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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剥茧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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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冀州地界敢动他江城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屈指可数,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给他下套子。于是,江城慎之又慎地派人去查吉祥赌坊的背景。就像当初慕致远查崔显一样,所有的线索查到淮安全都断了,还损兵折将。

    江城感受到人生中从来就没有的挫败,儿子虽然败家,可是不能不要,不是麽?于是,他选择了比较稳妥的办法——先礼后兵。首先差管家带上厚礼去拜访吉祥赌坊的叶掌柜,温和地问叶掌柜最近是否有什么难处可以让江府帮忙的。叶掌柜笑眯眯地表示,没遇到什么难处,就是手头有点紧,缺银子。

    软的不行,那就只好来硬的,江城的管家转身就带了一票人马对叶掌柜威胁了一通,还撂下狠话称:“我们家公子如果少了一根寒毛,吉祥赌坊鸡犬不留。”

    他们家的公子正在哪儿呢,当然不会在吉祥坊,而是在凤城的监狱里,日夜不停地审问,专人“伺候”。江泽平日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看着十分横,见识了一番狱中的大刑后彻底成了软脚虾,哭哭啼啼不说,还语无伦次,颠来倒去地一句话“有事找我爹去,我什么都不知道”。

    说来也可怜,江泽从小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曾受过半点儿苦。

    叶掌柜看着和气,可不是好欺负的,转身就关了吉祥坊,接着一纸诉状把冀州首富江城告上了衙门。居然有人不怕死敢跟江府叫板,凤城瞬间就沸腾了,年关正好看热闹,而看热闹的总不怕事大。

    有人说,这个叶掌柜平日看着一声不响,没想到是个硬汉;有人说,江泽这个孽障终于有人来收了,真是苍天有眼;还有人说,叶掌柜这是疯了吧?议论纷纷,莫衷一是。

    俗话说:衙门八字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江城深谙此道,于是让管家带了珠宝去衙门打点。银子是收了,对簿公堂却照旧,这差点没把江城气个半死。

    不过,慕致远毕竟给了他几分面子。升堂那天,一向不着调的太守大人,起了个大早,亲自坐堂,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叶掌柜撩摆往堂前一跪,状告江城“欠债不还,仗势欺人”,江城反告叶掌柜“图谋不轨,藏匿江泽”。

    叶掌柜说:“叶某又不是你们江家的下人,你儿子不见了与叶某何干?”

    江城道:“我儿子都不见了,谁知道那银子是不是他欠的?再说了,明明就有人看见我儿子进了吉祥赌坊后就没再出来了,不找你找谁?”

    叶掌柜又道:“赌坊中人来人往,龙蛇混杂,谁知道你那宝贝儿子得罪了哪路神仙!”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不可开交。

    慕大人支着脑袋听了半天,眸光亮得惊人,时不时地看看这个,时不时地望望那个,还时不时地点头,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到晌午,慕大人觉得腹中空空了,这才拍了拍惊堂木,慢吞吞地道:“二位休得咆哮公堂!这事不难,江城你先去把江泽找到,然后再把银子还上就可以结案了。只要找到江泽,自然就能确定银子是不是他欠的。叶掌柜,为了你那十万两银子,你也帮忙一起找。江老爷子,签字按手印做不了假,叶掌柜是派人给贵府送了账单过去,可没说贵公子就在他手上呀,你就别去闹了。两位都在凤城谋生,抬头不见低头见,别伤了和气。”

    找到儿子等于还十万两银子,江城矛盾得很。

    后来人们都说,这个冬季,凤城出了两件怪事:太守慕大人找银子,首富江老爷找儿子。

    同时,狱卒也对江泽用了刑,第一次用刑。慕大人没见到秋惊寒,转身就追着秋惊寒去了狱中,狱中湿冷,他在时一向不许秋惊寒踏入。

    秋惊寒前脚刚进,慕致远后脚就跟了进来。

    “案子审好了?”秋惊寒笑问。

    “听了半日的口水战,肚子饿了。”慕致远委屈地道。

    “旷达送了消息,他说京中一切照旧。”秋惊寒道。

    “那这案子十有八九不是京城官员做下的,这是好消息。”慕致远笑道。

    秋惊寒点了点头,二人携手往狱中走去,招来牢头问道:“今日还是没有收获吗?”

    “刑具往他面前一放,那小子就被吓晕了,弟兄们没怎么使劲,干嚎了一上午。”牢头笑道。

    “弟兄们辛苦了,那小子你们务必要盯紧点。”慕致远道。

    牢头行了一礼,退下时摇头失笑:“江淮早就死了,那小兔崽子还嚷着说他兄长会来给他报仇,真是可笑!”

    秋惊寒福至心灵,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下午墓中的女人醒了,真是江家大少奶奶冯晗,也正是她进一步验证了秋惊寒的猜测。

    冯晗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形容枯槁,双十年纪,却宛如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妪。

    “这是冀州的州府衙门,夫人不用害怕。”关雄在她面前坐下,并给她递上了一杯热茶。

    她接过茶,双手紧紧地握住,似乎想要从中汲取温暖。

    “这是太守慕大人和慕夫人。”关雄又帮她引见了一旁的慕致远和秋惊寒。

    冯晗行了一个大礼,谢过救命之恩,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旁局促地站着。

    秋惊寒吩咐她坐下,温声道:“你出殡那天,我有前去观礼。灵堂的门槛处,你出来,我进去,你在里头,我在外头,机缘巧合之下我扶了一下棺木,发现重得不合常理,这才有了晚上的掘墓。可能你不知道,你那墓不是一般地难开,积沙巨石折腾了一晚上。和你说这许多,我只是想让你明白自己的处境,江家如此待你,应当是缘分已尽。”

