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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斗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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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素接过那枚玉坠,抬眼朝屏风后边看去。

    温三正站在那儿,也看了过来。

    带着些许暖香之气的轻风朝自己迎面拂来,怡人又舒心。

    杨素便朝屏风处拱了拱手。

    接下来的时间,杨素便显得有些忙碌了。

    那群在一旁一直看热闹的士族子弟皆围了过来,问东问西的,一副惊叹不已的模样。

    甚至还有许多人要相邀杨素聚会踏青。

    但也不是熟人,便一一回绝了。

    第二天,刚一睡醒,就见秋容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要替自己洗脸。

    杨素受不了古代人洗脸的步骤,便干脆自己动手了。

    “昨天是怎么回事?”

    杨素想起昨天宴席快散的时候,女眷那边好像出了点乱子,乒呤乓啷的砸烂了不少东西,庾宴和白霖急匆匆地去了,似乎和女眷在说些什么。

    不一会儿,称病不出的王婥也赶来了。

    宴席也就跟着散了。

    直到最后自己也没见着温三,不过她应该是来过的。

    杨素捏了捏藏在袖子里的坠子。

    秋容替杨素系上腰带。

    “昨日是白姬惹了事端……”

    这白姬应该指的是白霜。

    秋容小声地道,“昨日的宴席是白姬操办的。可她出身不好,哪里会懂得贵族女眷的忌讳。”

    “庾氏嫡系的七女郎是吃不得羊肉的,可偏偏白姬忘了叮嘱,那羊肉做的胡饼偏偏端到了七女郎的案上。”

    为杨素穿好衣裳后,秋容又为他绾发插簪。

    “七女郎只吃了一口,马上便起了红疹……把大家都给吓坏了……”

    “七女郎的母亲周氏可不是好惹的,发作起来,就当场给了白姬一耳光!”

    杨素看了眼自己头顶的发髻,顿时有些无语。

    怪不得古人睡得早起得也早,一大早上的,一半的时间都拿来梳头发。真是浪费光阴啊。

    见秋容还要接着说,杨素便连忙摆手。

    一听就跟宅斗文似的,他可没兴趣接着听了。

    不用想也知道,王婥是故意称病不出,推辞操办寿宴的。

    之前就听说庾氏嫡系对庾宴这个旁支突然崛起十分不满,这次庾宴的母亲过寿,庾氏嫡系的人都没来几个。

    就知这宴席上一定会出些乱子的。

    白氏兄妹要么是得意太久了,没注意这事儿,要么就是明知有诈,却也只有硬着头皮上。

    反正是王婥占了便宜。

    这下白氏兄妹应该能消停几日了。

    “去拿些吃的吧。”杨素支开了秋容。

    然后在院子里打了一套拳法,又练了练剑,活动筋骨。

    刚收起剑,就见庾之侃鬼鬼祟祟地跑进院子来。

    身边一个仆人都没带着。

    “你这是要干吗?”

    庾之侃支支吾吾了半天,才似下了老大决心一般地开口,“先生,我有件事要求你,你可不许告诉旁人……”

    说着就将手里一块绢布抖开。

    上面写着:兵者,形于无穷。

    这话是什么意思?看着倒是有些耳熟,好像在哪本书上见过。

    来东晋之前,杨素曾在图书馆里一股脑看了太多的书,现在一下子倒是想不起来具体的情况了。

    “今日我在庾氏族学和大伯的嫡子庾濂斗学,一人各出一题,若谁先答不出来,便要爬在地上学狗叫……”

    庾之侃小声地解释道。

    没想到这些小屁孩,开裆裤才脱了没两年就敢打这种赌,如果自己输了,难不成真要爬在地上学狗叫?

    到底是丢谁的脸。

    见杨素似有不满,庾之侃也自知冲动了,“若不是庾濂说我母亲不如白氏那个女人,我也就不会答应和他斗学了……”

    杨素在心里默默叹气,这么低级的激将法,简直了。

    将那块绢布在手里掂了掂,杨素便问道,“这是他当着你的面出的题?”

    庾之侃摇头,“当时我们都在亭子里,他是在书房中写的题目和答案。答案在族学刘先生手里……”

    那就难怪了,这题目不像是一个几岁小孩能想得到的。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替那个庾濂出主意。

    兵者,形于无穷。

    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这句话应该是出自《孙子兵法》的虚实篇,第九则。

    原话是“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

    也就是兵家常说的行兵用法虚虚实实,要让对方摸不清头脑,探不出底细。

    “你们今日在族学上的课是什么?”

    “今日讲的是前朝史学,刚讲到汉献于曹。”

    那不就是三国史嘛。

    杨素心中将三国历史迅速过了一遍,就马上有了答案。

    “拿笔来。”

    庾之侃见杨素这样从容,便连忙取来笔墨和一块新的绢布。

    杨素示意庾之侃自己来写。

    “你且写,孔明借箭,只欠东风。”

    庾之侃不知其意,便也提笔写了。

    黑色的墨迹在雪白的绢布上漫开。

    庾之侃还在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对的。

    万一是错的,可不就得当着族学子弟众人的面,爬在地上学狗叫了!

    若是母亲知道了,必定会伤心,说不定还会被白氏那女人耻笑!

    自己真的是太大意了!

    想到此处的厉害,庾之侃是又悔又怕,手都忍不住在发抖。

    杨素虽不敢确定自己的答案一定是对的,但是据庾之侃所说,他们上课刚上到三国史,这个题目里和三国事件有重合的大事,目前也只能想到这个了。

    “先生,我去了……”

    庾之侃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咬着牙抓紧了手里的答案,飞奔出了院子!

    杨素又在院子里在练了一遍剑法,秋容便拎着一个漆木食盒进来了。

    锻炼了一早上,杨素肚子早已空空,便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庾之侃则是一路小跑,不敢多浪费时间。

    等他回到族学里的时候,庾濂已经等的颇是不耐了。

    庾濂并不将庾之侃放在眼里。

    他和几个同是嫡系的弟子站在亭子里,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

    “说罢,你躲了这么半天,可有想出一个字来没有!”

    旁边有人接腔。

    “二哥也太抬举他了,他若是能想出一个字来,哪里会自己跑开这么久!我看他必输无疑!”

    众人纷纷附和。

    有几个和庾之侃交好的人站到他一旁来,暗自和他说话。

    “你方才真不应该应下斗学之事,他的老师可是有名的儒生!”

    庾之侃也知道,可是现在可不能自己落了面子,便只有强提起气道,“还得先请刘先生将答案取出来放在这石桌上,以示公证!”

    刘先生摸了把额头上的汗,有些战战兢兢的,这些个贵族子弟,一点都不省心。

    庾濂很是不以为然,这题目可是他的老师专门出的,以庾之侃目前的才学,怎么能答得上来!

    他便自信地挥手,“那刘先生就将答案取出来吧。”

    “反正答不出来的人,怎样都是答不出来!”

    说完还特意看了庾之侃一眼。

    庾之侃刚才也是心中没底,只是此刻见了庾濂的模样,不知怎的,便突然想起了杨素从容的神态。

    便也放松了心神。

    他将手里的绢布抖开,在众人面前展示。

    “这就是我的答案!”

    一旁的族学子弟,最大的也不过八九岁,此刻看了绢布上的话,顿时都有些不知所谓。

    正窃窃私语着。

    就听哐当一声,一只茶碗突然掉落在地,砸了个粉碎。

    刘先生颤抖着手打开了手里的答案。

    庾濂方才还得意的神情,顿时大变。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