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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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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

    欧七靠在矮脚竹楼的二层,闭着眼睛。刚洗过澡,背在后面的头发这会儿全散在前面,弯弯曲曲的成了刘海。风一吹,勾在脸颊上,多了几丝沧桑感。

    老三他们都走了,老五和小六也没多逗留,jk的那群雇佣团又开始造作了。也没个安宁。自dy一战之后,迷迷糊糊也过去了两天。

    欧七的刀伤还在隐隐作痛。

    “老七,别犯傻。dy的下场你是亲眼见到的。我们兄弟谁也不想兵戎相见。”这是老大临走的时候,掐着烟头嘱咐他的事情。

    欧七对刀蓝的感情全数写在脸上,那么一个冰冷铁骨的汉子,眉目间突然多了柔情。也许小九他们不谙事察觉不到,但是老大老二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

    头发上的水滴顺着脖子滑了下来,“叮咚”砸在竹板上的声音似乎都震耳欲聋的很。

    后面突然慢慢滑过来一双手,环在他的腰间,软软的头发靠在他的后背:“七哥,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啊?”

    “睡不着。”

    他转过来,把人搂进怀里。下巴抵在她额头上。

    “在想什么?”

    “想你第一次在我面前跳舞的样子!”

    “你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当然记得。那是欧七第一次对这小丫头动心的时候。

    刀蓝笑:

    “七哥,你说我们相遇是不是就是命中注定的?在遇见dy之前,我只觉得一切都是巧合……可现在越发觉得这就是一场早已预谋好的命运。来拼和dy的,我和你的,是不是所有的结局都是早已写好的?”没等回答,她自己就接了一句,“七哥,你信命么?”

    昨晚,他们躺在床上面对面聊了一宿。刀蓝把来拼和dy的故事从头到尾到讲给他听。

    “不信。”他摇头。

    两人沉寂了好久。谁也没有再开启话题。

    等林子里,太阳升,鸟儿鸣。

    欧七的胸膛来回起伏,最后沉沉的吐了口气:

    “但是我相信我爱你,除此之外,我什么也不信。

    刀蓝,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么?”

    “什么?”

    “你说我离开你,就意味着杀了你…….这一点于我亦然。”他顿顿,“我知道你在看了dy的下场之后,怕我也……我不怕。所以,不许你乱想。”

    丫头的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带着哭腔:“恩,我不乱想。”

    欧七被她毛茸茸的脑袋弄的痒痒,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往后推了半步。

    “刀蓝,我们回陵市吧。回去……结婚……”

    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七,七哥,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

    “然后寄请柬给博士,气死他么?”刀蓝发誓,她纯粹是在开玩笑,这么冲动的事情根本不像是从七哥的嘴里说出来的。

    谁知眼前的人,郑重其事的:

    “恩!”

    恩……是什么意思?

    “不是,七哥?你这么做不就等于公开了在挑战时空文物局的法则么?这样不行,这样太鲁莽了…….”

    “不鲁莽,我也没有挑战谁。刀蓝,我只是纯粹的想跟你结婚,不躲,不藏,给你一个明媚的婚礼。”

    他锋利的五官在清晨的旭日下,印在丫头的眼眸里。

    *

    左阳刚刚在昆明落地。

    和方氏地产的官司一结束,他立刻就带着喜讯飞了过来。想第一时间告诉刀蓝。方正雄被抓了,十三年前那场地震里因地产大佬的黑心而过世的人都得到了宽慰,包括刀蓝的父亲。

    他没有换乘其他的交通工具,而是租了辆越野往西双版纳开。曾经倒是跟着左老来傣家寨拜访过一次,只是时过境迁,没几年,这里的面貌已经天翻地覆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来到这里。想把消息今早的通知到?一个微信就ok了啊?

    莫说别人了,连他自己都察觉到了些微死缠烂打的味道。

    “喂~”他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单手拿出来连上蓝牙。

    电话那边的刀佳人:

    “左阳?你下飞机啦?”

    “恩,阿姨,我想今晚就能到了。你放心,话我一定帮你带到…….”

    “左阳,你可能……蓝他们要回来了。”

    “回来?哪?”

