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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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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逸飞听静玉说她不过是想起了伤心往事,故而满脸忧伤,便心想:“她一定也是个有着不为人知的伤心往事的人,但她的心事想来也不是自己能安慰的,何况她既不肯相告,自己便更加无能为力。既然如此,还是别想太多,早点将伤疗养好,早点去碧月和其他同门吧。”随即对着静玉微微一笑,便自顾自地打坐疗伤了起来。

    静玉伤势较轻,早已痊愈,便在一旁静待楚逸飞疗伤,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庞。

    古老的洞穴寂静安宁,隔绝了一切世俗的喧闹和纷扰,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不知不觉之中,静玉发现自己的心跳竟然越来越响亮了,有如小鹿乱撞,脸也越来越烫,虽然楚逸飞闭眼疗伤,看不见她的神情,但她还是立即转过身去,不敢再看他。

    她可以让自己不去看他,却不能阻止自己不去想他,在这没有红尘纷扰的寂静古洞之中,她突然很想放下一切,与他一起隐世绝尘,从此一生一世一双人,逍遥万丈红尘之外,悠游青山绿水之间。

    这一刻,她冰冷的脸庞变得如此温柔,她的眼波犹如春水,清澈柔媚而又温暖。

    可惜,这个梦太美了,美得如此的不切实际,美得几如空花幻影,美得让她不敢多想。

    她很快便从梦中清醒了过来,心道:“他的心中只有他的碧月师姐,你又何苦呢?何况哥哥他又……”忧伤再次笼罩了她无助的心。

    不知不觉,一天一夜就过去了,楚逸飞终于疗伤完毕,睁开了双眼,但见眼中精光盛放,似乎修为在疗伤期间竟又精进了不少。

    静玉喜上眉梢,道:“看来你非但伤势痊愈,修为竟也出人意料地精进了不少,真是可喜可贺啊。”

    楚逸飞微微一笑,却是疑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修为会有所精进,这对我而言是前所未有的。虽说修为精进是好事,但如此莫名其妙的精进,倒让我有些不安了。”

    静玉笑道:“或许你修为的莫名精进,与你所说的那股神秘而强横的力量有关吧。你放心好了,那股神秘的力量既然会在生死筱关之时救你,想必是不会对你不利的。”

    楚逸飞笑道:“但愿如此吧。好了,不说这些了,耽误了这么多天,咱们也该去找其他正道同仁了。”说着便向山洞大门走去。

    走了一会儿,发现静玉竟没有跟上来,楚逸飞立即停下脚步,转身不解地看着静玉,问道:“静玉姑娘,你怎么不走了?”

    静玉却突然低下了头,朱唇微抿,贝齿轻扣,纤纤玉手不知所措地握紧又放松,放松再握紧,仿佛在纠结着什么一般。

    楚逸飞越看越纳闷,看她不吱声,又问道:“静玉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吗?”

    静玉猛然抬起头看着楚逸飞,道:“我——我——”话没出口脸却早已憋得涨红了。

    楚逸飞微微一笑,淡淡道:“静玉姑娘,这可不像你一贯的风格啊,曾几何时你也变得这么捏捏扭扭的了?”

    静玉被楚逸飞一激,一气不小,但她非但没有发作,反倒很快地平静了下来,轻声细语道:“我有件想跟你说,可是我怕你知道后会生气,你说我是说呢?还是不说呢?”

    楚逸飞笑了笑,略一寻思便笑道:“你尽管说吧,你非但没做过任何伤害过我的事,反倒救过我一命,还悉心为我疗伤,我实在想不出去你有什么事情会让我生气的。”

    静玉深吸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般道:“其实我不是静玉——”

    楚逸飞一怔,但随即又笑道:“你不是静玉,那你是谁?”说完他又怔住,似乎想到了什么。

    静玉终于心平气和道:“其实根本就没有静玉这个人,静玉就是诗妍,诗妍就是静玉。”说罢,她仍旧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仿佛已经做好准备要为自己所说的谎言承担一切后果了。

    楚逸飞顿时呆若木鸡,双眼发直地看着诗妍,然而没过多久,他的眼神便开始闪铄,最后终于是不敢置信而又小心谨慎地问道:“我真的被你搞糊涂了,你说静玉就诗妍,诗妍就是静玉,你们其实是同一个人,可是我真的很难将热情活泼直率可爱的静玉,跟冷若冰霜的诗妍联系到一起。若你所言属实,那我真要请教你是如何做到时而冷若冰霜,时而热情活泼直率可爱了?”

    诗妍闻言一怔,没想到他知道真相之后不是火冒三丈地生气,反倒说出这一番话来,顿时又忍不住扑哧一笑,脱口而出道:“本姑娘能静能动,动静皆宜,有什么不可以的?”说出“真相”后,她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心想如此一来就算遇到同门,也不用担心楚逸飞突然叫她静玉而让同门怀疑她编造身份有何居心了。

    楚逸飞一向有些惧怕冷若冰霜的诗妍,但觉她是不可亲近的人,是以如今诗妍虽笑颜如花,他却仍旧不敢造次,依旧小心翼翼道:“当然可以。可是我不明白,你何必编造谎言欺瞒于我呢?难不成你也凯觊觎天辰奇星和星辰诀?”

    诗妍笑着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吗?”

