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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 眼见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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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齐阎,你起来!”包馨儿如同笼中的小兽,拼命挣扎,奈何力气大小,根本挣不开阎尚清的掌控,看着跪在雨地中的男人,胸口像被人捅了一刀子,撕心裂肺地疼。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长辈,今天,却为了她被阎尚清羞辱。

    “你们愣着干嘛,拉他起来,他是你们的主事,拉他起来啊……”包馨儿的嗓子都快喊哑了,可是齐阎带来的保镖仍旧无动于衷,她差点忘记了,他们只听命于齐阎。

    “哈哈……”阎尚清开怀大笑,仿佛从没像今天这般开心过,看向齐阎的目光兴奋而嗜血,“听着,别让我再把话说第二遍,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等你犹豫!三——二——”

    “砰——”

    “不要……”枪声划破雨幕的同时,包馨儿一声痛苦的尖叫,她摇着头,恨不能那一枪打在自己身上……

    “够不够?要不要我再来一枪!”齐阎说着,忍着剧痛,又朝自己的左腿开了一枪,高大的身子颤了颤,如坚强的松柏被风撼动了几下。

    雨水模糊了他的脸,扯痛了包馨儿的视线……

    “齐阎,不要,求你了,不要这样,我受不起,受不起……”包馨儿无力地靠在阎尚清身前,哭得快要晕死过去,雨,越下越大,雨声几乎淹没她的哭声。

    “继续,不要停下,让你的人好好看看你的样子,让他们记住你,曾经有这样一个男人为了救自己心爱的女人,活活把自己打死!你说,齐谭那个老东西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吐血……”

    阎尚清狂狷的嗓音蔓延在雨中,也许再远一点,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们都交谈了些什么,因为雨势太大,雨声太大,可是他们看得见,却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止……

    “只要我死了,你就放了她?”疼痛交织他低沉的嗓音,他再一次举起枪,枪口抵向自己的胸口。

    阎尚清作梦也没有想到,齐阎乖乖就犯,他让他跪,他便跪了,他让他一点一点了结了自己,他便欲将自己活活打死。

    “以命换命,绝不失言。”

    “你若食言,我的人会将你粉身碎骨。”他低吼了一句。

    这一枪下去,齐阎真的就这么死了吗?阎尚清感觉自己像做梦一样。

    “慢着。”他制止,并不是让齐阎停手,而是兴奋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眨了眨被雨水淋得快要睁不开的眸子,眯眼看着齐阎,问道,“你就这么心甘情愿为这个女人去死?”

    “馨儿!一命换一命!”齐阎没有回复阎尚清的问题,而是扬高颤抖的嗓音唤了包馨儿一声,似是怕她听不见他的喊话似的,嗓门调得很高,近乎失了真,“别让我白白死掉!”

    “轰隆”,一声巨响,铺天盖地的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地枪响在齐阎倒下的一瞬,子弹飞舞。

    一声惊雷,像抽走魂魄的大手,包馨儿悲痛欲绝,闭眼的那一刻,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从身体里钻了出来,走到齐阎身边,伸出手拉他的魂,他死了,她也不要独活……

    扫一眼倒在地上的齐阎,因最后一枪打中了心脏,地面顿时血流成河,腥红的鲜血染红了雨水,流淌在他的脚下,齐阎死了,真的死了,就这么简单地死了,原来让齐阎死,是件如此简单的事情!

    阎尚清还未来得及享受齐阎的死带给他的莫大喜悦,一颗子弹打爆了他的耳朵,这手法,绝不是子弹不长眼飞过来,疼痛令他整个人警惕起来,于人群中,他终于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宁,竟然是宁!

    森塔罗是怎么死的,他最清楚,就是被宁一枪命中了额心!

    宁有的是机会打死他,可为什么直到齐阎死了,他才开枪?

    “把这个女人给我!”电话带领几个人穿过枪淋弹雨,蹿到阎尚清跟前,看到他半个脑袋血肉模糊,鲜血顺着他的脖子直流,先是一愣,然后一把从他怀里夺过晕死过去的包馨儿,“你放心,我会将这个女人送到你说的地方。”

    阎尚清终于可以腾出手捂住自己受伤的耳朵,他没说什么,忽然扯过电话身边的一个人,挡在自己身前,不长眼的子弹瞬间打爆了那人的脑袋。

    电话被阎尚清的举动吓得浑身一颤,扛起包馨儿就跑。

    他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雨中密集的子弹像网一样射向阎尚清的身体,如果不是阎尚清穿着防弹衣,估计已经被子弹打成筛子。

    同时,有一伙人跟了上来,却没朝他开枪,估计是怕伤了他肩膀上的女人……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雨势渐渐变小,细雨蒙蒙,依旧又急又猛,贫民窟这个地带安静地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然而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血腥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具具尸体,让人无法忽视这场浩大的杀戮。

