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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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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雪镇,漫天飘雪,银装素裹,冰清玉洁,木屋点点,远处的雪域更是为大雪所笼罩,白茫茫一片,看不到那一座座雪域雄峰,只能隐隐约约看见群峰耸立,举目眺望,苍茫大地如梦如幻,仿佛人间仙境,令人沉醉,直有出尘之心。茫茫大雪中的古老小镇,街道巷子中虽不似中原繁华城镇那般人来人往,但此刻时近黄昏,家家木屋之中早早地点起了盏盏灯火,给人一种温暖与亲切的人间烟火之感,仿佛是风雪飘摇中那永远温暖的家园。

    大雪封路,飞雪镇上所有的街道皆已被大雪所覆盖,所有的客栈均已客满,许多旅客不得不与客栈老板商量,入夜后在柴房或是饭堂将就一晚,以暂避这场罕见的大雪。

    与小镇同名的飞雪客栈,同样客满,掌柜的是个发福的中年胖子,满面红光,满脸笑容,高兴得不得了,他一笑,嘴里两个镶嵌上去的金灿灿门牙顿时光芒四射。

    不过随着他因客房暴满而无可奈何地请走一个个要投宿的客人后,先前的喜悦便减少了许多:“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掌柜看着同样无奈地离去的客人的背景,暗自摇头痛惜道。

    “掌柜的,我要住店。先给我来几样精致小菜。”客栈掌柜刚叹息完,客栈外突然又来了一个白衣如雪,长发飘飘的女子。

    过了好一会儿,那白衣女子突然有点不耐烦道:“掌柜的,您老人家发什么呆啊,本姑娘饿了,你赶紧的!”声音虽然有一点点怒气,但却是清脆悦耳如断冰切雪。

    她这一进来,岂止掌柜的发呆发愣,便是整个客栈的客人,除了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白衣男子,仍旧视而不见,依然自斟自饮外,其余无不纷纷僵住手中杯筷,纷纷侧目,一脸痴呆相地看着刚进来的白衣女子,整个客栈顿时寂静得只听见那个白衣男子的倒酒声。

    听了白衣女子的薄怒之言,掌柜的立马惊醒过来,满脸堆笑,客客气气同时无比痛惜地回道:“这位姑娘,实在是报歉,您来晚了,本店早已客满了,就连吃饭也没桌子了,您要是不介意可以跟其他同桌而食。不瞒您说,今日飞雪镇的客栈是家家客满啊。”

    白衣女子知道掌柜所言非虚,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低眉沉吟了一下,突然转身抬头,目光飞快地一扫整个客栈,她目光在角落处的白衣男子身上停顿了一下,便回头对掌柜微笑道:“好吧,那也只能先这样了,先吃饱再说。你就把我的酒菜放到——”说到此处,她停顿了一下,那些发呆的客人知道她是要选桌子,顿时大声欢呼,要请她过去同桌吃饭。谁知她转身抬手指了指白衣男子坐的那张桌子,接着道:“放到那张桌子上吧。”

    掌柜的顿时眉开眼笑,立即吩咐店小二去准备酒菜。

    那些欢呼邀请的客人却是一脸沮丧,倒酒狂饮,以解胸中郁闷。

    在无数眼馋眼的目送下,白衣女子莲步轻移,穿过桌椅人群,走到白衣男子所在的桌子上,在他对面落落大方地坐下。

    白衣男子这才抬头一看,却是脸色一变,颇为吃惊道:“是你!”

    “正是本姑娘。没想到和风镇一别,竟能在此美丽的雪域小镇重逢,咱俩可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白衣女子悠悠笑道,不过说到最后一句时,却也不自觉地俏脸含羞起来。

    不用说,这同样身着白衣的一男一女,便是楚逸飞和静玉。

    楚逸飞听了静玉的话,顿觉脸上火辣辣的,原本就因为喝酒而变红的脸更红了。长出了一口气,仰头灌了一杯酒后,楚逸飞不客气地说道:“我不是说了别跟着我了吗?”

    静玉却是毫不生气,微微一笑,道:“拜托,这路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说我跟着你了?再说了,如今但凡修道中人,谁还不知道雪域异象频生,即将有不世灵宝出世啊!本姑娘便是冲着这灵宝而来的。”

    静玉讲得头头是道,楚逸飞驳无可驳,只好埋头喝酒。

    如水般清澈的烈酒,异香扑鼻,是飞雪镇特有的酒,不论是客栈还是普通人家,喝的供应的都是这种烈酒,它有一个好听而颇为古怪的名字,夏雪。

    初来乍到之人第一次听到这酒名,无不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何以竟取这样的名字。

    原来这酒未喝之前,冰寒如雪水,冒着丝丝寒气,便是捧着酒杯也冰冷彻骨,但最奇妙的是,这酒一旦入喉,便开始发热驱寒,让人全身暖洋洋的,但觉仿佛身在夏天。

    “咦,你怎么就点这一条清蒸鱼,光喝酒啊,该不会是没盘缠了吧?”其实还有一碟花生米。此外便是两个早已喝光的酒坛了。

    楚逸飞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喝自己的酒。静玉也不生气,到菜上了,她心满意足地吃着。过一会儿,她倒了杯酒,向楚逸飞举杯道:“小飞,为咱们的重逢干杯。”

