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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迷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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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天明山云蒸霞蔚,群峰竞秀,说不出的一片好风光。

    自从昨夜楚逸飞盗走了七绝连心草,七玄门掌门立即下令加强防备,各处值勤的弟子无不增多了一倍。

    天明山风景虽美,但七玄门上上下下,每个人皆是面带怒色,哪有一丝半点欣赏锦绣山水的心情。

    山门处的八个七玄门,四个站立不动,四个来回游走查看,一时辰轮换一次。那四个弟子正自满脸怒气地来回踱步查看,其中一个突然指着山下喊道:“师兄,快看,有人来了。”他话音未落,山下便有五道流光转眼电闪而至。

    流光消散,现出五人,却是齐云门长门大弟子古长风,碧月,慕容飞,卓非凡和东方笑五人。五人无不面色凝重,碧月和古长风脸上更是隐隐带着杀气,就连一向和气,笑口常开的东方笑都是一脸沉郁之色,见了陌生人也依然故我,兀自思索着什么,也不去看七玄门弟子。

    七玄门弟子眼见五人身手不凡,又是一脸寻仇挑衅的脸色,顿时如临大敌,其中一个弟子更是紧张得亮出了法宝,好在另一个守卫的弟子认得碧月,便忙让他收起法宝。

    古长风上前拱手抱拳行礼,脸上微带笑意道:“各位师弟,在下齐云门长门大弟子古长风,带几位师弟妹前来,有要事救见贵派掌门真人,还请烦为通报。”

    那几个七玄门弟子,眼见古长风气度不凡,玉树临风,修为必定深湛,此时听他自报家门说是齐云长门大弟子,顿时个个无不暗自惊佩,若不是昨夜楚逸飞盗走七绝连心草,他们心中多少有些忌恨齐云门,此刻只怕早已要仰慕得五体投地了。

    为首的七玄门弟子见古长风彬彬有礼,其余四人脸色也缓和了许多,心想他们绝不会是来闹事的,必定是齐云门或是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大事,要来知会掌门真人。便抱拳还礼,笑道:“原来是古师兄光临弊派。古师兄既有要事要见弊派掌门真人,便请直接跟师弟上山吧。”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叫身旁的师弟先去禀告掌门真人一声。

    古长风等人到了飞仙殿,七玄门掌门欧阳振雄已在殿内掌门宝座上等候,若不是昨夜楚逸飞盗走了七绝连心草,此刻他想必已大笑着起身下迎。

    古长风看欧阳振雄脸色浓郁,几无笑意,便知发生了什么事,刚要开口问候询问。身旁的碧月却是急不可耐地抢先抱拳行礼,问道:“欧阳掌门,请恕碧月鲁莽,敢问楚逸飞是否已盗走了贵派的七绝连心草?”她说着,眼中竟是杀意涌动,凶光闪闪,“楚逸飞”三个字尤其说得咬牙切齿。

    欧阳振雄大怒,一掌拍碎宝座扶手,霍然起身,怫然道:“楚逸飞这个该死的,不仅盗走了七玄门至宝七绝连心草,还重伤了本座的大弟子王立!”

    古长风等人大惊,碧月闻言更是全身猛然一震,险些站立不住,当下便痴了,低下头,怔怔地望着地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古长风指袖怒道:“没想到我们日夜兼程地赶,最后还是来晚了。敢问欧陆师叔,楚逸飞是何时盗走七绝连心草的?”

    欧阳振雄道:“昨夜丑时。”随即既痛心又困惑地问道:“我说古贤侄,楚逸飞不是被你们带回齐云门,以门规处死了吗?怎么他还活着呢,是他找到证据证明了自己清白吗?”

    古长风眼中厉芒一闪,沉声道:“不瞒欧阳师叔,长风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将楚逸飞以奸计骗取弊派掌门真人信任,最后重伤掌门真人,叛逃齐云之事知会欧阳师叔,同时更希望能够赶在楚逸飞盗取七绝连心草之前阻止他,可没想到——”

    欧阳振雄大惊,忙问具体细节。古长风便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讲述了一遍,欧阳振雄是越听越惊,双眼瞪得有如若铜铃。最后,古长风沉声道:“欧阳师叔,长风此来谨更是要知会您和七玄门,齐云门已正式颁下格杀令,楚逸飞欺师灭祖,天人共怒,凡我正道同仁,不论谁见到齐云叛徒楚逸飞,均请格杀勿论,齐云门必有重赏。”

