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仙侠情话 > 第六十二章 护惜

第六十二章 护惜

笔趣阁 www.biqugen.com,最快更新仙侠情话 !

    雪域深处,大雪苍茫,举目天地一色,一片湛蓝色的冰湖旁,一场人兽间的激战刚刚结束,冰湖旁的雪彬林被摧毁过半,无数雪彬被烧成灰烬,更有许多雪彬东倒西歪横七竖八地倒在了地上,枝干残断。

    更触目惊心的,是遍地惨死的雪域妖兽,雪域天熊、雪域人猿、赤焰飞豹、雪狐、雪狼、穿山鼠、血翼蝙蝠等等,应有尽有。虽然不幸丧命,但这许多妖兽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竟仿佛死前并不怕疼似的,反倒是一头头一只只满脸凶残嗜血的恐怖表情,似乎一心一意只想杀了敌人,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一般,令人莫名其妙。

    天地间充满了令人恶心的血腥味,虽然天寒地冻,但从无数妖兽尸体上流出的温热鲜血,还是汇聚成了许多道血河,缓缓地向雪彬林旁的冰湖之中流去,没过多久,美丽如巨大蓝宝石般的冰湖便被染上了血红色,湖水鲜血交融,红蓝两色相杂,说不出的绚丽诡异,更有着一种说不出惨烈之意。

    落单的南宫月,手持思无邪神剑,从一片血泊中艰难地站起来。但见她嘴角流血,身上也有两处深深的伤痕,紫衣上更是处处都是鲜血,美丽而苍白的脸庞上亦是鲜血点点,让她美丽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可怖之色。

    南宫月疲惫不堪地走在遍地妖兽尸体之中,缓缓地向雪域之外飞雪镇的方向走去,手中的思无邪神剑竟仿佛也疲累至极一般,光芒黯淡明灭,似在喘息。

    看着满地的妖兽尸体,想着刚才的激战,南宫月心头仍是心有余悸,她实在想不明白这许多不同种类的妖兽平时里全然各行其事,如今何以竟然万兽一心,合力向她围攻而来,而且个个悍不畏死,仿佛着了魔一般?

    此刻的南宫月,只想尽快离开此地,找个安全之地疗伤;她深怕方才的大战会引来更多的妖兽,若是如此,以她带伤之身势必难逃一劫。

    苍茫大雪随风狂舞,片片雪花粘在了南宫月满是血迹的身上,雪域寒风更如一把把冰刀一般疯狂地吹打着她疲弱的身子。

    恩师新死,师门覆灭,茫茫雪域,仿佛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孤独地跋涉着。

    想到这些,南宫月的心中不自禁地有种凄凉之感。

    当此风雪交加之际,第一个浮现在她脑海中的,是慕容飞,那个一身白衣如雪,面如寒冰,桀骜不训,一心追求仙道的同门师兄。

    最苦最痛单相思;你可以坚持十几年如一日地想念一个人,无奈却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如果她想他的时候,他也正好想着她,那么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应该会很温暖吧。

    只可惜每个人都有他的命运,每个人都有他非如此不可的理由,他总是对她无动于衷——至少到目前为止,她仍然看不到任何希望。

    南宫月虽受尽单相思之苦,却不是娇弱女子,她一咬牙,将心中的愁苦悲凄之思暂时甩开,忍着身上剧痛,右手握成剑诀,想祭起神剑思无邪。

    可就在她刚要挥动剑诀之时,眼前却是蓝影一闪,竟是突然而然地来了一个蓝衣女子,但见她身材修长,相貌端正秀丽,肌肤略显苍白,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戴着一只形式古拙的手镯,散发着一股古老而苍茫的气息,其上雕花刻鸟,颇为精致,手镯上镶嵌着一颗碧绿宝石,赫然竟是魔教护法幽雪。

