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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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柳氏,二太太端着茶杯坐在桌前良久,陈嬷嬷在一旁站着,替自家主母换了不知几杯凉茶。

    陈嬷嬷叹一口气,决定先规劝几句:“太太,我瞧着这柳氏是个安稳的,您不必忧心太多。”

    陈氏终于放下茶杯,身边跟着的大丫鬟碧波遣着小丫头送上来几盘小点心,这几年约莫是因着上了年岁的缘故,对这些从前做姑娘时爱的不行的点心也不大稀罕了,故而此时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挑拣着往口中送。

    吃了两口,她忽的红了眼眶,“嬷嬷,你说我的彦哥儿可怎么办。”

    陈嬷嬷见状,忙把屋子里留着伺候的小丫头们都斥退下去,小心的关起门来,这才翻过头一脸心疼的看着她,说:“太太,这些年都过来了,四少爷眼看着有了出息,您还忧心什么呢。”

    陈嬷嬷是跟着她从娘家陈家来的陪嫁,少时更是伴着她长大的乳娘,不能更亲近了,故而她也毫不掩饰,此刻听了陈嬷嬷的话也不见好,只是哽咽道:“你也见到老爷的态度了,他眼里只有嫡幼尊卑,我知他爱护兄长,爱护侄子,可是我的彦哥儿也是他亲生的啊,怎就不为他考虑?”

    陈嬷嬷拍拍她的背,继续宽慰:“二老爷心里清楚着呢,我看四少爷跟着二少爷,没有什么不得劲的,您怎么总就是想不开。”

    “如何想得开?”说到这个二太太就是满面怒容,“这差别也太大!我说要他好好念书,日后能做官是最好的!偏老爷要他跟着经商,这就罢了,承逸去京城跟着三伯多久?我的彦哥儿又何曾有过这样的好处?”

    “我的太太,这话可说不得!”陈嬷嬷厉了声音,“二少爷是嫡长孙,本就该先紧着他,况您也知道,四少爷在读书上不行,这些年跟着二老爷出来方才有些长进的苗头,您可不能想岔了!”

    陈氏依旧是不服气,“这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这些年若不是我硬扛着,那孟氏早就闹翻了天!即便如此,因着大伯纵着她,我也不能太过拘着了,那孟氏就是个蛀虫!把这家里蛀满了洞!这还是我们看得到的,看不到的地方谁知她还做过多少好事!我的彦哥儿就是跟着他父亲做事,有那孟氏在一天,又能落的什么好处?”

    陈嬷嬷道:“老爷的想法您还是不要揣测为好,您要记着,这可是甄家,那孟氏便是有翻天的能力又岂能撼动甄家一分一毫?就算她敢,族长也容不得她!眼下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太太走了这么久,她膝下还是没有儿子,她便是想闹腾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日后四少爷的好处多着呢!”

    陈氏抹了抹眼泪,又道:“承逸一日不娶妻生子,我的彦哥儿就得拖着,就是为了这个我也安不下心。”

    “如今妾室都纳进门了,正房太太也不远了,您且耐心些,况甄家的子弟素来成亲晚,二老爷不是也弱冠的年纪才上咱们陈家去提亲吗?”

    陈氏哭累了,慢慢喘着气,心思渐渐也平静了下来,方才是被那柳氏激着了,确然,目下日子已然过得够好了,凡事都得耐心些,是她着急了。

    大丫头碧荷方才帮忙打点了柳觅初送的礼,此刻为了转移自家太太注意力,出声道:“奴婢看柳姨娘身底不错呢,方才送来的东西虽不算顶尖儿,却也是难得的。”

    甄家家大业大,经商为本,几百年下来什么样的珍奇宝物没有?就拿这屋里的东西来说,个个都是价值不菲的,碧荷这样讲,完全是为了哄得二太太莫要多想。

    二太太不甚在意的点点头,“盼她是个懂事的,不要步了那孟氏的后尘!”她想了想,突然问陈嬷嬷:“你说承逸这意思是不是代表他愿意娶妻了?”

    陈嬷嬷略一思索,是这么个理儿,姨娘都抬了,哪有不要正妻的道理?许是二少爷觉得这种事不好直接同二太太提,故而用纳妾这样的方式来婉转的提醒一下?

