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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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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州西垂,西方大漠边缘,断沙山鬼愁峰顶。

    高耸入云,崎岖陡峭的鬼愁峰顶正站着身着一黑一白服饰的两个人,赫然正是魔教教主魔尊和神秘的黑龙供奉。两人长身而立,远眺广袤无边的神州大地,但见万里晴空之下,青山连绵,其间点缀着数座繁华城池。

    两人脚下的鬼愁峰,一边是繁茂的植被,绿树成荫,另一边则无边的沙海,狂风呼啸之中,风沙茫茫如雾,遮天蔽日,不过到了山顶处,沙子已然比半山腰上的沙子稀薄了许多了,大漠中的狂风也无法漫天风水吹越断沙山,这才形成了断沙山一边草木繁茂,一边荒漠连绵的奇景。

    魔尊背负双手,长发随风飞扬,白衣猎猎作响,姿态飘然,乍一看那是仙风道骨,但一细看,便可望见他深邃的双眸之中隐隐有雄浑凶煞之气,气势逼人,睥睨天下,令人不敢直视,就连黑龙也不敢与他并肩而立,乃是退后一步,气势自雄却隐隐透露着些许恭敬地站着。

    魔尊双眼微眯,极目远眺,脸上神情淡然,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黑龙同样安静地眺望着神州大地。

    过了许久,魔尊抬手指着眼前的万里河山,道:“如此大好河山,自古以来却是被所谓的正道各派所占据,简直是暴殄天物。待他日我圣教不世法阵功成圆满,挥师东下,一举歼灭正道各派,尤其是所谓正道领袖的齐云门,一统天下,那时便可重塑神州,开创另一世界矣。”

    黑龙忙道:“教主宏图大志,指日可待。”黑龙黑纱,看不见神情,但听其声调,却是淡然之中隐隐有着几分激动之意。

    魔尊笑道:“此举还须多仰仗先生大才啊。”深沉的脸上仍是波澜不惊,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得意忘形之态。

    黑龙一怔,忙道:“教主何须如此客气,属下能助教主一臂之力,已是生平大幸,承蒙教主器重,属下必定肝胆涂地以报教主知遇大恩。”

    魔尊转头看了黑龙一眼,脸上神情仍旧淡然无波,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似有深意。

    黑龙不敢与其对视,忙微微低下头去。

    魔尊重新转过头去,望着神州万里山河,道:“自从雪域一数役之后,鬼谷派几近覆灭,只剩少许老弱残兵,毒宗虽只大伤元气,却是不足为惧,此二派本尊向来不放在眼中。至于正道各派则是元气大伤,唯有那齐云门仍让本尊有些忌惮,不过直至目前为止,号称天下第一剑的齐天圣剑仍未出世,若是齐天圣剑果真在楚逸飞那小子身上,只消杀了他,夺过齐天圣剑,那么不但齐云门,便是整个正道都将不足为惧,他日我圣教挥师东下必定势如破竹。”

    黑龙道:“教主英明,那鬼谷毒宗不过是不自量力之辈,竟敢妄想与我圣教一争长短,简直自寻死路,如今鬼谷已近覆灭,灭了毒宗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过最近属下风闻万兽山妖族妖王即将出世,正道各派势必合力前往阻止,依属下看来,妖王出世乃是势所难阻,届时必将有一场惊人的血战,至于正道妖族谁胜谁负便难说了。妖王若是吸噬了万妖灵珠之力,其修为将达至惊人的天妖境界,正道各派即便能够将其诛杀,势必也是两败俱伤的惨胜局面,若是妖王的修为有幸能够达到传说中的至圣天妖境界,那么只怕除了齐天圣剑出世,正道势难避免覆灭之险。”

    魔尊沉吟了一会儿,眼中清光大放,隐隐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转过身,沉声问黑龙道:“那依先生之见,我圣教的不世法阵与至圣天妖相比,孰高孰低呢?”

    黑龙一怔,身子也隐隐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异芒,但立即镇定心神,恭敬道:“回老教主,属下虽不确知封神塔之中所封印的上古绝世法阵究竟是何法阵,但属下敢以性命担保,此阵若是功成圆满,必定惊天地泣鬼神,连齐天圣剑和那天一剑阵尚且不在话下,至圣天妖自然不在话下了。”

    魔尊大笑,声震长空,久久回荡不绝,道:“先生乃是绝世奇才,本尊尽信先生之言。至于封神塔之内究竟是何法阵,先生不知也是正常的,那封神塔传承自上古,年深日久,加上塔身铭文艰深晦涩,且有残损之处,甚至连法阵本身的名字都未能保存下来,先生能找到破解封印之法已是大幸了。”说着,眼中凶煞之气涌动,竟是闪过一道黑芒,内敛的修为瞬间暴发而去,转眼又消隐而去,收放自如,如行云流水,黑龙着实吃了一惊,没想到短短数月之间,魔尊的修为竟又更上了一层。

