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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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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凄清,风声呼啸。

    远处不时有歪着脖子的乌鸦发出嘎嘎的低沉叫声……

    我坐在屋顶上好一会儿了。

    之前因为逃跑的时候,故意往与自己屋子相反的方向飞,现在也不知道飞到什么鬼地方来了。半夜的寒风吹得我直哆嗦,月亮同志很敬业的给抱膝蜷成一团的我打上倒霉凄凉的效果光。

    耳耳拿走的帕子是我自己根据春暖阁地形画的地图。我一直想不通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帕子上有她需要的东西,她又是怎么知道我会把帕子踹怀里而不是袖口,她要春暖阁地图做什么……还有,最重要一点,她是怎么发现我的?

    难道一直跟着我么?

    如果是一直跟着我,又有什么别的目的?

    难道她知道我今晚会来夜访春暖阁?

    无数的疑问布满我的大脑,我一方面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懊恼,更加担心耳耳那里的地图。也不知道她有何企图。而万一牵扯到我,万一被发现,我不敢想象师傅知道我所做一切后的样子。

    上天啊,你为什么要如此摧残我!

    有气无力抬起一只手,从袖口捏出一个刚刚从耳耳身上顺走的小瓶子。

    在第一次被迫吞下那颗丸子的时候,怕死的我就给自己留了一手,顺来了以为是解药的瓶子。

    我打开瓶塞,眼睛一瞄,在里面东西飞出来之前立刻把瓶盖塞了回去。

    这是……蝶引香?

    蝶引香,分为蝶和香。

    蝶是一种在夜晚发出莹绿色光,飞起来的痕迹像蝴蝶轮廓的虫子,不知产自哪里;香是蝶的饵,用来洒在目标人物身上,再远都能吸引蝶的追踪。

    明明是香引蝶,非得反着取名,做出这东西的人也是一颗“七窍玲珑心”。

    香的味道除了蝶没其他东西能闻到,且不会被任何东西弄消失,但是味道最多持续四个月,超过一刻,虫子就会因为没有吃到相对应的香而死亡,是一种极其实用却又奢侈的上等追踪物。

    我只见师傅使用过一次,用来追踪我拜入师门前,深得他真传的唯一弟子,我的师兄冷笑——在我被师傅收养前叛出组织。

    这位身来具有如此嘲讽名字的师兄我只见过一次,就是师傅捉捕他回来,被押入“守尸宫”的前一天。还记得冷笑师兄非常“友爱”的对仍处于茫然状的我微微一笑,温暖的声线直逼师傅,“师傅这不是有了新人,还抓我回来作甚……”

    后来不管我再怎么询问,师傅都没有透露出一点关于冷笑师兄的消息。

    想起那位即使狼狈被擒也不掩风华的大师兄,我的心情更加低落了……

    话说回来,耳耳真是大手笔,对于我这种小角色也舍得用这么珍贵的物品。

    果然双手带着十多串银镯子的不是一般人。不是一般的有钱人!

    “喵~~”

    一只通体雪白的猫,顶着两双黑色斑点的耳朵,慢慢向我踱过来,蹲坐在我旁边,脑袋蹭了蹭我。

    豆包你真是无处不在……

    “喵~~~~”豆包又喊了声,爪子也开始向我伸来。

    我捏了捏豆包的肉垫爪子,抱起它放在怀里,拍了拍豆包的脑袋,边摸边安抚住它。

    豆包这么谄媚……我有不好的预感……

    “衣衣,是你吧。”

    果然……

    看吧,其实根本不需要蝶引香那么高大上的东西,把豆包降服了,还怕找不到的在哪么。

    无奈,我抬头看着来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是我,圣女姐姐……”我的呆毛怂样让姽婳抿嘴一笑,她也不讲究,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我们之前的约定,今晚有劳你了。”从刚刚月光下美人的倾城一笑中回过神来,我这才感觉到姽婳抚摸在我脑袋上的动作。

    哪能不记得啊,这不都被您灌了半大罐的盐糖“奶茶”么!

    “圣女姐姐,实话告诉我,当初是不是你故意透露那些线索给我,让我冒险潜入春暖阁。然后你就在那逮着我,威胁我做这个协定?”

    一年前,我风闻关于我身世的线索正好送入春暖阁,还没摸索清楚地形,我便迫不及待的想去偷,却惊动了绯卿,是姽婳帮我解围,我才没有被暴露。但是她要求我在接任她职位之人到来的时候,再潜一次春暖阁,当做报答。

    “不,你身世的线索是有心人故意透露给你,但不是我,我还没有本事支开暖春。”姽婳停了下摸在我脑袋上的手,在我以为她要放下的时候,又摸了起来。

    难道是我的头发非常像豆包脑袋上的毛?为什么我觉得我和姽婳两个人的动作十分神似……

    “你的发质确实不错,很柔软。”