    她点点头,“今日二老爷回来,您跟着提一句,这几日帮衬着再看看,该是时候了。”

    二太太叹口气:“我们家这个少爷啊,难说的很,甄家娶综妇本就不好选,他又是……”她说到了一半,忽的想起一件事来:“你看大哥家的幼绮如何?那孩子我见过几面,是个贞静贤惠的,又是嫡长女,身份上同承逸再登对不过了。”

    二太太的娘家玄河陈氏,出过两位光禄大夫,一位内阁大学士,家中经营着房须书院,称是书香世族再合适不过。如今的陈家家主,也就是二太太的兄长,育有一女名唤幼绮,若不是因着嫡长女的身份,将来必是要留着嫁做综妇的,否则她都想留着嫁给自己的彦哥儿。

    若是可以,让侄女嫁进甄家来是最好的选择,一来如果这门亲事成了,那侄女就是正经的甄家主母,对娘家陈家有百害而无一利;二来这里有她护着,侄女也不会太过为难。

    *

    乍闻甄朗云的话,柳觅初愣了一愣神。

    “午后就走?”

    甄朗云点点头,本不欲多说,看她仍旧怔懵在那里,终于还是解释了两句:“不知你记不记得我初次见你时招待的客人?”

    “阿瓦的贵客?”

    “他们不日又要回来了,我若想腾出时间,只有这几天。”

    柳觅初没说话,实则不出去也可以,但这样的话她总不能直接说。

    这几日周乡绅的事还在她心头盘桓着,一日不解决一日就食不下咽的,拖得越久越难得到消息,这跟着去庄子上也不知要几天才能回来,到时也不知时候还晚不晚。

    “怎么,不愿意?”他静静的看着她。

    “没有,只是想着会不会惹得你父亲不高兴,毕竟我进门才没几日。”

    甄朗云转过了头去,“我早和你说过,你嫁的人是我,为何总在意他人?”

    柳觅初有些窘迫,他说的是简单,那嫁人哪有这么容易的?向来女子成婚,嫁的都不是丈夫一人,而是丈夫身后的整个家族,一步一步都得思量。她虽不是正妻,不必考虑那么多,可是在这仅有的几年里也得立得住脚。

    这宅子里她没见过的人多了去了,所谓树大招风,放着甄朗云这么个招摇的身份,她就不信没人盯着看,单凭她现在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这一点,就足够旁人把注意力转移在她身上一部分了,一个差错就是一个由头。

    她虽不赞同他的想法,此刻也还得哄着他,笑着道:“往后我只在意你一人,旁的我就都将它看做云烟。”

    “从前我竟没发现,你也是会说甜言蜜语的。”他看着她,慢吞吞的说道。

    “那你可喜欢我这样说?”她来了趣味,笑着反问他。

    这么几日被他带着,脸皮也厚了几分。

    他低低的笑,声音低哑醇厚,带着无穷诱惑:“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

    柳觅初“蹭”的一下又红了脸,不再理会他。

    *

    跑死了几匹马,掐着时候到了晨阳,当地县丞官员早早就候在了城门处,方赫显利落的跨身下马。

    晨阳刺史忙带着人迎上去,恭维道:“有失远迎,方大人见谅。”

    方赫显笑了笑:“刘大人无须客气,日后仰仗您的地方还多得是。”

    为了迎接方赫显和懿亲王的到来,今日整个晨阳都被戒严,周围往来的平民皆被官兵围堵在路旁,隔出了一条宽阔的道,人人都争抢着看着这位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的大人物。

    刘刺史笑没了眼睛,马车就在前头候着,朱缨华盖惹人注目,他做了个请的动作,“您说这话当真是折煞我了,晨阳今日能迎得您两位贵人来此,日后必定福泽深厚。”

    方赫显看着那马车,眼里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厌恶,嘴上说道:“刘刺史说笑了,我怎能同懿亲王殿下相提并论?大家同朝为官,都是替皇上办事罢了。”

    这刘刺史究竟是亲皇派还是懿亲王的人方赫显现在尚且不知道,只是看他这行事作风就知是个没脑子的,如今上头正是盯得紧的时候,谁能保证跟前儿没有皇上的耳目?这样明目张胆的奉承,果真是天高皇帝远,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头几日手下人给他递了消息,说这刘刺史与京城盐运使私下里有勾结,他心里暗觉可笑。

    盐运使本是个肥差,然而皇上却毫无征兆的下放了官盐,这意味着什么?盐运使一职注定要变成一个空有虚名的职务。皇上这么做,受冲击最大的恐怕就是各地的盐运使,也不怪他们想法子自保了。

    只是这刘刺史也太过胆大妄为,京官是什么身价?地方官又是什么身价,当今丞相曲英叡尚且为了官盐谋划良久,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吏也胆敢来参一脚了?也不怕死的太难看!

    果真是不南巡不知道,地方上的官吏如今都已嚣张到这样的地步了,是时候该整治整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