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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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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云山,名动天下的齐云门。

    楚逸飞心中曾经梦寐以往的天下第一修真巨派。

    高耸入云的齐云山风景依旧,是的,世界一直不曾改变,变的只是人。

    楚逸飞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重新踏上了齐云山山道。

    第一次上齐云山是拜师学艺,为父母乡亲报仇,为纵横天下的梦想而来,一切都充满了希望;而这一次归来,他却已是待罪之身,等待他的将是门规的严惩,和一切梦想的破灭,甚至是生命的终结。

    齐云门,一切梦想的起点,同时也将是一切梦想的终点。

    世事难料,竟至于斯。

    如果当初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楚逸飞是否还会拜入齐云门?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试问不去努力拼取一番,不拼个头破血流,肝胆寸断,山穷水尽,谁又会甘心平凡终老?

    碧月不知何时已然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或许是不愿让人看到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吧。

    回忆如刀,刀刀断肠。

    大悲寺的神僧罗汉将众人送到靖阳城后,便离去返回大悲寺了。慧音大师古长风等人极力挽留邀请上山小住,以便款待聊表感激之情,却被无尘神僧婉拒了。

    众人才到接近卧云峰顶的山门,早有警觉的护派神鸟九天云鹤长啸高歌,啸声婉转悠扬,近似欢迎之意。

    小云鹤闻声,顿时一飞冲天,但见白光一闪,早冲上了卧云峰顶,寻母访父去了。

    慧音大师带领众人,刚走到卧云广场边缘的山道尽头,早有以长门华惊云等为首的弟子迎在那里了。

    华惊云见到慧音大师,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慧音师叔一路辛苦,掌门真人已经恭候多时,请随弟子到太极殿相见。”

    慧音大师微微点头,便在率众越过晶莹剔透,由玄晶白玉铺就的卧云广场,向庄严高耸的太极殿走去。

    晶莹剔透的卧云广场宛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天上白云和飘渺云雾。

    没有风,空气仿佛凝固住了,虽然卧云峰高耸入云,仍让人觉得空气沉闷得有些透不过气来。悠扬的钟声,在群山之间回荡,却也打不破这沉闷。

    天上厚重的云朵,不知何时已将阳光遮住了,天色也渐渐变得有些阴沉下来,仿佛风雨欲来,又仿佛不过是云朵在跟太阳开玩笑。

    易空公孙傲还有齐云门的几位长老早已等候在太极殿中,此外还有齐云门各分堂的不少弟子也恭敬地站立在大殿之中。

    慧音大师一进殿,大殿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所有人都望向了楚逸飞,那个重伤前掌门和逍遥子师叔祖,盗取天辰奇星,判逃而去的逆徒。

    易空脸色沉重地坐在掌门宝座之上,如剑似刀的目光直射楚逸飞。楚逸飞抬头看了他一眼,四目相交,说不出的感慨唏嘘。随即易空厉声喝道:“楚逸飞,你这个不孝逆徒,还不给我跪下!”大殿中登时鸦雀无声。

    楚逸飞闻言,心中一痛,这几乎是恩师第一次大声责骂他。楚逸飞感慨万千,扑通一声,坦然地跪了下去。但他脸上除了愧疚之情,并无叛徒罪人的恐惧害怕之色。

    七年前,掌门宝座上坐的是玄天真人,楚一寒口中模模糊糊说的楚逸飞的杀父仇人,可在这一瞬间,楚逸飞的心中却突然莫名地开始怀疑自己养父所指的掌门是否另有其人,或许养父尚在齐云之时的掌门真的不是玄天真人?他突然深感懊悔,这十年来因为担心真正身份泄露,竟从未向人打听过。

    慧音大师古长风等人与易空见过礼,易空问知慧音确实无恙之后,方才安下心来,沉声道:“慧音师妹,还有众位弟子此番前去雪域,一路辛苦了。慧音师妹,请你将此次雪域之行的情况详细地说一下吧。”

    慧音大师道:“掌门师兄,还是让古师侄来说吧,他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古长风立即越众而出,向易空行了一礼,随即将雪域之行逸雪古域冰火两堡堡主决战,混沌出世,又被魔教收服,鬼谷派抓了小宝等正道中人为人质,逼迫他们交出朱雀白虎古玉,后来魔教趁火打劫,几乎全歼鬼谷一派,楚逸飞飞多番相救正道,以及以齐天圣剑击退混沌,再后来毒宗以剧毒和摄妖*控制雪域妖兽围追截杀正道中人,企图夺取朱雀古玉和齐天圣剑,最后朱雀白虎两大古玉双双遗失,楚逸飞恼羞成怒,欲杀慧音大师等事细细讲了一遍,只是楚逸飞多番舍命相救正道众人之事,他却轻描淡写地一语带过,着重讲了楚逸飞拥有齐天圣剑和发狂欲杀人灭口之事。

    众人仿佛听说书人讲传奇故事一般,每当古长风讲到关键精彩之处,众人便一再震惊不已。最后当他讲到楚逸飞身怀镇派至宝齐天圣剑,并恼羞成怒欲杀人灭口之时,太极殿中顿时便炸开了锅,众人震惊之余,纷纷要楚逸飞立即交出齐天圣剑,并请掌门真人依门规将他处死。

