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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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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击退了魔教毒宗,正道众人大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彻底松了口气,但雪域之行各派均是元气大伤,除了齐云门,其余几派无不有同门惨死,想到这些,众人便也高兴不起来了。

    南宫月想到恩师阴姬和所有同门皆已惨死,又想到自己连恩师生前重托的朱雀古玉也没能保住,身心俱疲之下,竟是潸然泪下,哽咽了起来。

    慧音大师还不知道南宫月本是逸雪古城的大弟子,以为她是伤心正道同仁之死而哭泣,她一向对南宫月疼爱有加,见她伤心痛苦,便忙上前安慰。

    谁知南宫月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哭道:“师父,弟子不肖,没能保住白虎古玉……”

    除楚逸飞诗妍等你少数几人外,其余的在场之人无不大惊。

    慧音大师更是惊诧不已,忙问南宫月怎么回事。

    于是南宫月将事情的前前后后简单地说了一遍,又请慧音大师原谅她欺瞒和不告而别之罪。

    慧音大师震惊地听完,并未责怪南宫月,而对朱白虎玉遗失却也无能为力,只好安慰她道:“通天玄玉共有四块,就算白虎古玉被歹人所得,亦要再寻齐其余三块,才能有所作为,因此此事便暂且搁下,容后再议,你不必妄加自责了,相信阴姬在天之灵也不会怪你的。”

    话虽如此,南宫月却哭得更伤心了。

    随即,小兰也难过地说出了遗失朱雀古玉之事。

    众人再度大惊,纷纷议论猜测,究竟是谁偷了两大古玉。

    古玉遗失已是事实,且究竟如何遗失全无头绪,谁也无可奈何,于是慧音大师仍然坚持暂时搁置此事,商议眼前大事。

    正道各派之中,以慧音大师和无尘神僧辈分最高,二人与其余几位各派长老商量之后,决定众人先离开雪域,在雪域之外的飞雪镇休养几天,待众人伤势痊愈之后,再一起回中原,以免又遭到魔道各派的埋伏偷袭。

    古长风走到楚逸飞身旁,肃容道:“楚逸飞,你也跟我们回齐云门,有些事情你终究是无法回避的。”语气倒是颇为客气,想来是念在楚逸飞多番拼命相救正道各派的情分,不便薄情怠慢,以免授人以柄。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到了楚逸飞一人身上。

    自从魔教众人一走,楚逸飞便在纠结此事,他本就是负伤之身,方才一连大战下来,更让他伤上加伤,在齐云门众高手面前,根本无力逃走,但若是就此回齐云门,则无法证明自己当年是被人陷害控制,以至重伤玄天真人和逍遥子,只怕要受到门规严惩,轻则废去一身修为,逐出齐云,重则要一死以谢天下,就算掌门师尊和东方师兄等同门相信自己的品格,绝不至于做出欺师灭祖之事,有心要维护,但齐云门之中,不相信自己的人更是数不胜数,最后掌门师尊不得已也只能以门规论处,到时如此则万事休矣:与碧月美好情缘终成泡影;父仇不能报;当年被黑衣人陷害之仇亦不能报,也就无法助师门找出内奸,永除后患;恩师与同门师兄师姐照顾之恩无法报;小兰将无人照顾;纵横天下,斩妖除魔之志终将成空,还要带着一世骂名含恨九泉。

    天下虽大,却无丝毫容身之地。

    楚逸飞正自悲苦难当,但觉无计可施,古长风便先声夺人地来了。

    楚逸飞怔了一下,随即苦不堪言地抬起头,看了看古长风,又将齐云众人一一看了过去,最后目光在碧月脸上停留了片刻,见她一脸铁青地望着自己,顿时心如针扎,赶紧低下了头。

    楚逸飞虽低着头,却能感觉到几十道目光的注视,但觉脸上火辣辣的,心中悲痛、愁苦、愧疚、无奈、仇恨,一时间百味杂陈,忍不住身子一颤,倒了下去,喷了一口鲜血出来,体内复又血气翻腾,难以平息,剧痛无比。

    东方笑立即冲到他身旁,将他扶起,关切道:“小飞,你没事吧?”小兰小宝东方灵三人也跟着跑过来,关切地询问着。

    诗妍在一旁看着楚逸飞,心中难过,却是无可如何,毕竟这是人家齐云门的家务事,她若是出面,难免有多管闲事之嫌,再说以她一人之力,根本也救不走楚逸飞,反而只会让碧月更加误会,更何况楚逸飞也未必会领情。如此这般兀自伤感疼惜之下,本就因大战真力大损而苍白的脸色,便越发地苍白黯然起来。

