识低头去看时,才发现:叶程珥虽然已经睁开了眼睛,可那眸中,分明带着毫不掩饰的痛苦和一丝委屈。刚才心下着急没来得及仔细看,现在凝目端详方觉得她面色似是有些不正常。

    原本被酒精熏腾地绯红艳丽的脸,不知何时变得略显苍白,倒是额间接近眉眼的部位,一片红肿,借着灯光从侧面看时,还能发现早微微凸起了出来。

    而此时,被毫不客气甩开的人满面委屈,差点要学着小肉丸的模样一撇嘴哭出来。

    “洛珏,你说这话……也太叫我伤心了……”

    叶程珥迎面倒下来的时候,很不幸地,把头狠狠撞上了旁边低矮的床头柜一角。这一下实实在在,毫不掺假,她几乎当场就被撞懵了,人更像是神游天外般,短暂失去了意识。

    迷迷糊糊间感觉头像是被人扶了起来,可没一会儿,就又被放下来,连扶着她那人,似乎也要转身离开。她以为季洛珏心中又认定自己装蒜,所以挣扎着伸出手去拦,却不想,果断被甩开了?!继而,耳边就传来了刚才暗含嘲讽的那句话。

    明明已经这么悲惨,还要被人怀疑质问,你说,又怎能叫她不伤心?

    见她果真是受了伤而并非又在装,冤枉了人的季大小姐心下也有些愧疚,不好意思道:“对不起,这回怨我,不问青红皂白就错怪了你。”

    叶程珥撇嘴:“你现在知道被人冤枉有多可怜了吧?”

    季洛珏闻言,几乎下意识的,就是一声冷笑:“难道,我被你冤枉和错怪过的还少?”虽然后来的很多误会是自己刻意为之,但若不是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叶程珥选择不听、不闻、不问导致她们分开,也就不会有后面如此多的波折了。

    “我……”

    叶程珥心中有愧,几乎立刻就被堵得没了话。可随后又想,现在可不是翻旧账的时候,于是,嘴一撇,故意苦着脸问她:“我都被摔成这样了,你不止不关心,还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通责备,也太叫人寒心了。”

    季洛珏想说我怎么没关心了,刚才不还抱着你唤了好半天呢?可不知怎的,心里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如此在乎,便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口气轻松道:“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什么事儿都没有吗,还有什么好叫人关心的。”

    “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啊,谁知道会不会留下个后遗症什么的。万一……万一失忆了呢?”

    “失忆了正好,省得一天到晚在眼前晃得我心烦!”

    叶程珥满脸委屈:“当初……”她原本想说,当初你装失忆的时候我还那么贴心照顾呢,现在我真失忆,你不止不管,还幸灾乐祸,是不是也忒没良心了点?

    可转念一想,季洛珏那时候做的所有事情,本意都是想追回自己,却不想最后还是落得了个“被抛弃”的下场……眼下提这件事,不是火上加油吗?

    季大小姐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于是故意眉梢一挑,瞪着她:“当初怎么了?”

    “没怎么。”叶程珥蔫蔫地应了,季洛珏满意轻笑,刚想弯腰把她扶起来,却见眼前人神情落寞,低低说了句:“是不是就算现在我死了,你也毫不在乎?”

    正俯身下去的人面色微怔,身形稍顿之后,才继续向前将人扶起坐在床沿,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就是头上不小心撞了个包而已,至于大惊小怪,要死要活的?你可真有出息!”

    “我说的当然不是这个。”

    叶程珥目光哀怨抬头看她:“如果我明天出门就不小心被车撞死了呢?又或者,遇到其他别的意外。这世上每天枉死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成为他们中的一个?”

    季洛珏心里,因着她的话起了些不大不小的波动,当然还不至于引起震荡,但有某处柔软的所在,却也忍不住被轻轻扯动了一下。见她默然不语,叶程珥又叹息一声道:“洛珏,可能这世界上的人,能面临死别、却又侥幸成功逃开的人不多,我算是其中比较幸运的一个。不止经历过,还因此受到启发,才能明白人这一生中最重要和最应该在乎的是什么。也知道,人生苦短,很多时间实在不应该被白白地浪费掉。”

    “我并没有奢望仅仅因为这么一番话你就能彻底原谅我。我只是希望,你能将关闭着的心门打开,能看见我,听见我,不要一味逃避,拒绝面对。可以吗?”

    季洛珏依旧没有说话,但脸上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程珥心中忐忑,暗中观察,半响却见她朱唇轻启,吐出一句:“废话这么多,那就是说人没事了?既然没事就赶紧出去,我还要休息。”

    呃……不正面回答?那方才自己一番话,和今晚受的那些苦,到底是有用没用?

    叶程珥心里憋闷,索性四肢张开,向后一仰躺倒在身后柔软大床上:“我头晕,动不了。”

    季洛珏哭笑不得:这是明目张胆耍无赖?

    “你差不多得了,别没完没了的啊。”今晚自己已经退让的够多,这人怎么还一直得寸进尺,不知收敛?

    “我真的头晕。”叶程珥放软语气,听在人耳中分外可怜:“要不然你叫人来把我拖出去得了。”

    季大小姐满脸无奈:“好,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走行了吧?”话毕,她转身欲走,叶程珥心下着急想都不想伸手一扯。

    季洛珏侧身而立的姿势本就不稳,猝不及防下身体轻轻摇晃,几乎毫无意外地,坠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