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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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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纤纤叫醒诗妍,三人一同离开万兽山。到了镇妖城外官道上,白纤纤便与楚逸飞二人分别,去往无量山大悲寺。

    看着白纤纤去远了,楚逸飞对诗妍道:“诗妍姑娘,你若是闲着无聊,便跟着在下好了;天涯孤旅,百无聊赖,有个叽叽喳喳的人在同行,正好可解长日寂寥之苦。”

    诗妍一怔,随即嫣然一笑,道:“小飞师弟,你用不着激我走,我是跟定你了。”

    楚逸飞心中一凛,没想到如此损她也激不走她,脸上却是若无其事,道:“既然你已无聊到如此无可救药的境界,那咱们就走吧。”说罢再不迟疑,祭出问天仙剑,向云州城方向破空而去。

    两人穿州过城,以最快的速度飞到了云州城,诗妍竟是一句也不曾报怨赶路的匆忙与疲累。

    楚逸飞在醉月楼等了整整一天,却没等到逍遥子,也没碰到说书爷爷。这一天里,诗妍一点没亏待自己,三餐无不是美味佳肴,大饱口福。楚逸飞却没什么胃口,只随便吃了东西裹腹,便心事重重地望着醉月楼门口,生怕逍遥子来了却没能遇见。

    绝尘岛远离神州中原,楚逸飞怕一为一回来不及赶去大悲寺助力,便决定不再等,父母之死的真相虽然重要,但妖王之危更是紧急。临走时他买了不少醉月清。

    出了云州城,楚逸飞突然在官道旁的一条僻静小路上停了下来,满腹心事地来回踱步,不时看一眼诗妍。

    诗妍却意外地对他的反常不以为意,脸上带着笑意,静静地站着他身旁等着,似乎早知道他为何会如此反常。

    皱眉沉思了许久,看了看四下无人,楚逸飞才终于下定决心道:“诗妍姑娘,之前在下不是有心要损你,实在是此次要去办一件非常棘手之事,你不方便跟着,因此出胡言乱语要激你离去。”

    诗妍仍然微笑地看着他,并不答言,等着他往下说。

    楚逸飞道:“诗妍姑娘,我知道我要是不说出来,你必定还是会跟着在下,因此在下还是如实相告好了。实不相瞒,我这次是要去贵派绝尘岛盗取绝尘仙莲,你身为绝尘岛大弟子,未来绝尘掌门的继任者,实在不宜与我这欲行偷盗之事者同行,平白误了你的名声和前程,因此恳请你还是别跟着我了。另外,在下斗胆厚着脸皮好心奉劝一句,你不是我的对手,就别想着阻拦我了。你多次助我救我,我也不想跟你动手。至于盗取贵派仙莲之罪,他日有机会必将弥补。”说着自己也觉得好生羞愧,竟在青天白日之下,说出此等厚颜无耻之语。想到此处,他赶紧低下了头,不敢看她的反应。

    诗妍听楚逸飞讲到“在下斗胆厚着脸皮好心奉劝一句”时,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待他终于讲完之后,顿时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直笑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好半天才努力停了下来,道:“楚公子,您可当真是语妙天下啊,小女子今日算是开眼了。”说完,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楚逸飞顿时羞愧得面红耳赤,自觉无颜以对,心想:“普天之下古往今来,只怕只有自己一人说过如此可笑的话吧,去偷人家的宝贝,却竟然名正言顺地告诉对方,还劝对方莫要不自量力地阻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诗妍又笑了许久,这才渐渐止住,突然说道:“其实我早知道了,难道你如此坦诚。”非但语气平和,没有丝毫怪罪震惊之意,甚至眉宇之间反倒有一丝丝的赞许。

    楚逸飞顿时懵了,霍然抬头,用万般困惑而震惊的眼神,怔怔地望着诗妍,打死也不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甚至早已准备被她臭骂一顿的准备,更做好了无论她如此阻拦,自己都将厚颜无耻不顾一切地与她斗法,最后将她击败,好不让她阻止自己盗宝的最坏打算,谁知她似乎竟不反对!