    南宫月一惊,她深知此人修为奇高,自己身体无恙之时尚且不是对手,更何况刚刚经过了一场大战,身负重伤,想到此处,心中顿时泛起一阵绝望。

    幽雪长发飘飘,双眼清亮,淡淡地看着南宫月,面无表情地说道:“交出白虎古玉,我就放你走。”

    南宫月深知自己无路可逃,若不交出白虎古玉,必定难逃一死,而自己死后,白虎古玉还是要被她抢走。但这白虎古玉乃是恩师亲手交托,且事关重大,如何能轻易就交出,如此岂不辜负了恩师一番重托?但自己若是死了,那跟慕容师兄便再也没有希望了。

    当此时,正是进无无进,退无可退的境地。

    南宫月只能选择英勇护宝战死,或是暂行妥协,交出古玉,日后有机会再抢回来。

    天地苍茫,寒风如刀,江湖无常,人在江湖,总是常常要面对如此残酷的抉择。

    南宫月并不怕死,只是不愿白虎古玉轻易落入恶人之手,更不愿意就此与慕容飞阴阳两隔,哪怕即便她活着,慕容飞也未必会爱上她。但哪怕只有一丝丝的希望,她仍旧舍不得放手。

    幽雪静静地看着南宫月,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冰寒如雪,看她沉默纠结,眉头深锁,突然道:“据我所知,你深爱着慕容飞,若是你就这么死了,十几年的相思岂不就此付水东流?我戏你还是交出白虎古玉吧,只有一块白虎古玉,我也找不到神殿,日后有机会你还可以抢回来,但你若是现在就死了,万一你的心上人慕容飞突然情心萌动,被你的十几年的心心念念所感动,你不是亏大了?”她如此多废唇舌,似乎并不想出手杀了南宫月,仿佛是有些厌倦打打杀杀一般。

    南宫月越听越惊骇,没想到魔教中人竟知道自己的私情,可见其情报工作做得有多细致,也难怪数千年魔教一直都是正道的首要大敌了。

    经幽雪这一番戏说,南宫月更加心神激荡,难以自持,身子一震,竟是突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幽雪神色为之一动,忽然叹息道:“当真是痴情难戒啊。”说着,微微抬头,目光越过南宫月头顶,望去了东方,齐云山所在的方向,眼中情不自禁地闪过一抹忧伤之色。

    风雪萧萧,天地凄寒,仿佛连幽雪也感觉到了一种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的萧索孤独之意。

    她的心里,是不是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情事,是不是也有一个不可能的人?

    而这会不会才是她不愿出手杀死南宫月——杀死这个痴情女子的真正原因?

    南宫月忍痛站直了身子,在内心经过天人交战般的挣扎取舍之后,她突然咬紧了牙关,疲惫黯淡的双眸中再次绽放出了*人的神采,死死地盯着幽雪,右手紧握剑诀,右手紧紧地握住了思无邪神剑,坚决道:“谢谢你的好意。”说罢,思无邪神剑的光芒霍然大盛,桃红色的绚烂光芒瞬间将她笼罩了起来。

    或许,在她心中,有些东西还是比儿女情长要重要的吧。

    幽雪眉头一皱,轻轻叹息了一声。

    只听南宫月口中轻轻念道:“煌煌天地,朗朗乾坤,诸天神明,助我除魔。”随着她话音落下,手中的思无邪神剑,瞬间涨大十倍,光华绚烂无比,犹如擎天巨剑,虚空之中的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神剑之中,思无邪的光芒越来越灿烂夺目,一道十几丈长的巨大桃红色剑气在神剑上形成,直射苍穹,真如天界神兵一般,散发出一股神圣的气息,天地间更隐隐响起了隆隆雷声,漫天大雪被惊天剑气席卷而起,围绕着思无邪神剑狂舞不止。

