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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公主有点缺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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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刺史顿时尴尬,然而他脑子转的也快,仗着多年的厚脸皮,从善如流的又接:“公主见笑了,公主与驸马爷一行未到时,下官们正在民间施粥赈粮,听闻尊驾一至,故赶紧前来迎接,不想江陵水漫地,我等一急便不小心摔了一跤,跌了泥坑里去。”

    公主皮笑肉不笑:“原来是这样,那得赶紧回刺史府换身儿衣裳才行了,免得将诸位良臣给冻坏。”

    江刺史干干的笑,擦着脸上的雨没敢应声。

    这雨冷的人打颤,不少弱点的脸已有些泛青,听闻乔弥那一声:“回刺史府罢。”都如蒙大赦,逃也似的折转回去,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将一身湿衣换下,才由各司官吏,将眼前的情况大抵禀了一番。

    乔弥坐在主位上一声不吭,只时不时的递一盏热茶放去公主掌心捧着,仿似担心她受寒,于是江陵诸位官员便也看出来了,这驸马爷是将所有的决策权都交到了公主手上。

    江刺史厮混多年,自然懂得看风使舵,知道跟谁说话能起作用,当下毫不犹豫的面向公主,尤为体贴地建议。

    “公主舟车劳顿,理应稍作休整,下官城南处有座私宅别院,虽简陋了些,却也还算干净整洁,已特地收拾了出来以供公主与驸马爷这段时间内在江陵的休憩之用,不如暂时移驾。至于粮食一事,明日下官再派人,与当地粮商相谈即可。”

    “换粮一事不劳烦江大人,江大人只需今日下帖于江陵所有富贾粮商,明日来江大人的别院内,小叙一番便可。”

    暖炉不暖,热茶温度也渐低,情况了解的差不多,乔弥便拥着公主起身不愿多留。

    这样不给人说话的余地,江刺史脸色青了青,也只得先将人送了别院去。

    官商官商,江陵官商勾结多年,在内部已不算是秘密,若非有江刺史撑着,这江陵粮价也不敢涨的如此离谱。

    如今乔弥与公主一来,直接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江刺史再蠢也看出来了,这两个是块铁板,拉拢不得,也动不得,那便只有舍弃银子了。

    趁着今日下帖的空挡,得先将其中的厉害关系给捋清了,那一身的腥味儿也得给彻底洗净了,以保这官印绶带,还能安安稳稳的在他腰间挂着才行。

    权衡过后,江刺史马不停蹄地奔往各家商贾府邸。

    说是简陋的别院,其实这江府别宅颇为雅致,青墙黛瓦,庭院不深,却也有假山湖潭,几簇花卉,只是其间杯盏碗碟,绣帐花帘,确为素简。

    然而荷菱这些住惯了玉砌雕栏的,偶尔扫一眼,还是能从某些旮旯角落里,看见几丝未来得及刮得彻底的红粉金丝。

    夜幕雨歇,白鸽拍打窗棂,屋中一盏烛火微弱,乔弥走至窗前,从鸽脚取下信笺,还是几行小字:“平阳王启宣昭帝,立翁氏为后。”

    乔弥多看了几眼,昏暗灯沉,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个平阳王,已不是当初的平阳王,按这信鸽的脚力来看,京城到江陵,少说也得有七八天,第一封信是中途而来,这一封却是紧随而至,这只能说明宋冠言是在继承平阳王位之后,几乎便立刻上书请求封后,这般急切……

    宋冠言,何时倒向的桓王?

    夜寒风冷,烛盏几许摇晃,乔弥目光落去榻上的公主脸上,光影绰绰,长睫在她眼睑下覆上一片浓厚的阴影,舒怡而恬静,她方才熟睡不久,近来的身子也不是太好,乔弥将信笺收起,垂眸,思意不明。

    单单几字,却也从中看得出底下的一番波涌,自他们走后,便掀翻巨浪。

    如他所料,如今的京城确实炸开了锅,却比任何人想象中的还要热闹。

    宋冠言领群臣上书,言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自然也不可一日无后,如今宣昭帝膝下无子,进而导致东宫无主,不立后得空到何时?废国祚到何日?

    平衡局势被打破,朝中风向顿时一面倒去,宋冠言归于翁家之人,打得老臣们措手不及,此人又继承了老平阳王的优势,一番谈吐认真起来尤为不俗,铿锵至极,带刀剑之气,犹如沙场谈判,从民生至国本到三代先皇,言辞激烈,说的满朝文武无言以对,目瞪口呆。

    老臣声音一瞬被淹没至微乎其微,直至下朝也久久不能回神。

    宣昭帝在金殿之上被迫开口,言会思虑再三,再行立后之事。

    这等曲绕,有多少臣子醒悟过后进而死谏,又有多少人的心思打到了后宫的其他妃嫔身上,导致又掀一场血雨?在金骏眉里晒太阳无比享受的刘掌柜,自然懒得费这笔墨来提。

    乔弥,也不能提。

    他只能将信笺收起,默不作声。

    隔日江陵就近的三十余名富贾粮商,穿着一袭简的不能再简的素棉长袍前来别院赴宴,衣裳显眼的地方都跟商量好了似的齐刷刷打上了补丁,那副模样看起来要多穷有多穷,更有甚者马车都是漏雨的,穷穷酸酸的比落魄的秀才还要落魄。

    然而好在公主的脾气好啊,特别好,她不在意,丝毫都不在意。

    她先是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众粮商战战兢兢:“磬、磬瑶公主……”

    她又冷冷静静的喝了口茶:“你们听没听过本宫的事?”

    众富贾打抖:“……”

    初见当朝公主的惊艳,一时间纷纷陷入了昔日传闻中的恐慌。

    流言害人,当年公主火烧十里秦淮河,由京城所传出的死伤十余,到江陵这边时,已成了死伤一条街。

    一条街那是何等分量!先帝圣明,要杀要罚,可宣昭帝昏庸啊,要宠要护,如今在位的是谁?是那要护着公主的宣昭帝!

    何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便是典型。

    无人知公主治理南郡是何等明智,单是昔年之事,便足以扼杀她所有声名。

    疯子不发疯的时候看着都是正常的,这公主一发起疯来,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

    公主一龇牙就笑出一口森冷的白牙:“本宫自来江陵后,有点缺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