    此时天色晴朗,蓝天白云,清风送爽,令人好不惬意。阳光照射在路旁的树上,使得不甚浓密的树叶变得清新透亮起来。诗妍抬头透过树叶望向半空中的艳阳,风摇树叶,但觉树叶间点点清光是那么明媚调皮而可爱。

    诗妍深吸了一口气,转回头看着痴呆的楚逸飞,道:“其实那天早上我早就醒了,我故意装睡,就是想听听你们会讲些什么。其实即使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你早晚有一天必定是要去盗取绝尘仙莲的。所以知道之后我并不震惊,我反倒想看看你会想出什么法子支开我。可惜你并不擅长做这种事。令我惊讶的是,你最后竟然会对我坦诚相告。”

    楚逸飞看诗妍如此平静,惊愕之情稍稍减弱,却仍然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似乎并不想阻拦我去盗取绝尘仙莲,甚至——甚至也并不反对……”说着忙又羞愧地合下眼帘,看着地上。

    一身白衣的诗妍,神情宁静地看着楚逸飞,白皙如雪的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清艳宛如出水芙蓉。好一会儿才语谈情深地说道:“小飞,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反对更不阻止你吗?”

    楚逸飞双眼一抬,惊奇而憨厚地看着她。

    诗妍忽然一阵不好意思,抿了抿嘴,终于道:“因为你是个用情至深,待人至诚的男子,实乃我生平仅见。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为了能与深爱的女子破镜重圆,你竟不惜舍生忘死,冒天下之大不韪,盗取正道各派至宝奇药,并敢于一力承担后果,实教我深深佩服。我自小生长于远离尘俗的绝尘岛,参加齐云论道之前,极少涉足中原。绝尘二字,顾名思义,便是绝世绝俗甚至自绝男女之情。后来我听说了你和碧月师妹之事,着实震惊惋惜,心中油然而生恻隐之情。都说君子成人之美,我不知道我算不算君子,但却有心相帮,这才有了助你盗宝之事。几番相处下来,发现传闻非虚,你确是实至名归。由此,我佩服之情愈甚,恻隐之心愈切,早打定主意,他日你远赴绝尘盗宝之时,我绝不为难于你,非但如此,我还会一如既往地帮你。”

    楚逸飞百感交集地听着,听到最后,再次惊愕不已。

    诗妍不等他发问,便笑道:“你没见过绝尘仙莲,不知道它有多大,其实你要炼丹,只须采一片仙莲的花瓣便够了,不必整棵盗走。掌门师尊一向对我疼爱有加,若有我出面以修炼之名采下一片仙莲花瓣,再暗中转赠于你,你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得到绝尘仙莲了。”

    楚逸飞已然震惊得说不出话了,只知目瞪口呆地看着诗妍。

    诗妍莞尔一笑,道:“小飞,不是我打击你,绝尘岛位于茫茫忘情海之中,终年云雾缥缈,水流方向不定,无人带领只会迷失方向。而且不论谁靠近都难免会被发觉,除非修为通天之辈,方可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岛去。以你的修为,被发现之后,不是被抓住,就是狼狈逃跑,根本没有机会盗取绝尘仙莲。何况忘情海中还有绝尘岛护岛神兽万年神龟守护,你甚至连近岛的机会都没有。我要是不帮你,你只怕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得到绝尘仙莲。”

    楚逸飞已听得满头大汗,良久才汗颜道:“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诗妍爽快地笑道:“怎么样,你是答应让我帮你,还是答应让我帮你呢?”

    楚逸飞再次百感交集,没想到诗妍竟因被自己感动而不惜背叛师门,要帮自己,顿时是既感激,又感慨,既想立即答应,又满心不好意思,心想有她相助,轻而易举便可得到绝尘仙莲,何幸之有!但万一事情不慎败露,岂不是要连累到她!她虽是好心好意相帮,但终究与自己不是至亲之人,怎好麻烦于她……

    诗妍见他纠结不领情,竟无丝毫不快与不耐烦,反倒继续劝道:“小飞,你不想早点炼成九转天灵丹,早点为自己洗清冤屈,早点跟你的碧月师姐破镜重圆吗?小心她当真对你死心,嫁给别人喽。”

    楚逸飞全身一激灵,心砰砰直跳,无数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最后碧月断发绝情时的眼神在她面前越来越是清晰,他突然间但觉时不我待,刻不容缓,只想不顾一切尽早证明自己的清白,好跟碧月重归于好,其他的事情就等以后再说吧,于是脱口而出道:“还请诗妍姑娘出手相助,姑娘的大恩大德,在下必定舍身相报,万死不辞。”说着,他又想到白纤纤临别前赠送的绝尘掌门给她的信物,心想即便事情败露,一清大师看在信物的份上,想必不至于为难她的。如此一想,一颗心才算安定了下来。

    诗妍嫣然一笑,道:“别急着谢,事情还没办好呢。”说着便小心谨慎地附耳过去,将如此助他得到绝尘仙莲的想法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