    “十四个轻伤,两个重伤。”一个保镖穿着的男人向宁汇报伤亡情况,他们身穿高端防弹衣,只要不伤了脑袋和脖子就不会伤及性命。

    “给我打断他的腿!”宁盯着被制服在地上的阎尚清,压抑着一枪打死他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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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着阎尚清的男人二话不说,一脚将他踢倒在地,双手举枪,眼看就要扣下扳机,远处幽深的森林里传来一阵骚动。

    “警戒!”宁低声命令。

    阎尚清被堵住嘴巴拖了下去,全体人员再度进入备战状态。

    片刻后,丛林里方向有两束红绿相交的灯光闪烁了两下,宁一看,神色松了些,马上用同样的方式回应。

    飞机的灯光依旧照亮着这片仿佛被战乱侵袭过的地带,齐阎带着大队人马从丛林的方向穿梭而来,高大英挺的身姿迎着光,宁再次命人将阎尚清“奉”上。

    而阎尚清看到齐阎时,双腿都吓软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下意识寻找不远处躺在血泊之中的男人,阎尚清感觉自己的思维出现了错觉!

    “齐阎先生……”宁主动走上前

    “馨儿人呢?”被灯光映亮的夜色如同深海,齐阎一把扯过宁的衣领,截住宁的话。

    齐阎的手力很有大,宁是正宗的西方人,有着魁梧的身材,比齐阎高出半头之多,被齐阎的大手狠狠地揪着衣领,勒得他快要断气,指着自己的脖子道,“说,说不出话来了。”天啊,齐阎先生要勒死他吗?很显然,宁看得出齐阎经历了一场血战,他露出的一小截洁白衣袖上染着血渍。

    一心只想着包馨儿安危的齐阎,手指微微松了一些,,“快说!”

    “齐阎先生不要担心,太太她暂时不会有危险,我的人已经跟了上去,一定会解救她的。”宁趁机呼了一大口气回复。

    “哪个方向?”

    宁迟疑一下,摇了摇头。

    齐阎似乎已经知道宁不会告诉他,大手一松推开他,然后吩咐属下,“三人一组,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宁闻言面色一惊,“齐阎先生不可,四周都是雷区,盲目前往等于送死。”他之所以不告诉齐阎,这是原因之一,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答应了齐谭与琼斯,绝不能让齐阎涉险。

    齐阎岂会听他的,齐泰会的人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轰隆”一声,就在齐阎带着手下准备分方向散开时,离他们只有三十多米远的地方,一颗地雷炸响。

    齐阎惊愕失色地盯着那个方向,准备上前一探究竟,却被宁以及宁的几名手下拦住了去路。

    “齐阎先生不能上前,要去,也是让这男人去!”

    宁示意手下将阎尚清压上前,然后拿过一把**枪指着他,“去,过去看看,马上!”

    阎尚清像见鬼了似的,一直盯着齐阎看,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他中计了,那个死去的男人不过是个冒牌货,齐阎的替身而已!

    只是,他不相信这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声音、动作、甚至眼神,竟连包馨儿也被骗了!

    “杀了齐阎,必须杀了齐阎!”阎尚清在心里叫嚣着,他精心策划这么多年,一定不能功亏一篑!

    转身,抬头看着墨色的天空,一颗星子都没有,阎尚清缓缓抬开脚步,每向前迈一步,瞳仁便放大一分,他要齐阎以及这么多人为他陪葬,那场面一定很震撼吧……

    雨已经停了,湿润的空气中被风卷过来一股子火药的味道,只是没走几步,看清从黑暗之中走出来的高大身影后,令他的眸光一下子暗淡下来。

    “馨儿……”齐阎最先看到那一抹身影,看着大步走来的阎玉川,目光锁定他肩膀上那团娇小的人儿,眼底尽是惊喜,还有心底腾起强烈的失而复得的侥幸,因为他知道,阎玉川不会伤害她。

    “玉川!”阎尚清比任何人都惊讶,如果不是身后有枪指着自己,如果不是身陷绝境,他一定命人将阎玉川从这个地方弄走,他的儿子不该来,万万不该来……“玉川,快走,你不是喜欢这个女人吗?带着她离开,马上离开!”

    “谢谢父亲没有食言,答应放馨儿一马,但是你放了馨儿,谁放了你呢?”阎玉川高大的身影没入灯光之下,他看清父亲脑侧一团糜烂的血肉,大片的血已经干涸,凝固在他的脖子上、衣衫上,一颗心像被掰裂成好几块,疼得难以言喻。

    “玉川,你给我走,给我马上走!”阎尚清神情焦急,眼底渐渐透出一抹恐慌,像个疯子般大声嘶吼。

    宁见齐阎紧蹙着眉头,忙吩咐手下捂住他的嘴,拉下去。

    “父亲……”阎玉川轻唤,嗓音沉痛。

    于齐阎几米的地方,他停住脚步,而他的身后,宁的人端着枪也随之一步步逼近,他们的枪口对准的正是阎玉川。

    肮脏的泥泽,一滩滩的浑浊的血水,包馨儿已经醒来,嘴巴被一团破布塞住,她被拦腰扛在男人坚实的肩头,空气充塞着死亡与血腥的气息,眸子借着光亮凝视着地面,被光芒映射的血泊呈现深紫色,那抹失去鲜活生命的身躯,被死亡定格,她的身体像是正被拖着一步步靠近地狱,在听到呼唤自己名字的熟悉声音后,还以为自己真的被丢入了地狱之中,齐阎的灵魂在向她招唤。

    然而阎尚清与阎玉川的对话像敲击她后脑的木棒,警醒了她,错愕而费力地抬起脑袋惊悚地看向离自己仅有几米之远的男人,一时间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错觉……

    下一秒,喜极而泣!