    黑龙这才松了口气。

    魔尊兴致盎然,朗声道:“走,去看看穷奇混沌那两只上古凶兽。”说罢,不等黑龙答应,已然化身一道白色流光,一闪而逝。黑龙急忙飞身跟上。

    此时此刻,魔尊黑龙身后远处的魔教殿宇一角,玄冥老妖安静地远眺着两人消失的残影,眼神中不知为何竟颇有些许怨毒不平之色。

    魔尊黑龙转眼飞进了鬼愁峰内的山洞之中,山洞之内分支极多,不时便有魔教弟子来回走动忙碌,那些弟子见到一白一黑两道流光一前一后如电而来,还未及得躬身问好,两人早已从他们身旁飞射而过,那些弟子却仍是恭恭敬敬地站着,直到流光消失,方才敢起身继续行走。

    不一会儿,魔尊黑龙便飞到了山洞深处,教主魔尊起居的密室之外,此处已然见不到一个魔教弟子,魔教之中,向来不允许普通弟子无事前来此处的。密室石门之上雕刻着几只栩栩如生凶相毕露的凶兽,魔尊抬手向其中一只凶兽眼中射入一道黑气,浓重的石门顿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缓缓向后打开了。

    两人进入密室,魔尊开启了位于石床之下的密道,进入密道,沿着弯弯曲曲,倾斜而下,直通山腹深处的密道走了大约一刻钟,便来到关押着混沌穷奇的噬妖池上方。

    噬妖池顶部的石壁之中,距离不一地镶嵌着一圈共九块不规则暗红色晶石,这九块晶石你来我往,各向其他几块晶石射出几十道红光,将噬妖池口封住。

    深深噬妖池底部正自半死不活地躺着七年前魔教自齐云山上收服而来的上古凶兽穷奇,看来其全身妖力已然被封神塔吸噬而空,封神塔射出的暗黑色光芒也不再笼罩着它,若不是仗着它上古凶兽的强悍身躯,只怕早已气绝身亡了。

    在穷奇身旁的则是日前从雪域收伏而回的混沌,它虽然被封神塔射出的暗黑色光芒所笼罩,一身可怖的修为和强悍妖力无法施展,但毕竟刚被收伏不久,不论妖力还是精力都相当旺盛,此刻正在拼命挣扎,不停地发出洪亮刺耳的暴怒声,在噬妖池底部横冲直撞,仿佛整夜鬼愁峰都为之摇晃不已,不过这个噬妖池却是被魔尊布下了禁制,强烈的震动竟是难以传到外面,也正因此魔教所在的山洞才没有被这庞然大物般的上古凶兽混沌所破坏。

    作为过来者,气息奄奄的穷奇早已认命了,巨大的眼睛已然混浊而无光亮,有气无力地看着兀自挣扎不甘就此认命的混沌,仿佛在劝说:“别挣扎了,没用的。”

    不过即便混沌能读懂穷奇的眼神,作为上古凶兽,只怕它仍旧不会甘心受戮的。此刻见到魔尊和来到,它愈加愤怒不平,嘶吼得更大声了,简直恨不得将魔尊和黑龙撞成肉饼,踩成粉末。

    有几次,混沌凭藉着自身强悍妖力,硬是腾空而起,直欲魔尊黑龙,谁曾想身体刚冲撞到妖妖池口那一片诡异红光交织成的光网,混沌庞大的身躯之上立即便发出了一种奇异刺耳的声响,整个身躯都为之一阵剧烈颤抖,不一会儿,如小山般的身躯更被一股无形的大力硬生生弹*下去,混沌更是痛苦不堪地发出阵阵怒吼。

    想来被关押至此以来,混沌没少冲撞过这片诡异红芒光网,深知其厉害。这片光网也不知是什么厉害禁制或是法阵,似乎对于妖兽有着一种特别的克制作用。

    封神塔亦不愧是不世出的魔教重器,其法力可谓越强愈强,混沌挣扎得越拼命,塔中放射出的呼吸之力也愈强,但闻封神塔发出隐隐暴戾龙吟,随即塔向之上的古老铭文霍然金光大盛,离塔而去,宛如一个个玄奥的道符,带着源源不断的霸道法力,向噬妖池之中混沌怒射而去,绵绵不绝,法力丝毫没有衰弱的迹象,过不了多久,强悍如混沌似乎也累了,暂时停止了挣扎抵抗,站着噬妖池底部休息,体内却仍旧发出不甘的怒吼,不过声音却是比方才小了许多。

    魔尊带着残忍而又得意的目光看着噬妖池底兀自挣扎的混沌,不由自主地冷笑了起来,他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的将来,封神塔封印开启,不世法阵横空出世,横扫*八荒,尽诛正道各派,屠灭毒宗妖族,一统天下的恢宏场景。

    黑龙不敢打扰魔尊,过了许久,见他神情平静下来,方才说道:“教主,如今咱们就等着派出去的教中高手找到第三头上古凶兽梼杌,届时将其收伏,则不世法阵开封出世之日不远矣。如今正好那些正道中人忙着对付妖王和妖族,没工夫来插手我圣教大事,想必此事只会更加顺利。”

    魔尊听罢,嘴角顿时露出了残酷而阴寒的冷笑。

    正当两人在噬妖池顶部畅谈之时,魔尊密室之外,玄冥老妖最后看了密室石门一眼,最后与他身旁身着蓝衣的幽雪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睛深处看到了些许怨毒和猜疑之色,随即两人一言不发,心照不宣,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