    然而她身上两处伤口,也随之血流如注,南宫月的身子剧烈颤抖了起来,但她终于还是坚持了下来,渐渐稳住了。

    想来她已经抱定了必死的决心。

    幽雪不再相劝,也不见如何动作,原本戴在手腕上的魔教异宝绝情镯已被她握在了手掌中,此刻正散发着冰寒如雪的白色光芒,地上的积雪竟已被冰寒的白光冻成了寒冰。

    幽雪的脸色更加苍白,漫天的桃红色光芒似也无法将她脸上的苍白之色染红,比她的脸色和白光更冰冷的,是她那绝情的眼神。漫天大雪之中,只见她蓝衣飞扬,长身玉立,神情轻松而冷漠,似乎早已将这世间一切爱恨情仇乃至生死都看透了。

    思无邪神剑的光芒越来越盛,南宫月的身形已然升上了半空,突然间,她的身体一阵再一次颤抖了起来,巨大的思无邪神剑也随之猛烈颤抖起来,绚烂的桃红色光芒亦是一阵黯淡,但最后她还是撑住了,神剑光芒再次大盛,南宫月仿佛用尽全部力气般怒吼一声,挥舞着思无邪神剑凌空劈下。

    巨大的神剑横空而过,璀璨的桃红色光芒如惊天长虹般砸落凡尘,所过之处狂风激荡,漫天飞雪顿时四散而开,仿佛天地被神剑劈出了一个虚空一般,苍穹之上雷声顿急,更隐隐响起了某种神秘的梵唱声。

    看着南宫月挥剑劈来,幽雪脸上仍是面无表情,只是眼中的冰寒冷漠之色更盛了几分。

    幽雪手持绝情镯,冷冷地看着巨大的思无邪神剑,突然冷哼一声,周身白光暴闪,犹如日落凡间,瞬间将她身形团团笼罩,随即冲天而起,毫无惧色地冲向了南宫月。

    转眼间,巨大的思无邪神剑便劈在了绝情镯之上,谁知齐云门道家奇术绝魔剑虽然威力强悍,声势惊天,却硬是奈何不了看似小而脆弱,貌不惊人的绝情镯。两者相击之后,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天地颤抖,风云变色,而南宫月竟被绝情镯震得倒飞而出,身上伤口和口中鲜血喷涌。

    反观绝情镯,却是白光不减,冰寒之气更盛,幽雪的身形更是毫不迟疑,紧追南宫而去。费心唇舌之后,她只怕是要杀人夺宝了。

    南宫月早知必死,此刻虽然全身剧痛,却是强忍着不喊一声,眼睛更是早已闭上了。

    这一瞬间,天地间仍然剑气激荡,寒风狂舞,然后对于临死前的南宫月而言,周围的世界却是异常的平静,平静得没有一比声响。

    明知不交出白虎古玉就必死无疑,但她还是没有畏惧,没有妥协,没有贪生怕死;只可惜,她的脸上却满是遗憾与悲伤之色。

    这一刻,她脑海中浮现的,会是谁的身影和脸庞?

    南宫月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悲伤的弧线,眼看就在重重地砸落在地。

    就在此时,南宫月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变轻了,她猛然惊醒,却赫然看到慕容飞在自己的身旁,他刚毅冰冷的脸庞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

    南宫月看着慕容飞的脸,欣然一笑,心想自己果然是要死了,要不然怎么会一想到他,他就会出现在自己身旁?这白日梦想是天可怜见,给我的临死安慰吧。

    “南宫师妹,你——”慕容飞的话说到一半,竟然说不下去了,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和鲜血,他的眼中突然浮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意。担忧心疼之余,他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莫名地加快,继而觉得脸上开始发烫,双手发烫,很快全身都有种莫名的发烫的感觉。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抱女人,这种奇异的感觉是他从来不曾体验过的。

    南宫月猛然呆住了,怔怔地看着慕容飞近在咫尺的脸,心想:他会说话,这话音又是如此清晰,这难道不是做梦?慕容师兄真的赶来了!