    古长风倒是不急着追问。

    楚逸飞知道这一关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的,又看了一眼碧月,定了定神,最后下定决心道:“我现在还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不能跟师叔师兄姐们回齐云。”

    碧月漠然的眼中顿时射出了愤恨的目光,原本因为楚逸飞多番相救她和正道各派而减少的怀疑与仇恨之情,瞬间又在她胸中汹涌激荡起来,她几乎忍不住要冲过去狠狠地打楚逸飞一顿。

    古长风也不再客气了,正色道:“楚逸飞,七年前你重伤师尊和逍遥子师叔祖,随后又叛逃齐云,还不知从何处偷取了本门至宝天辰奇星,偷学了本门唯有历代掌门才有资格修炼的不世奇术星辰诀,前些天更是在负伤之下一招击退上古妖兽混沌,只怕齐天圣剑也落在你手里了,而你竟敢说不回齐云——”

    “什么!你说齐天圣剑落在他手中?”慧音大师猛然打断了古长风,厉声喝问道。她话音未落,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楚逸飞身前,又喝问楚逸飞道:“你给我老实交待,齐天圣剑倒底在不在你身上?”慧音大师本就性急如火,何况齐天圣剑乃齐云门镇派之宝,事关齐云门兴衰荣辱,她如何能不急。

    非但慧音大师大惊,连在她之后赶来的绝尘岛长老和大悲寺神僧罗汉,亦是惊诧不已。其余的正道曾亲眼看见楚逸飞在负伤之下仍使出惊世奇术击退混沌,心中早已纷纷猜测齐天圣剑极有可能便在他身上,因此脸上并无惊骇之情,但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楚逸飞,急欲知晓真相。

    楚逸飞苦不堪言,皱眉道:“齐天圣剑不在我身上,我也不知道那天为何会鬼使神差地使出那一招,当时我只是突然间感到体内充满了强大无比的力量,于是就莫名其妙地使出了那一招。”

    古长风怒道:“楚逸飞,你以为你胡编乱造几句,就能瞒过大家吗?若非有齐天圣剑,以你的修为,根本使不出威力那么惊天动地的一招,何况还是在负伤的情况下。我劝你还是立即交出齐天圣剑,再自缚己身回齐云门听候掌门师叔发落吧!”

    楚逸飞苦笑道:“古大师兄,容我说句不敬的话,若是我齐天圣剑在握,试问谁又能挡得住我?”

    古长风气极而笑道:“哼,齐天圣剑何等圣物,我猜必定是以你的修为还不能完全掌握齐天圣剑,无法做得随心所欲,而那天或者是情势危急,或者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所以你才侥幸使出了一招,我劝你别再狡辩了,赶紧交出齐天圣剑!”

    楚逸飞唯有苦笑。

    慧音大师对楚逸飞的回答同样不以为然,怒哼一声,转头问古长风事情的来龙去脉终究如何。

    古长风于是将那天楚逸飞击退混沌之事简述了一遍。

    慧音大师听完,冷冷地看着楚逸飞,沉声道:“楚逸飞,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跟本座回齐云,别敬酒不喝喝罚酒,否则本座就不客气了。”

    楚逸飞只觉得有种天塌地陷的无力感,浑身没有半点力气,但想到留下天辰奇星的前辈的遗言:“老夫为同门所害,不幸身负重伤,命不久矣。惟生前身怀无上异宝,此异宝关系重大,实不可落入奸人之手,是以拼死逃得一命。唯愿此宝可为正义忠厚之有缘人所得,他日修炼有成,为老夫一血前仇,以匡正义。只有一点,千万谨记于心,江湖险恶,在修为大成之前,此宝切不可为其他任何人所知晓,尤其是齐云门之人,否则必定引火烧身,切记。”他心想自己身怀天辰奇星之事暴露之后,本就灾难重重,可谓被留宝前辈不幸言中,若是回到齐云交出天辰奇星,只怕天辰奇星极有可能会落到重伤前辈之人或是当年偷袭陷害自己的黑衣人手中,如此一来,齐云门必将大祸临头,更别说万一齐天圣剑要是真在天辰奇星之内,那齐云门简直要有灭门之危了。