    好吧,您会读心术么。

    姽婳又笑了,今晚她笑的次数可真多。

    姽婳笑有一种如沐月光的轻暖,笑容浅浅,很舒服,这才是真正圣女该有的笑嘛!哪像耳耳,笑的寒气逼人,寒碜的慌……算了,越想耳耳越冷的慌,还是别想了。

    “圣女姐姐,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来的啊?”趁着姽婳高兴,我试探性的询问。

    姽婳道:“你为什么执着于身世呢?前世尽忘,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苦笑,说道:“衣衣比不上圣女,可学不来那份冷清。”

    姽婳未回应。

    良久,又道,“人在尘世间,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知,无有代者。身世二字不过前尘,是喜是悲,也不及你现今安稳。为了已忘的事再一次陷入混乱,方才可惜。”

    我继续苦笑,“总比我这样漫无目的的活着好。没有了记忆,这个世界便好像也不是真的了。”我双手比划了一下,尽可能的围了个大圈,“这么大的世界,都好像和我没啥关系。”

    姽婳默默的看着我,“你不后悔?”

    我点头,“不后悔。”

    姽婳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想要确认什么,“要知道这世上,真话最不好听,真相最不好看。废了如此代价掩埋后的真相被你莽撞的去挖掘或许会毁了你。”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慌乱,但是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依旧没有动摇。

    “您请说!”

    姽婳再次展颜。她笑的非常开怀,嘴角上翘至我从未见到的弧度,没有一丝收敛的意味,“真好啊,如果我当初如你这般坚持,或许…早就……”她的笑声渐渐停下来,“你的勇气让我羡慕,但很抱歉,我所知也不多。只明了你身上隐藏着一个秘密,关系到那儿的局势,其他就不清楚了。”说着,姽婳的手指了指东方。

    那是……中原?

    “如你所想。”姽婳抱过我怀里打着呵欠恹恹的豆包,站起来,“夜深了,我后日便需执令离开,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蝶引香就赠你做饯别礼吧。”

    姽婳离开的时候我还没有从得知消息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等会,蝶引香是姽婳的?

    五

    夜太深,之前还在压着嗓子乱叫的乌鸦也停了下来,融入夜色,看不见轮廓。

    我把装着蝶引香的瓶子揣进怀里,搓了搓吹得有些发僵的脸,肚子开始发出抗议。打着呵欠,循着记忆里厨房的方向,打算去拿点吃的回屋犒劳自己这一晚的奔波。

    说来也怪,组织里的伙房不似一般贴近大型府邸内院的最外侧,而是靠近整个组织的中部。这在某种程度上说明整个组织都是吃货么……

    我趴在厨房的屋檐上,掀开一个瓦片,偷偷的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厨房历来是刺客、小贼、杀手出现的高发地。大伙儿都知道民以食为天,半夜厨房下毒埋机关什么的不要太多。

    很好,一切都静悄悄的……

    小心的把瓦片盖回去,我从屋檐上溜下来,轻手轻脚的推开美食的大门。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四处找了会,只有冷掉了的馒头,连个有陷的包子都没有……

    我捡了两个馒头塞在胸前,刚准备离开,地面突然振动起来。我立刻猫着腰,转移到水缸的后面,屏住呼吸。

    这个声音……这里竟然有密室?!

    视线对于武功高强的人来说,和实质的光线没有什么区别。我不敢抬头看来这是谁,视线所及之处,只能辨别是个男人的脚。人的动静不是很大,他在灶台处停下来,然后我看见了……那个男人在生火!

    我努力的把自己缩起来: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老天还是厚待我的,在那个男人弄完了几盘菜离开后,我也没有被发现。做几道菜的时辰看似不久,对于一位饥肠辘辘的小姑娘来说,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匿藏的本事,而是挨饿防止肚子叫的本事。看来之前被耳耳发现不过全是依靠那蝶引香的作用,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新和师傅炫耀一下我得其真传的程度。

    天知道那么美味的香味在一个饥肠辘辘的孩子面前是多么大的诱惑!知道我为了不让肚子叫有多努力么……

    说起来男人还能做一手如此美味的饭菜,这在圣母山上还真少见。或许,唯一的例外是我师傅才对……想着师傅曾经做过的东西,还真不能叫食物。

    眼看着那个男人准备离开,我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本人有一个非常不好的毛病,之所以说不好,是因为即使知道,也没想着去改。俗话说,就是犯贱——明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还是不能抑制。当然,评估好奇心与性命的风险也成为了我的必修课。

    循着香味,保持着最大的距离,我偷偷的跟着那个男人,想着能不能顺便尝尝那几盘菜。当然,主要目的是为了弄清楚通往厨房的密室是通向哪里。

    我沿着屋脊一溜小跑,几个纵跃,走走停停,跟了一路。

    这是,主院?

    远远地看见男人进入组织的主院的某个屋子,我停在一个拐角处的角落里,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可能早就被发现了。不然他为什么不用来时的密室,反而饶了这么一个大圈子……

    逗人好玩么……我好像更饿了!

    愤愤的掏出一个馒头啃了两口,真的好硬啊!在我努力咀嚼着嘴里的馒头时,不远处飘来几句娇喘声……

    “恩…恩~~啊……”

    我被吓一跳,捶着胸,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东西。差点被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