    楚逸飞道:“你自然不会,你本就是惊才绝艳之人,实在没有这个必要,何况你不会齐云门的无上道法无极天玄道,纵然得到天辰奇星和星辰诀也无济于事。”

    诗妍笑道:“聪明!这么说你并不生我骗你的气了?”

    楚逸飞苦笑道:“自然不会。你救了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可是我仍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骗我,冷若冰霜的诗妍可不像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

    诗妍心中一喜,笑道:“可是活泼可爱的静玉会开这种玩笑啊!难道楚公子你开不起这种玩笑吗?”

    楚逸飞哭笑不得,道:“算我怕了你了。咱们快点走吧,晚了也许她们会遇到不测的。”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向大门外走去了。

    诗妍看着他的背景,只微微一笑,便举步跟了上去,笑颜恰如三月花。

    逸雪古城早已被毁,遗址一片废墟,而今这片废墟又被漫漫大雪所覆盖,仿佛这古城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般。

    神女峰上的冰火两堡虽保存完好,却已是人去堡空,形同鬼堡。

    世人眼中世外桃源般的逸雪古城,如今终于变成了传说。

    一出古洞,刺骨的寒风便如刀般迎面扑刺而来,两人并肩而飞,向雪域之外飞去。

    茫茫大雪笼罩四方,身在半空,更加觉得天地间仿佛全是无穷无尽的大雪,永远没有尽头。

    楚逸飞身形如电,如入无物之境,眉宇苍茫,但目光坚毅,全然没将这茫茫风雪放在眼中。诗妍更是难得一见的一脸笑意,仿佛此刻不在雪域,如是置身桃红柳绿的中原江南春光中。

    飞过前些时日林中大战之地后,为免错过正道中人的踪迹,楚逸飞和诗妍便放慢身形,尽可能地贴地而飞。

    也不知又飞了多久,楚逸飞突然伸手指着远处雪地道:“前方雪地似乎有血迹,咱们下去看看吧,小心点。”

    诗妍举目看了一眼楚逸飞所指雪地,转头对楚逸飞微微一笑,道:“你也小心点。”

    两人身形一闪,落下地来,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四处的各种妖兽尸体,无不是死状惨烈血腥,诸如雪域巨猿、雪域灵狐、雪赤焰飞豹、血翼蝙蝠、穿山鼠等等雪域妖兽,不一而足,虽说不上堆积如山,却也陈尸遍地,其间还有不少魔教弟子的尸体,同样是死状可怖,若不是被大雪覆盖,想必景象将更加血腥恐怖。

    诗妍还未走近,只看了一眼,便已忍不住要呕吐,急忙用一只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轻提白衣,小心翼翼地跟在楚逸飞身后走着,生怕碰到血腥脏污的人兽尸体,十足的喜洁爱美的正常女子模样,全然不见勇斗魔道妖人时的无畏。

    楚逸飞见状,心中大急,生怕碧月小兰等同门亦同样遭人暗算,当下立即大手一挥,只见青光闪处,狂风顿起,风卷残云而过,将覆盖在人兽尸体之上的大雪尽数吹散。

    雪散尸现,楚逸飞登时目瞪口呆,诗妍更是早已吐得不成样子了。

    但见雪地之上断肢残骸堆积如山,地面尽为血水染透,血腥扑鼻,各种人兽尸体原比清除积雪之前多了十倍,若非雪域奇寒无比,尸体不会腐烂,此刻必定是恶臭冲天。

    楚逸飞怔了半天,焦急得目眦欲裂,眼前闪过十年前桃花村惨案的恐怖景象,几欲成狂,好在最后他以坚强的意志忍住了。

    楚逸飞深怕有同门被害,急于寻找,不顾一切地冲入的尸海之中,心急如焚地翻找起来。

    诗妍本已不敢再看,但听到楚逸飞冲入尸堆翻找的声响,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刚好瞧见楚逸飞未用任何道法,正徒手不停地将血淋淋的尸体抓起又向两旁扔去,虽然尸体上的鲜血为雪域寒冰所凝结,但其状仍旧骇人眼目,诗妍忍不住又是一阵呕吐。数日以来,她滴水未进,粒米未食,早已无物可吐,只觉得口中尽是苦水,想来必是胆汁无疑了。

    身为修道中人,诗妍早已见惯各种惨烈景象,按说绝不至于如此失态,也不知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逸飞几乎已将整片尸海翻了个遍,焦急的心情终于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有所平伏,只因他只在其中找到了魔道恶人的尸体。

    诗妍终于也忍住了恶心,踏着遍地尸体走到楚逸飞身旁,帮他一起翻找,此时此刻,她突然又不再觉得恶心,不再呕吐了。

    诗妍道:“小飞,看来只是魔教一派之人遇上妖兽了啊。”

    楚逸飞心中的石头已然暂时放下,松了口气,却又皱眉道:“不错,可是这些妖兽种类繁多,平时根本不会遇到一起,更别说一起联手对敌了,实在令人大惑不解啊。”

    诗妍突然紧张道:“妖兽竟然围攻了魔教,只怕也不会放过咱们正道各派啊——”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只因此时一个正被楚逸飞翻身提起之人,竟然在翻身过来之际,突然睁开双眼,猛然出手,用尽全力,同时打向了楚逸飞和诗妍。

    楚逸飞和诗妍寻人心切,万万没想到这妖兽尸堆之中竟还有活人,但觉眼前刺目白光暴闪而起,猝不及防之下同时硬生生地中了一掌,身形立时倒射而出,也不知生死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