    紧接着,南宫月感觉到了慕容飞抱着她的双手传过来的暖意,感受着身上的剧痛,这才相信自己真的不是在做梦,慕容飞真的赶来了!

    南宫月欣喜若狂,喜极而泣,他毕竟还是来了,不管是否只是出于道义或是同门之情而来,却总是来了。

    幽雪眼看就要追上南宫月,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慕容飞来。但她本是魔教护法,修为奇高,身经百战,什么样的战况没有见过,自是并不惊诧,更别说畏惧了。反倒是立即停止了追杀,落下地面,静静地看着两人。

    片刻后,慕容飞落下地来,将南宫月放到地上,靠着一棵雪彬坐着,竟有些不敢去看她,忙低声道:“南宫师妹,你——你受苦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你赶紧走吧。”虽然脸色依然冰冷如雪,但他的眼中却有着难得一见的疼惜担忧之意,说话竟也莫名的有些接不连贯起来。

    南宫月自然知道此时的她若是不走,只会拖累他,她相信以慕容飞的修为,幽雪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但万一再来个魔教高手,那就有死无生了。

    但她此刻又如何舍得走呢?

    十几年了,她几乎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略带温情的眼神?

    十几年,多少春去秋来,她日夜思盼的,就是他如此这般温柔的眼神。她怎么舍得走!

    这一刻,仿佛十几年的等待都有了回报,浑身的剧痛早已无所谓,哪怕他眼中的疼惜之色或许不过是出于同门之情,她还是笑得那么开心,哪怕就此死去,她也能瞑目了。

    慕容飞看南宫月身上血流不住,却还是笑得那么开心,眼中疼惜之色又深了几分,心中竟也莫名的一阵酸痛,但他却是毅然决然地朗声道:“南宫师妹,你赶紧走,这里交给我!”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向幽雪走去。

    南宫月知道慕容飞做事向来谨慎,从不拖泥带水,他这是不想拖延时间,恐再生变,乃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她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温暖,竟是不知不觉看得痴了。

    慕容飞快步走向幽雪,一边走,一边祭出了无极神剑,但见无极神剑散发着清冷的蓝色光芒,衬了雪域的飞雪寒风,愈发显得冰寒、冷静和镇定,而那镇定之中,却自有一种桀骜不羁,一如慕容飞的脸色和他的性情。

    幽雪方才要击杀南宫月时,心中还有些许不忍,但此刻看着慕容飞,面无表情的脸上却没来由地现出了冰冷的杀意,仿佛跟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直欲除之而后快似的。

    慕容飞看着她异样的神情,心中也不禁有些莫名其妙起来,据他所知,身为魔教护法的幽雪向来是性情淡漠,喜怒不形于色,看似无喜无悲的。但他却没有时间去琢磨究竟为什么。眼中厉芒一闪,立即挺剑刺了过去。但见他身形如风,横冲而去,一身白衣已和风雪融为一体,漫天飞雪之中,只有一柄蓝色神剑,带着绚烂而冰冷的蓝光,一往无前地向幽雪直刺而去。

    幽雪看着慕容飞冰冷无情的脸庞,一声怒喝,登时欺身直上,手握绝情镯迎向无极神剑,也不见那绝情镯有何惊人声势,便其所过之处,地上积雪却是瞬间凝结成冰。

    这一次出手,竟比方才对南宫月时狠了几分。

    转眼间,剑镯相击,声势惊人,白光蓝芒盛起复又消散,地上冰雪被凌厉的剑芒灵气激荡而起,漫天狂舞,积雪之下的丑陋地面顿时裸露了出来,到处坑坑洼洼,沙石狂飞。风雪之中,两人身形几乎同时向后暴退。

    不过慕容飞身形刚刚退去,立即又去而复返,身形如电,再次冲向幽雪,只见他面寒如冰,目光如剑,手握剑诀,无极神剑光芒再盛,转眼自剑尖射出七道光华璀璨的凌厉剑气,攻向幽雪周身七大要害。