    “陵市。我刚接到电话,说是已经到昆明机场了,下午一点的飞机。”

    “…….”

    他们刚刚擦肩。

    左阳一手搭着方向盘,踩了刹车。速度慢下来。

    “哦,好,阿姨,我知道了。那我马上回……..啊…….我去…….”突然一声巨响,车上晃动有些大,人没事儿,只是车子性能不高,弹出来的安全气囊一下子全数堵在左阳的脸上。

    “左阳?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阿姨,可能被追尾了,我下去处理一下。等下回你电话。”左阳伸手把气囊往旁边挤挤,揉了揉酸痛的鼻梁:“该死!”

    说着,他下车去逮人。又是哪个小羊羔子?这么大的公路,非得怼在他后边儿走,还好死不死的追了尾。

    “什么情况啊?”他嚷嚷。

    后面那辆车里的人生无可恋的抱着头趴在方向盘上。完了,完了,完了,最近这段时间是怎么了?撞邪似得,有车就撞。

    本来这次攒的钱多的。从丽江出来以后她就直奔着西双版纳,想着正好绕了一圈之后,往东走走直接去广西,再绕到桂林那边转一转。在那边住上一段时间。

    这下倒好,刚才瞅了一眼,追尾还挺严重,前面那辆车的半个屁/股被她掀了起来。

    要赔不少钱吧?

    左阳走近了之后,心口“咚”了一声,有不好的预感。那一头赶紧利落的脏辫儿?

    他扣在食指在车窗上敲了两下:“喂,下车,你怎么开得车啊?啊?这么宽敞的路都能跟我撞成这样?”

    趴在方向盘上的人咬着下唇:妈/的,我也想知道到底中了什么邪?可突然才察觉到,不对啊?外面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她抬头。

    “哇”一声,被吓得往后跳了老远。什么鬼。又是他?

    秦味解开安全带,一脚踹开门:“怎么又是你啊?”梗着脖子,好像忘了是谁撞得谁?

    至于这边左阳的表情也没比她好很多。眉头都快打成结了。真是,那词儿怎么说来着?冤家路窄哈~真特么窄!

    “你故意的吧?”

    秦味还是穿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件紧身的黑色皮衣。脸颊上的高原红退了很多,叉着腰,底气十足的样子:“故意干嘛?故意撞你啊?我吃饱撑的,还是饿着慌的?”

    声音本来就低,语气又冷,眼神还犀利。一副无所谓谓的样子。

    其实她是庆幸!

    左阳有钱,她知道。不是一般的有钱,是很有钱的那种,在陵市虽然待的时间不长,但是陵市首富的名号,她多少还是听了一些来。

    这么想来的话……应该和上次在藏青高速上一样,就不用赔了吧~肇事追尾的钱?

    “懒得和你啰嗦!路虎越野,二手,租的。按目前的损坏程度…….九千,一人一半。我也得给租车行交代。”

    “你…….”

    “我?我怎么了?”左阳想起第一次见秦味的时候,她那副我又不是不赔钱你叽歪什么的样子,“我的精神损失就不用你管了,四千五。微信还是支付宝?”

    说着抄进兜里,把手机掏了出来。眼睛的视线倒是一直没离开她。

    四千五?秦味心里盘算了两分钟,赔给他,那广西铁定就是去不了了。她眼神闪躲:“能,能不能先……”

    “不能!”左阳低头下去。主要是他想笑,怕忍不住。这脏辫儿小丫头也不过如此,狠不过三秒。

    “支付宝!”她咬咬牙,不能认怂!不就是钱么?回昆明多打两个月的工而已。

    对面儿的人抬抬眉,还不过瘾:“哦,对了。一码归一码,上次外卖差评的事情,我还是有必要道个歉的!手滑~”

    特么的……..牙咬碎了的声音。

    秦味本来已经忘了的。这小子…….

    “没事儿!藏獒从来不会因为吉娃娃乱咬人就记仇的。”

    吉娃娃?

    左阳嘴角也抽动的两下,他还记得自己上次骂她藏獒来着。还没开口,他的手机震了两下,支付宝提示到账。

    秦味一脸的苦大仇深:“两清。”

    说着转身开门要上车。眼前这男人就是她的克星。

    远离他就是远离贫穷。

    可前脚刚抬起来,小臂就被人拽住。

    “等…….”