    易空又惊又喜又怒,拍案而起,悖然大怒道:“楚逸飞,你这个逆贼,快快将齐天圣剑交出来!”一听到齐天圣剑四个字,再精彩的故事也瞬间被忽略不计,即便楚逸飞是其故人师兄之子,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齐天圣剑何等圣物,太极殿中登时又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楚逸飞身上。

    东方笑诗妍等人俱已准备开口为楚逸飞辩解和求情。

    突然,寂静的太极殿之中,一声惊天怒喝响起,随即狂风大作,竟是左臂已断的乐山堂首座公孙傲怒极出手,身形越过众人,直欺至楚逸飞身前,挥起右掌便向楚逸飞后背拍去。

    虽说他拍的乃是后背,但这一掌他却是用了六层修为,公孙左臂虽断,但其修为却并未因此而折损多少,这一掌下去,重伤刚刚才勉强恢复的楚逸飞,只怕又得却掉半条命了。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楚逸飞身后的慧音大师却以德报怨地挡住了公孙傲雷霆一击,两人身旁的弟子顿时被两股大力震得连退数步,好几个被前面的人撞倒在地。几乎同时,一直在一旁痛彻心扉的陈实已从背后抱住楚逸飞,将他护在了自己身下。

    易空也是身形一闪,电射而至,架开了公孙傲和慧音大师,怫然道:“公孙师兄,不论楚逸飞犯下什么滔天大罪,自有本座依门规严惩,在事情尚未弄清之前,你怎可如此义气行事?”说着目光如电般盯着公孙傲,竟是丝毫不曾客气。若不是他看出公孙傲这一掌只用了六层修为,只怕早已怀疑他便是当年偷袭楚逸飞的黑衣人,这一出手乃是杀人夺剑了。

    这一幕惊变从开始到结束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当众弟子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公孙傲已然愤愤不已地回到了椅子上。

    楚逸飞没想到时至此刻,陈师兄还会以身相护,心下感激不已,几欲热泪盈眶,最后却也只诚挚地说了声“谢谢”。

    陈实一言不发,凄然地看了一眼楚逸飞,默默回到了原处。

    待易空回到掌门宝座,面容已复沉静的楚逸飞突然毅然决然道:“好,我可以交出齐天圣剑,但在交出齐天圣剑之前,弟子斗胆有几句话要单独向掌门师尊讲,还请掌门师尊恩准。”

    此言一出,太极殿一下子静得呼吸可闻,所有人都露出了或惊或喜或怒的神情。诗妍没想到楚逸飞身上当真有齐天圣剑,想到他竟然骗了自己,一时间禁不住懵了。碧月东方笑慧音大师等人亦是如此。碧月对楚逸飞的怒气与仇恨顿时又增加了一层。

    古长风怒指楚逸飞道:“好你个楚逸飞,我就说你身上一定有齐天圣剑,否则不可能一招击退上古妖兽混沌,果不其然!而你竟一直不肯承认!”公孙傲再次大怒,几乎又要出手。

    楚逸飞郑重道:“古大师兄,当时我等尚未回到齐云,齐天圣剑何等圣物,若是我承认身怀齐天圣剑,消息万一不胫而走,这一路上还不知道会引来多少觊觎齐天圣剑之人抢夺,到时只怕不仅齐天圣剑难保,便是我等性命亦是堪忧,为免节外生枝,慎重起见,我也只好先瞒天过海了。”

    易空怒目瞪视了楚逸飞一会儿,厉声道:“我不是你的师尊!”

    楚逸飞心中一痛,顿时怔住了,心想:这个自己曾经敬若天神的人,如今真的已经不在信任护惜自己了吗?过了好一会儿,楚逸飞凄然一笑,仍然恭敬道:“不管师尊认不认我这个弟子,师尊永远都是我的师尊!”

    易空听他婆婆妈妈,顿时怫然道:“楚逸飞,我念你是个将死之人,姑且看在曾经师徒一场的份上,只要你立即交出齐天圣剑,本座便最后再听你废话几句,你若是有什么遗言,尽可说来!”说着便向大殿后的掌门起居室走去。

    楚逸飞心中大喜,脸上仍是不动声色,感恩戴德边叩拜道:“多谢掌门师尊。”

    公孙傲同时霍然而起,怒道:“掌门真人,楚逸飞奸诈狡猾,怎可轻信于他!楚逸飞,你别给老子花言巧语了,立即当殿交出齐天圣剑,否则一掌拍死你!”这一声雷霆神之怒响起,连他身旁的乐山堂弟子都禁不住吓了一跳。

    易空走了几步,闻言停步回身,道:“公孙师兄多虑了,难道你师兄以为我会连一个修为被困龙指力所封的逆徒都对付不了吗?”说着袍袖一挥,便向逸云居走去。

    公孙傲仍是怒不可遏,却也无言以对。掌门毕竟是掌门,他虽贵为师兄,却也不能太放肆,何况易空所做所言,并无过错,他并没有说要从轻发落楚逸飞。

    楚逸飞忙站起身来,跟着易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