    南宫月在后面看着两人激烈斗法,她虽对慕容飞的修为信心满满,却也不无担心,毕竟幽雪是魔教护法,成名数百年,其修为不在慕容飞之下,何况慕容飞身体虽无大碍,却也在之前与魔教鬼谷两派的斗法中受了轻伤。南宫月急着要起身相助,无奈刚欲起身,便是全身剧痛难耐,立即跌坐在地,更别说施展奇术道法了。

    转眼间,七道蓝色剑气已然*近幽雪,七道剑气在半空中划出奇妙的弧度,从七个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攻向幽雪。

    幽雪冷哼一声,身形如风,消失在原地,瞬间冲向了七道剑气,但见白光盛起,转眼将她身形护住,随即冰寒的白光之中猛然射出七道碧绿幽光,分别迎向了七道蓝色剑气。

    “铮铮铮!”七声清脆而又震耳欲聋的巨响猛然响起,七道蓝色剑气尽皆消散,慕容飞身形被大力震得倒飞而出。而绝情镯却是白光更盛方才,此刻赫然化作一面极薄的寒冰光盾向慕容飞追击而去,所过之处,漫天飞雪仿佛皆被冰冷的寒气冻住,停止了飞舞。

    寒冰光盾去势极快,慕容飞堪堪稳住身形,它便已急追而至,冰寒刺骨的寒气已将慕容飞全身笼罩住,他只觉得全身如坠冰湖般寒冷,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被冻结成冰一般。

    南宫月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想大声提醒他小心,却又不敢出声,深怕一出声便会令他分心,唯有心急如焚地盯着他的背影干着急。

    眼看就要拦腰劈中他,慕容飞心念电转,想到南宫月就在身后,深怕斗法余波危及到她,不能再退,身形瞬间腾空而起,冲上高空,于此同时手中剑诀一变,无极神剑蓝光再盛,转眼幻化成一条蓝色巨龙,龙吟声声,震荡天地。

    寒冰光盾没有任何迟钝,如影随行而至,劈向慕容飞。

    慕容飞人剑合一,但见一条蓝色巨龙张牙舞爪,张口便向白色光盾撕咬而去,转眼间两者又斗在了一起。

    只见巨龙狠狠咬住了寒冰光盾,但那寒冰光盾虽看着脆薄,却是坚硬无比,任其如何咆哮使劲,竟是丝毫无法咬碎,反倒硬生生地从巨龙口中向前横切而去,直欲将巨龙劈成两半。

    巨龙怒吼不止,周身蓝光大盛,双眼杀气腾腾,使出浑身解数,终于死死地咬住了寒冰光盾,让其再也不得雨进。

    然而就在此时,巨龙却猛然一声狂吼,长达十几丈的巨大龙身随即剧烈颤抖起来,定睛细看,却原来是一道细细的碧绿幽芒正自巨龙口中破头而出。

    巨龙一阵颤抖之后,周身光芒猛然黯淡下去,转眼消失在空中,重新变回了无极神剑,慕容飞亦于巨龙消散处现身而出,身形直坠而下,在半空中喷出了一口鲜血,直到快要砸落在地方才稳住了。

    慕容飞全然不顾自身伤势,转身瞪着身后的南宫月,厉声道:“南宫师妹,你怎么还不走?你想连累我吗!”言语之中竟是毫不掩饰的责怪之意。

    南宫月一怔,但立即想到他这是要激走她,这么一想,她就更不能走了。方才面对有死无生的抉择,她都未曾贪生怕死而逃,如今心上正在为她拼命,她如何能走?