    谁想一个脚的重心没稳……..就变成了一个及其尴尬的姿势,秦味像倒在他的怀里一样,侧耳抵在他的胸口。

    左阳的手捞在她的腰间…….恩…偏上面一些,他能感觉到隆/起的两股抵在他的小臂上。是有重量压着的,软软的。

    秦味的脸刷一下从上红到下:“干嘛?”

    两人迅速分离。接触的那一瞬间,荷尔蒙分泌,过多了…….

    “没,我,我是想说,我车坏了,安全气囊弹出来了。”左阳挠头。心里怪怪的。按理说,他从小就很反感,和除刀蓝之外的女孩子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但是这次,并不。

    “干我什么事?钱都赔给你了,还想怎样?”

    “不怎样!我会找拖车公司来拖。只是想请你送我回一趟昆明机场!”左阳按着太阳穴,心里毛毛的。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眼睛会看啊!秦味那红的能卡出血来的脸蛋……比想象中还要纯情啊!

    “我不……”

    “油钱我出。另外加劳务费。随你开。”

    “上车!”秦味绞着眉瞪了他一眼,没忘再造一句,“玛/德。”

    本来因为刀佳人突如其来的电话,心头还有那么些许的失落,这下倒好,车一撞,人也撞清醒了。

    他开着窗,感叹外面的风景。

    这个场景…….好熟悉。左阳觉得好像每次遇上她,自己都会撞车,都在失恋,都得搭她的顺风车,然后情绪也都会莫名其妙的好起来。

    “你经常这样一个人出来旅游么?”他露牙笑,转头看着秦味。

    驾驶座上的人“恩”了一声,把头别过去。脸又红了。

    该死,这男人笑起来的样子,真心无敌。

    “先打工攒钱?然后去各个城市?”

    “算是吧!走到哪活到哪!”

    左阳点头,这句话他特喜欢。每个人都羡慕这样的自由,但是真正能做到的没有几个。

    “你父母不会担心么?”

    “不会,十八岁成年的时候就说好了。他们也知道我不是小孩子,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

    秦味这是实话实说。

    从小就向往这样的生活。她今年24岁,毕业一年多了。大学四年勤工俭学,出去玩儿的时候,身上带了两万,一分没问家里要。

    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去过了北京,天津,从上面儿下来之后绕到苏州兜了一圈。最后在杭州逗留了三个月的时间。攒了些钱,又转站西藏,拉萨——

    结果在路上遇上左阳他们,摊上那么一拉子事儿。回到陵市之后,加上她讹左阳的那些钱,自己又攒了点。正准备到云南潇洒潇洒的——

    “一路上,有活就干,有兼职就接。等钱饱和了,就租辆车到处走走逛逛。我不喜欢去那些所谓的景点,门票贵,又拥挤。还不如自己在路上寻找风景。”秦味感慨补充了一句,说完有些得意,歪头看副驾驶上的人。

    却发现左阳也正看向她。

    “……怎么,是,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人活的太无法无天了?”

    左阳隐去的酒窝半显出来,笑容像是公路尽头洒过来的阳光:“嗯。无法无天到让人羡慕。”

    “你也可以啊!”

    他摇头,有些无奈:“我做不到像你那样洒脱,我放不下太多的东西。”

    秦味没有立刻接。

    这话她听过太多了。去了那么多的地方,遇见那么多的人,每一个每一个在听了她的际遇之后,都是用相同的话相同的理由来反驳,自己为什么喜欢这样的生活却过不了这样的生活。

    因为家世显赫需要继承,因为父母期待不想辜负,因为故乡建设情怀梦想,因为朋友,恋人,孩子…….各种各样的牵挂。

    其实这不怪他们。人之常情。

    “嗯哼~只能说我比你幸运,出生在普通的家庭,有个爱我的父亲母亲。肯由着我按自己的小性子胡来——

    说不定啊,说不定我哪天也厌倦了这样漂泊的生活,有了自己喜欢的城市,喜欢的人,想要一个家庭,两个宝宝——

    到那时候,我也不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