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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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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云峰。

    古朴的山道,蜿蜒曲折地通向前方,远处山峰掩映处,露出一片古老的屋檐,那是与玉泉堂同名的大殿玉泉堂的一角。

    山道两旁,种着两排高大的梅花,人行其间,仿佛是走在阴凉美丽的林*似的。只是此时寒冬已过,繁花凋零,梅花树上只余苍翠的树叶。不过梅花树下却生长着许多野生的奇花异草,五彩缤纷。若是寒冬花开时节来此,便可见到满树梅花,在萧瑟寒风绚烂开放。齐云山虽然不会下雪,但在草木枯萎之际看去,仍旧美不胜收。

    突然,青天之上,自卧云峰方向,无数道绚丽毫光破空而来,煞是灿烂美丽。不一会儿,各色光芒纷纷落下云头,古老山道上现出了以慧音大师为首的玉泉一众师徒。

    慧音大师不知为何,少有的一脸黯然之色,默然无语,步履沉重地走着,身后花容月貌的一众玉泉堂弟子,看师父心事重重,便自觉地沉默着。

    没走多久,山峰后面玉泉堂大殿的屋檐已然露出越来越多,眼看转个弯便要到玉泉堂了。突然,一直走在慧音大师身后,一路上纠结不已的玉泉堂二弟子心怡,忽然快步走到慧音大师面前,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眼神闪铄道:“师——师傅,我有件事——”

    “什么事?有话就说,别这样吞吞吐吐的。”慧音大师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道。

    心怡吓了一跳,顿时肃容道:“师傅,弟子是想说,七年前,大师姐失踪前几天,曾经送过一块手帕给慕容师兄,不过我不知道——”心怡还想再解释些什么,却见到师父突然脸色一沉,像是动怒般瞪着她看了一眼,便霍然转身,长袖一甩,身形顿时腾空而起,向长清峰方向激射而去。

    心怡与众师妹都吓了一下,怔了一会儿,她突然惊醒道:“你们先回玉泉堂,我去找师父。”说完便立即祭出仙剑,但见碧光一闪,转眼追了上去。

    卧云峰,逸云居,易空独自一人在屋里来回踱步,眉头微皱,似乎在纠结着什么事情,不时停下脚步,看看窗外如诗如画的绝世风光。

    不一会儿,易空突然在逸云居中兀自沉吟起来:“南家月这丫头失踪七年,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慕容飞无动于衷,而负气出走……不对,若是负气出走,应当不会一走七年才是啊……慕容飞这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是我也早跑了……想当年,慧音师妹要是对我有像南宫丫头对他十之一二那么好,那我早就请师父向她师父提亲了。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整天就知道埋头修行……唉,不过能够像他这样心无旁骛地潜心修行,倒也着实难得。只是苦了南宫丫头呀……也苦了慧音师妹了。这七年,她一直苦思爱徒南宫丫头,诸事无心,对了,前些天听东方笑说,七年前,南宫丫头失踪前几天,曾经送了一块手帕给慕容飞,那块手帕上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呢?”

    想到此处,易空便急急忙忙向屋外走去。

    长清峰,陈实自从出了太极殿,便一直闷闷不乐,一回到长清峰,更直接向悦风堂后堂的首座起居室走去。

    跟他一样闷闷不乐的人,还有小宝和东方灵,三人都像是无缘无故丢失了法宝似的垂头丧气。

    东方笑就不同了,兴奋得像是刚捡了件神兵灵宝,脸上笑容像投了石子的湖面,一*连绵不绝,也不知道脸上肌肉笑疼了没有。

    “东方笑,你个没良心的,自己跑去雪域玩,也不带上我!”东方灵一路跟着他,一直愤愤不平地嗔怨着。

    东方笑顿时头皮一麻,脸上笑容刹那间凝固,转眼变成苦笑。

    小宝听东方灵直呼东方笑之名,倒是颇为吃惊,从不快中醒过来,大笑道:“东方师兄,看来除了绝尘岛那位神仙妹妹,令妹也是你的克星啊!”