    听到格杀令三个字,一直发呆的碧月,身子再次一震,却仍旧两眼无神地看着地板,仿佛丢了三魂七魄一般。

    慕容飞和卓非凡虽然至始至终不发一言,但脸色沉郁凝重,想来多半也不会再相信楚逸飞了。不过方才一直面色凝重的东方笑,神情倒是反而轻松了不少,似乎什么疑难之题终于解开了一般。

    随后,欧阳振雄召集全派弟子,宣布了齐云门对楚逸飞的格杀令。又留下古长风等人到掌门精舍稍事休息,说是怎么样也要用过午饭再走。古长风坚辞不下,只好留下。

    碧月无心吃饭,也不愿跟众人呆在一处,便独自一人来到掌门精舍外的山崖旁,兀自在一块巨石上坐下,痴痴地望着远方隐隐青山出神。

    正是艳阳高照时候,万里无云,天空湛蓝得像是一面广大无边的护盾。山间清风吹拂,树叶沙沙作响,犹如涛声。

    碧月正处出神,不知何时东方笑已然来到了她身旁。她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头继续眺望远空。

    东方笑看了一会儿天空,突然道:“碧月,那天在逸云居,你坚持要来七玄门,说是楚逸飞一定会盗取七绝连心草,我想你并非急于杀楚逸飞,而是想证实,他究竟会不会为了炼成九转天灵丹,救活你父亲,证明自己的清白,而继续盗取九大奇药,对不对?”

    碧月仍然怔怔地看着天空出神,东方笑便继续自言自语般道:“而以你的聪慧,自然能猜得出,他一定会先从容易得手的下手,所以你认定他会第一时间赶来七玄门,好出其不意,盗取七绝连心草,对不对?”

    碧月依旧面无表情,仿佛灵魂出窍般望着天空,东方笑接着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他会为了证明自己而继续盗取九大奇药,那么,我想你应该也想得到,或许他重伤掌门师尊一事的背后,其实有着天大的隐情,否则他连自己的恩师都敢欺骗重伤,又何必再为了你而与七玄门为敌,盗取七绝连心草呢?”

    碧月还是不说话,眼眶却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

    无言是最深的伤痛。

    她还能说什么呢,所有的事实都摆在眼前,齐云门已下了格杀令,猜测还有意义吗?

    但她终究还是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想,而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七玄门。

    在小镇上吃完早饭,楚逸飞道:“诗妍姑娘,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了,你也回绝尘岛去吧。再次感谢你出手相助,日后有机会在下一定报答。”

    诗妍笑道:“怎么了,你这是下逐客令了吗?”

    楚逸飞忙道:“没有,我只是怕牵连到姑娘,在下如今已是人人喊杀的齐云叛逆了。”

    诗妍道:“那你打算去哪?”

    楚逸飞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诗妍瞪了他一眼,又笑道:“本姑娘现在还不想回绝尘岛,你走遍过天涯海角,不如你就带着我到处走走逛逛好了,怎么样?”

    “啊——”楚逸飞惊道,一时为难不已,带也不是,不带也不是,带吧,怕连累到她,齐云门或是其他正道中人若是看到她和自己在一起,只怕会以为她是自己的同党,有理说不清,弄不好会因此而让绝尘齐云两派结怨,不带吧,路又不是他楚逸飞的。

    诗妍见他迟疑不决,果然道:“楚逸飞,你怕什么,正道中人若是看到我跟你在一起,我只说是在找机会抓你便是了。”

    楚逸飞又不知所措了好一会儿,这才下决心道:“好吧,若是你能跟得上我,那就随你好了。”

    诗妍嫣然一笑道:“哼,看起人怎么的,走着瞧好了。楚公子,请吧。”

    楚逸飞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即展开身形,破空而去,顿时引得镇上无数百姓争相抬头眺望议论,好不热闹。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在万里长空之中,你追我赶,穿州过城,越山破空,任凭楚逸飞如何施为,诗妍竟是毫不落后,一直紧追不舍。

    楚逸飞心中暗自纳闷叫苦,没想到诗妍的修为竟如此了得,他哪里知道她身上的上古护身灵宝神龙战铠可助力飞行,若是她全力施为,别说是他楚逸飞,便是当世顶尖高手,也是不遑多让的。

    黄昏时分,楚逸飞在云州城外的官道上落下地来,不一会儿,诗妍便在他身旁飘然而落,笑道:“楚公子,你让我追得好苦啊。”说着,突然觉得这话怪怪的,脸上不禁起了一小片红晕。