    楚逸飞仍然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自斟自饮。其实倒不是因为他冷漠,广结良朋他是很乐意的,只是静玉太过热情,热情得近乎无事献殷勤,难免让他有所怀疑,何况如今满腹心事,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静玉仿佛了解他的心思似的,仍然不生气,同样自斟自饮起来。

    就在这时,旁边那张桌子走过来一个满脸胡子,膘肥体壮的大汉,他一手抓着酒坛,一手拿着一只碗,看其装扮显然是修道中人。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但见满面通红,但步履沉稳,并未不胜酒力,显然酒量不错。

    只见来到楚逸飞的桌子,大刺刺地对着静玉坐下,眯着双眼打量了她一眼,便一脸坏笑道:“小姑娘,陪你大爷喝一杯吧,别理这个臭小子!”说着便对静玉端起了碗。

    楚逸飞看到这情景,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同情的笑容。

    静玉看到这讨厌的家伙,非但没生气,反而是冲着他嫣然一笑,便低头看着自己的杯子,也不见她如何动作,杯子里的酒竟突然自行分成了两小道,一道慢慢地飞向静玉樱桃小嘴之中,另一道却急如利箭,激射向大汉手中的碗,只听“咔”的一声响过,他手中的碗底部便破了一个小洞,碗里的酒顿时从小洞中流到了地上。最令人惊奇的便是,碗底的小洞,边缘光滑无比,倒像是本来便有的一般,待得碗中酒流光了,那碗更是突然无声无息地化作白色粉末,飘洒而下。

    静玉淡淡一笑,瞄了目瞪口呆的大汉一眼,笑道:“要不你再去拿个碗吧?”

    大汉早已吓得全身发抖,哪里还敢再有歪思邪念,只差没有跪地求饶,立马拱手赔礼道:“小的多有冒犯,还望仙子大人大量,饶了小子吧。”

    客栈里的客人们顿时哈哈大笑,同时有几个人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贼胆包天上前调戏,否则如今被人当成笑话的就是自己了。

    静玉懒得跟他计较,随意地挥了挥手腕,大汉见壮,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退了回去。

    楚逸飞吃完饭便先走了,静玉见他不帮她付账,瞪了他一眼,嗔道:“小气鬼!”

    楚逸飞全无所谓,听而不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兀自到后面订好客房去了。

    静玉倒是没跟着他去,悠然自然地吃着。直到她吃完,叫了店小二过来结账完后,才问店小二道:“方才与我同桌那位公子住几号房?”

    店小二告诉了她房号,又说了客房的位置,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楚逸飞回到客房没多久,便听到敲门的声响,他不耐烦地问道:“谁啊?”没有回答,他眉头微微一皱,心生疑惑,走到门前,打开房门,不想却看到了笑意盎然的静玉。

    楚逸飞怔了一下,刚想关门赶人,静玉却一脚踩到了房中,楚逸飞有点不耐烦,伸手想把她推出去,谁知手一碰到她肩膀,她便大声呼喊:“非礼啊,快来人啊——”

    楚逸飞顿时没了脾气,立即条件反射地放开双手,让她进来了,同时却又气得咬牙切齿,气不打一处来地盯着她,好半天才郁闷地问道:“你该不会是要住在这里吧?”他虽然无惧生死,但却害怕女人莫名其妙的纠缠。

    静玉早已将房间看了个遍,此时已走到了房中唯一的一张床边,听到楚逸飞的话,不禁扑哧一笑,随即意味深长地笑道:“你猜对了。有你这么英俊的男人在,我又怎么舍得另住别店呢?”说着便径直躺到了床上,右臂靠在枕头上撑着头部,左手温柔地轻搭在曲线玲珑的腿上,巧笑嫣然,媚眼如丝地看着楚逸飞。

    楚逸飞打死也想不到容貌如此清丽脱俗的静玉,竟然也会有如此妩媚勾魂的一面,实在难以置信,更加迷惑堂堂修真巨派绝尘岛的弟子,何以竟要对他这个素昧平生之人如此纠缠?他立即转过身去,正色道:“静玉姑娘,你请自重。”他本想马上离开,让出房间,奈何如今飞雪镇的客栈,早已家家客满为患了。更重要的是,之前因为要赶路,几乎是日夜不停地飞了十几天,此时精疲力倦,若不好生休息,只怕即便有幸在雪域之中找到了东方笑所说的两种天下奇药,也是无力杀出各六各派的重重围困,全身而退。

    静玉却突然情不自禁地大笑,从床上坐起,慢悠悠地走到楚逸飞身后,幽幽道:“你想得倒美,本姑娘刚才不过是在试探你罢了。你也知道雪域凶险,飞雪镇的客栈又家家客满,而我又只认识你一个人,当然只能勉为其难与你同屋共眠一宿了。”

    “同屋共眠!”楚逸飞忍不住震惊地转过身来,“静玉姑娘,这不大好吧,这要是传了出去,只怕有损姑娘清誉啊!”

    “哦,是吗?其实我不介意你把房间让给我的。”静玉妩媚地盯着楚逸飞,迷人的笑容让人全身的骨头都酥了。

    楚逸飞却对她的媚态视而不见,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半天才张口结舌道:“姑娘,您是来抢房间的吧?”

    静玉扑哧一笑,道:“错,我只是来抢床的,你就在椅子上将就一晚吧。”

    楚逸飞二话不说,面无表情地向屋里的椅子走去。心中暗自叹息:“真不知道她的性格何以竟跟她姐姐差别如此之大!”他怕说得越多,只会越让他头疼,不如早点休息,明日一早便进入雪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