    只是嘴巴被堵得死死的,哭声尽数吞落腹中。

    “齐阎,你赢了,不过我想你会放了我的父亲。”阎玉川嗓音很轻很淡,不似威胁,也不似乞求,连同他的神情都是淡漠的。

    灯光投射出齐阎颀长黑暗的影,在唤了一声心爱女人的名字后,看到她在阎玉川身上拼命地挣扎了几下,确定她安然无恙,他空前不安的心终于得到一丝平静。

    “放人。”沉默许久后,齐阎意外地开了口,声音低沉有力,透出命令的意味。

    “不行啊,这个……”

    宁的话被齐阎扬高的大手打断,回头看一眼宁,一字一顿地重复,“放人。”

    阎玉川单枪匹马,虽然挟持了包馨儿,但这么多人,随便一个暗语便可令手下一个暗枪将阎玉川毙命,宁不服气,却不得不听从齐阎的吩咐。

    然而目光重新落到阎玉川身上后,宁眸色震惊,怪不得阎玉川有恃无恐,自己的几名手下只是举枪,而不敢有所行动,原来他身上藏着炸弹,想来那炸弹的威力应该很强大吧,齐阎应该一早就看出来了。

    恢复自由的阎尚清没有马上逃离,而是先冲到一旁,大手扯起地上的男人,凝视着那张被泥水染脏的脸,这张脸与齐阎的脸是那么相像,世界上除了双胞胎,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这张脸如假包换,不过是依照齐阎先生的相貌做出来的。”宁解答了阎尚清包括包馨儿心中的困惑。

    很显然,齐阎没有想到已经有一个与自己体形相差无几的男人替自己死了,死的那么惨烈,那地面近乎流成了血河!

    心口一疼,目光不由得落在包馨儿身上,那一刻,她的心一定也很疼吧……

    不用再多作思考,这一定是齐谭的主意!

    “玉川,为什么?”阎尚清走近一些阎玉川,却并没有靠得很近,他想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吧,没了一边的耳朵,像个怪物。

    “父亲,我从小你就教育我,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要觊觎,我一直谨记心中,所以父亲,今天我要反问你一句为什么?”阎玉川心底是无尽的懊悔与沉痛,他做了那么多,也没能阻止今天这场灾难。

    阎尚清没吭声,深深地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神情之中透出一抹显尔易见的纠结,下一秒像是下定重大决定,一言不发地转身冲进幽深的丛林之中。

    “你们,跟上去。”宁马上吩咐手下。

    “你敢,齐阎先生还没有发话,轮的到你发号施令吗?”阎玉川目光从容,沉声制止宁的形为。

    他的话带着挑拨的意味,宁听得出来,可是他不服气,正欲解释什么,一个手下上前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声,目光不动声色地看一眼齐阎,皱了皱眉,然后又朝手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阎尚清生日那天,阎玉川看准了时间将卡尔撞成重伤,折了阎尚清身边最厉害的一员大将,也是唯一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给齐阎提供轻而易举抓卡尔的机会,若不是卡尔落网,阎尚清不会狗急跳墙,往齐阎与包馨儿的餐食里投毒,可阎尚清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有本事,早已将他手中的毒药调包,所以发生在古堡一场虚惊终于遏止了他所有计划。

    也许阎玉川以为父亲会因齐阎的怀疑而收手,他非常感觉齐阎不断给他机会,不断地给父亲机会,却没想到齐阎暗中设计,将父亲逼到了死胡同。

    “执意要我的父亲死,你才满意吗?”他暗中做了那多,他不信齐阎到现在还没有明白他的心意。

    齐阎想将包馨儿夺过来,却见阎尚川神情无比激动,淡淡道,“我不止一次给你们父子机会,是你的父亲得寸进尺,一心窥视帝克集团,窥视汤普森家族的财产,他制造假象逼你站出来对付我,而你念及兄弟之情将计就计,一次次破坏他的计划,这些我都知道,否则在你适才开口让我放他一马的时候,我也不会遂了你的意思。”

    有齐阎的这番话,他顿时松了口气,“既然如此,我不会白白接你的人情,从现在开始,YPAS现货贸易就是你的了。”

    钱没了还可以挣取,事业没了,他可以重头开始,父亲就一个,只要父亲能够平安地活下来,他愿意放弃拥有的一切金钱。

    “你父亲的命真够金贵的!”齐阎的嗓音轻淡,又令人听起来透出一抹咬牙切齿的恨。

    阎玉川一愣,想了想,说,“在你心里,馨儿的命不也很金贵吗?”

    “你丧心病狂的父亲,与我的馨儿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