    冯晗起身再次谢过救命之恩,嘴角蠕动,却没吐出半个字。

    “我想知道,江家为何如此待你?或者说,你发现了什么?还是江家和你之间有深仇大恨?”秋惊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冯晗面色一白,身子情不自禁地颤了颤。

    “是你发现了江淮还活着,对麽?”秋惊寒勾唇冷冷一笑。

    冯晗手一抖,杯子从手中滑落,摔得支离破碎,而她膝盖一软,就那样跪在那些碎片之上。

    “你不必如此,既然你不想说,那日后便不会有人再向你问起此事。这是州府衙门没有人会害你,你好生歇息吧。”秋惊寒伸手扶起她,转头对慕致远道,“子归,我们走吧。”

    “是,你说得对,他还活着!”冯晗发出裂帛似的哭喊。

    秋惊寒引着她入座,沏了一杯茶送到她手中。

    她低首抿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望着窗外的打着璇儿的雪花陷入了回忆:“我父亲是个药铺的掌柜,家中虽然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我自小在药铺长大,成日与药为伍。直到有一天,我外出才要救了一个年轻男子。没错,他就是江淮,我未婚夫婿江沅的堂兄。我好心他,不曾想……不曾想却引来了莫大的祸事。他对我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后来江家不仅逼走了江沅,还逼死了我父亲。”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干瘪的脸颊滑落,滴入杯中溅起轻微的水花。

    “父亲头七都还没过,我却被江家抬进了府中。我是恨他的,也是应该恨他的,三年同床共枕,三年同床异梦,三年一无所出,这就是我对他的报复。他对我百般容忍,每次外出经商回来总会送我各自精致的小玩意。六年前的冬天,他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老夫人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名,逼着我进了佛堂,我在江府便成了一个活死人。几天前,我半夜醒来,发现床榻的另一半有睡过的痕迹。我悄悄跟贴身丫鬟讲大少爷回来了,她用看疯子似的眼神看我,转身却把这事告诉了老夫人。那几日,府中好像正在宴请从上党郡来的贵客,其中一人的背影和江淮很像。我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睡前嘴里含一块参片才稍稍安稳些。果然,没过三日,我那贴身丫鬟就把我按在被子里活活闷死了。”

    说到后面,她已渐渐平复了情绪,没有起伏的音调就像在诉说旁人的故事。

    事后,秋惊寒感慨道:“故事虽然短,却令人感慨万千。江淮果然没死,看来我们得再去上党郡走一趟了。”

    慕致远道:“在这之前,咱们得先把江城抓了,这只笑面虎放在外面,我不怎么放心啊。”

    “罪名是有了,可是怎么抓?总不能告诉他,我们去掘他们江家的坟墓了吧?”秋惊寒道。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为夫自然有办法让他认罪。”慕致远笑道。

    “你说,江城为什么非要冯氏死不可?”秋惊寒道。

    慕致远搂住她的肩笑道:“怕她误事呗。你看,五年都过去了,江淮还是没有把她放下,足见情深难以自持。看来,江城的顾虑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没有冯氏,咱们不可能能这么快就发现江府有问题,更不会去查江淮这个死人。”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如果江城不对冯氏下手,他们江府哪会有后面的事情。你这信口胡诌,颠倒黑白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掉?”秋惊寒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夫人真聪明,别人面前这法子屡试不爽,唯独在你这儿不行。”慕致远避重就轻地叹道,“看来,为夫这一辈子是注定要栽在你手里了。”

    第二日,凤城掀起了新的一波流言,流言的主题是“大少奶奶之死”,故事的梗概大概是这样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城中的某大户人家里,年轻守寡的大少奶奶有一天忽然梦到逝去多年的丈夫回来了,她将这个梦告诉了,丫鬟又将这个梦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认为儿媳妇不安于室,命丫鬟把大少奶奶弄死。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丫鬟把大少奶奶活活闷死了。

    八卦是人的天性,更何况是关于富人家寡妇的八卦,绝对不能错过!故事本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最近哪家大户人家的大少奶奶过世了?自然而然地,“大少奶奶之死”演变成了“江大少奶奶之死”,大街小巷、茶楼画舫传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

    这时候官府出于弄清事情真相的目的,召江城到衙门问话,江城不得不至。

    江城心中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面上却不显,大呼冤枉:“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但凡是个人都做不出,更何况是仁厚传家的江家!谣言,这一定是谣言!请青天大老爷给江家做主,一定要把播撒谣言的人找出来!”

    “江老爷稍安勿躁,本官也相信你是清白的,这不帮你把造谣的人找出来了!”慕致远笑吟吟地道。

    冯晗往江城面前一站,什么话都没说,江城已经吓得打哆嗦了,冯晗死而复生,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这不是江大少奶奶麽?”

    慕致远惊堂木一拍,大声喝道:“江城胆大包天,视人命如草芥,拿下!”

    不可一世的冀州首富江城就这样锒铛入狱了,并在狱中见到了他那不争气的宝贝儿子。这时候,他什么都明白过来了,也都玩了。

    秋惊寒也不与他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道:“江淮在哪儿?”

    江城咬紧牙关不开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江城,谋逆之罪,抄家灭族,祸及子孙,并州太史谋的前车之鉴还不够引以为戒麽?”慕致远冷笑道。

    江城无动于衷地道:“一切都是老夫做下的,老夫认了!”

    “你糊弄谁呢,粮草和剩下的官银去哪儿了?”黑妞喝道。

    “二位大人不是手眼通天麽?自己查去呀!”江城狞笑道。

    “江城,你可以死都不交待江淮的去处。但是,只要是个活人,爷就有办法把他揪出来!给个十万八万的赏金,即便是官府找不着,也还有江湖的赏金猎人!”秋惊寒狠狠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