    他本想向白纤纤使个眼色,希望她再度出手相助,但他深知任凭她修为再高深莫测,也绝计无法在慧音大师等齐云高手手中救走自己,更何况其他正道高手只怕也不会袖手旁观。她已经救过自己一次,如今就还是不要连累她了。

    想到这些,苦不堪言,同时深知已然无路可逃的楚逸飞却仍然咬牙苦撑,痛苦地说道:“我现在不能回齐云……”体内阵阵剧痛传来,他忍不住又吐了几口鲜血。

    东方笑看得心疼,先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走到楚逸飞身后,将他身体扶正,为他疗伤,早已泪流满面的小兰也跟着为他疗起伤来。

    诗妍在一旁看得几欲落泪,赶紧别转头,不去看楚逸飞,但心中的痛苦却是无以复加:看着喜欢的人将要被带回师门受门规严惩,极有可能就此含冤而死,但她却无能为力。更令她无能为力的是,她深知自己的多情根本就是一厢情愿,楚逸飞的心中根本就只有碧月一人。

    慧音大师本来一身怒气,但看楚逸飞如此痛苦可怜,却突然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因此并未出手强行带着楚逸飞,反正他要逃也逃不走。

    古长风却是怒不可遏,声色俱厉地喝道:“楚逸飞,你百般不肯回齐云,除了你从前犯下的滔天大罪,是不是还怕人知道你偷了朱雀白虎两大古玉!”众人惊骇莫名,纷纷向古长风投去震惊和疑惑的目光。

    其中最为震惊的则是诗妍,只见她霍然转身,睁着泪水盈盈的双眼,瞪着古长风。只因她一直陪在楚逸飞身旁,深知他不可能偷走两大古玉的。

    诗妍大惊之下,竟是怔住了,一时间竟忘了替楚逸飞辩白。古长风立即补充道:“朱雀白虎两大古玉遗失之后你就出现了,虽然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你偷,但综合你所犯下的种种滔天大罪,不用说也知道你的嫌疑最大。还有,大家别忘了,那天他假意要将天辰奇星与鬼谷子交换,结果堂堂齐云道家至宝天辰奇星竟然暴发出了恐怖的吞噬灵力之异能,将鬼谷子的手吸得干枯,想必他定是魔道奸细,一时情急,这才使出魔道妖法,暴露了身份!”

    此言一出,慧音大师等后来赶到的三大派高手无不震骇莫名,慧音大师再也忍不住,长袖一挥,伸手便向楚逸飞点去,要将他生生擒住。想来连她贵为齐云分堂首座,也是对天辰奇星所知甚少的,一听古长风之言便信以为真了。

    楚逸飞听到古长风污蔑他偷走两大古玉之时,双眼便早已红了。七年来,他报仇心切,为救速成,日夜刻苦修行,以至几乎走火入魔,好在有天辰奇星压制,才得以平安无事,但如今正是他几近绝望,身心俱痛之际,最后又听了古长风无端污蔑之言,一时间生平所受种种冤屈磨难尽数在脑海中急闪而过,身心再也无法承受,体内本就受伤而错乱的强大真气再也不受控制,登时如绝堤之洪水,暴发而出,在四肢百骸间急速乱窜,其心智随即错乱,赫然怒吼一声,一股大力顿时在慧音大师堪堪伸手碰到他身体之前一瞬间,自他体内暴发开来,生生将周身数人震飞。身形更是弹射而起,见人就打,宛如疯狂的妖兽。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呆了,小兰东方笑本在替楚逸飞疗伤,更是直接被震得身形倒射而出,口吐鲜血,重重地摔在地上。

    白纤纤七年来常去楚逸飞常住的几个住所探望他,知道他急于求成,几乎走火入魔之事,一向忧心不已,没想到今日终于是发生了她最不想看到的情况。她一惊之下,更不迟疑,想出手制服他,再为他疗伤,以免他一身修为尽付东流。

    然而慧音大师地在她之前先动手了。楚逸飞已然疯狂,见人就打,毫不回避,眼见慧音大师一掌拍到,顿时大吼一声,用尽毕生修为,挥掌迎了上去。

    “砰!”的巨响过后,楚逸飞身形倒射而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鲜血狂喷,登时昏了过去。

    慧音大师却也被楚逸飞竭尽全力的一掌打得身形生生倒退了好几步方才稳住,体内血气翻腾,忍不住也吐了一口鲜血出来,心中着实震惊楚逸飞的修为,竟是怔怔地看着倒地昏迷的楚逸飞,双眼一眨也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