    楚逸飞道:“在下诚心佩服。”

    诗妍笑道:“楚公子不必过谦,若单论修为,我是不如你的。我不过是仗着绝尘岛秘传的飞行术,勉强跟得上你罢了。想来你是不会齐云门的空遁术的,否则我无论如何也跟不上你的。”

    楚逸飞要在云州打听逍遥子和说书老人的消息,便在城中找了小客栈住下,诗妍非要让小二将她的房间安排在他隔壁,楚逸飞唯有暗自叹息。

    一起吃过晚饭,楚逸飞便要去醉月楼看看。

    诗妍笑道:“我正好也要去醉月楼买点醉月清,一起去吧。”

    楚逸飞知道她怕自己逃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叹了口气,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客栈,向醉月楼走去。

    诗妍始终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那神情便仿佛在说:“我就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你,你又能怎样?”

    红尘繁华留人醉,云州城更是神州一等一的繁华都城。夜色中的云州城,处处张灯结彩,街道两边摆满了无数小摊,贩卖吃喝玩乐等无色商品,街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酒菜飘香,诱人垂涎,令人流连忘返。

    诗妍一来到街上,竟仿佛返老还童,成了个充满好奇心的小女孩,拉着楚逸飞几乎将街上的摊子逐个看了够,笑逐颜开,好不开心。

    两人来到一个珠宝摊前,货架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珠宝手饰,诗妍满怀欣喜地挑着,楚逸飞在一旁却早不耐烦了,心不在焉地望着灯火辉煌的醉月楼,想跑吧,却被她一只手攥着不放。

    不过他真要走,诗妍也挡不住。奈何楚逸飞是个心软之人,诗妍又有大恩于他,他实在不忍对她太过不近人情。

    “小飞,你看这个怎么样?”诗妍拿着一个式样古拙的青铜手镯,一脸欢乐地问道。

    楚逸飞懒洋洋地转过头,看了那手镯一眼,没好气道:“这个适合冷若冰霜的你。”

    诗妍倒是一点不生气,笑道:“多谢楚公子谬赞,本姑娘当之不愧。”说着便将手镯回原处,看了一会儿,又拿起一只晶莹剔透,式样简洁的玉石手链,问道:“那这个呢?这个总该适合笑颜如花的我了吧!”说着不觉脸上一红。

    楚逸飞深深出了口气,懒洋洋地点了点头。

    诗妍大喜,道:“那你还愣着干嘛,赶紧付帐啊。”说着向他眨了下眼。

    楚逸飞气得差点窒息,怔了片刻,郁闷得刚想开口,那小贩却仿佛跟他心照不宣地笑道:“这位公子好福气,我要是您,就算让我把整个摊子买下来,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

    楚逸飞顿时脸红,忙分辨道:“老板,你误会了,我跟她——”

    诗妍哼了一声,嗔道:“小气鬼,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手链吗?早知道你这么小气,当初我就该选小黄,而不是跟你了。”

    楚逸飞大惊,没想到她竟会顺着小贩的话“假戏真做”,顿时恨不得找个地洞一头扎进去,但觉脸上火辣辣的,好在夜色中看不甚分明。他心想小贩必定早认定自己和她是一对小情人,分辨也是无用,又怕诗妍会说出什么更加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更怕万一再被碧月撞见,那简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好掏出银子,闷声闷气,极不情愿地付了帐。

    诗妍倒是不在乎他是不是心甘情愿,戴上手链,看了没完没了,喜不自胜。

    楚逸飞看了她一眼,忍不住不以为然地喃喃道:“这小摊上卖的不过是些普普通通的货色,有什么好高兴的。”

    诗妍却是眉开眼笑道:“那得看是谁送的了。你送的我就喜欢,哪怕是这普普通通的东西。”

    楚逸飞顿时自恨不该多嘴,忙闭上嘴,穿过人群,向醉月楼急行而去。

    楚逸飞在醉月楼没有见到逍遥子和说书老人,向掌柜的打听,说是这些时日一直没来过,只好悻悻而回。

    诗妍买了许多醉月清放在古月灵箫的储纳空间内。她本想再去街上逛个够,奈何楚逸飞却是死活不肯。她看他一脸失落,便也不好勉强。

    回到客栈,楚逸飞简单洗漱后倒头便睡,睡到半夜,突然不声不响地起来,将房钱放在桌上后,便轻悄悄地出门,离开了云州城。他心想:“这下总该甩掉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