    南宫月一言不发,却是目光坚定而感激地看着慕容飞,那意思自然是要跟他同生共死了。

    慕容飞读懂了她的眼神,心中兀自叹了口气,无奈而恨恨地怒哼了一声,转过身面对着幽雪。他虽然修为高深,却一向很少跟女人接触,简直完全不知道该拿女人怎么办?自以为说些狠话便能将她激走,谁知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既然她不走,那他就只有继续跟幽雪斗法保护她了。

    幽雪站在慕容飞对面,看了看南宫月,又看了看慕容飞,突然叹息着笑道:“其实你刚才若是听他话走了,再加上运气好一点的话,现在说不定已经搬来救兵了。这些你自然是知道的,只可惜一个女人若是看到心爱的男人在为自己拼命,都会变傻的。不过你虽然傻,但至少眼光还不错,这个男人本身还是不错的,值得你付出。只可惜他太不解风情了。”她的语气仍然像平时那般平静,这一番话也不是在为南宫月惋惜,还是在为她欣慰。

    南宫月的脸顿时红了,赶紧低下头去,不也再看慕容飞。

    就连慕容飞听她突然说了这么番话,眼中的神色也不禁变了,突然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无极神剑,冷冷道:“废话少说!”说罢,又挥起了无极神剑。

    幽雪却仿佛听而不闻视而不见,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却突然厉声喝问道:“你如此护惜她,不会仅仅是出于同门之义吧?还是你根本就很在乎她?”语气简直是在为南宫月打抱不平。

    慕容飞心头没来由的一跳,心底生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那感觉竟仿佛隐隐被人说中心事一样震惊。但却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究竟为何会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他深深地看了幽雪一眼,觉得这人实在是莫名其妙,明明是正邪不两立的人,竟然会在这般生死对战之际问出这样的问题,简直可笑至极,顿时失声笑道:“这是我的事,用不着阁下关心。”但他转念一想,突然灵机一动,冷冷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是她一直自作多情——南宫月,你还不快走,你难道希望我为了你这个师妹战死在这里吗?”

    南宫月心中一痛,霍然抬起头,看着慕容飞的背影,但他却一直没有回头,仿佛再也不想看她一眼似的。

    她的眼角突然划出一滴泪水。

    无论哪个女人听到自己的心上说出那样的话,都会难过的。

    她终于缓缓地站起身来,剑诀一挥,祭起了思无邪神剑,深深地看了一眼慕容飞的背影之后,毅然决然地跳上神剑飞走了,只是她御剑的速度明显比平日慢了许多,思无邪神剑所化的流光,在空中摇摇晃晃地远去。

    慕容飞听到破空声,回头向天空望了一眼,虽然看到思无邪神剑所化的流光有些颤颤巍巍,但她终究还是脱离险境了,心中突然深深地松了口气。只是不知道她是因为身受重伤方才御剑不利,还是被自己刚才那一番无情之言所伤,无心御剑所至?但眼下却来不及细想了。

    慕容飞长出了一口气,甩掉心中少有担忧疑惑的念头,转过身来,重新面对着幽雪。

    幽雪道:“你明知不是我的对手,却还是不顾一切地要救她。”

    慕容飞微微一笑,道:“不管哪个同门遇险,我都会一样奋不顾身的,这一点,我想你永远也不会明白的。你明明要杀她,却又为何如此关心她?难道你跟她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还是你曾经受过感情的伤,所以才对我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如此深恶痛绝,为她打抱不平?”他故意要刺激她,此刻他已不急着眼她斗法了。

    幽雪脸色一阵铁青,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冷冷道:“你用不着刺激我,既然你救走了她,那你就留下自己的命吧。”话音刚落,绝情镯的光芒便再度亮了起来。

    慕容飞面寒如冰,一身白衣如雪,巍然屹立风雪之中,长发随风狂舞,傲然道:“你能杀我再说这话吧。”话刚说完,嘴角又流出了一道鲜血,但他仍然毫不在乎,怒喝一声,身形顿时腾空而起,双手紧握无极神剑,于猎猎如刀的寒风中大声念道:“九天离火,煌煌天威,诸天神明,请降神火,助我除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