    东方笑猝不及防,想阻止小宝别说出来,可是已经晚了,只是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东方笑果然欣喜不已,抓着小宝肩膀问道:“小宝师兄,你是说我哥他有心上人了!赶紧跟我说说吧!”

    小宝吸着冷气,摸着自己的脑袋,惶恐地看了东方笑一眼,弱弱道:“你哥会打我的。”

    东方灵笑道:“东方笑?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打你的。”说罢便立即双手插腰,转头瞪着东方笑道:“东方笑!你应该咱爹咱娘一向抱孙心切的吧!你敢隐瞒自己有心上人,已经是罪大恶极了,现在你竟然还敢威胁小宝师兄吗?”

    东方笑顿时泄了气,他一想到他父母知道他有心上人后,欣喜若狂风风火火地冲到齐云山的情景,他就一阵后背发寒。长出了一口气后,他突然视死如归般道:“你别听小宝瞎说!我跟星语师妹不过是齐云论道期间见过几面罢了,什么都没有的。你可千万别跟爹娘说啊。”

    东方灵笑眯眯地看着东方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突然意味深长道:“东方笑,有你的啊,‘星语师妹’叫得这么甜,还说没什么!”

    小宝也情不自禁嘻笑起来。

    东方笑气得七窍冒烟,拳头握得格格直响,却又无可奈何,狠狠地瞪了东方灵和小宝一眼,便快步向悦风堂后面首座起居室走去。

    走进悦风堂大殿后,东方灵突然冲上前来,紧紧地抓住东方笑的手臂,笑眯眯地威胁道:“老哥,你能不能让陈师兄跟掌门真人求求情,让我也跟你们一起去雪域玩啊?我发誓我一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她言外之意可谓昭然若揭,分明是警告东方笑,如果他办不到的,她保证第二天他爹娘就会知道东方笑有心上人之事。

    小宝也壮着胆子笑道:“东方师兄,其实师弟我也很想去!”

    东方笑却突然正色道:“东方灵,我们去雪域可不是去玩。雪域虽美,但其本身却是天下险地之一,更何况此次还有许多魔道中人闻风前往,更加吉凶难测。你去了只会给我们添乱的!”

    东方灵似乎完全没把东方笑放在眼里,反倒以比他更大声的声音说道:“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清脆响亮的声音,顿时在肃静的悦风堂中回荡起来。

    小宝也笑嘻嘻地威胁道:“东方师兄,你要是不帮我们,我晚上就让我的小绿去咬你。”

    东方笑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笑,道:“你本事就让你的小绿去咬掌门师尊去吧。”

    “谁在外面大吵大闹!”突然,悦风堂首座陈实愤怒的声音,如雷鸣般自悦风堂后堂传了出来。

    东方笑三人谁都没想到一向笑容可掬的陈师兄会发这么大的火,顿时个个都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东方笑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一声,笑道:“陈师兄,是我、小宝和东方灵。”他说着便向后堂走去。

    “你们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东方笑三人又吓了一跳,心想今天陈师兄倒底怎么了,无缘无故地发这么大的火,但陈实毕竟又是师兄又是首座,东方笑不敢造次,依然笑嘻嘻地说道:“陈师兄,您别生气,我来是想问问你,我就要和古大师兄他们去雪域了,你有什么要交待我的吗?”

    陈实没好气道:“没见什么好交待,谨遵掌门师尊之命行事,自己多加小心便是了!”

    此时东方笑刚刚直到首座起居室门口,听到陈实依然火气不减,心中苦笑一下,他突然想到陈师兄一定是因为没能跟心怡师妹一起去雪域而闷闷不乐,因此才发这么大的火的,便不敢再去自讨没趣,应了声“是”,便退了出来。

    “慕容飞,你给我出来!”东方笑三人刚走到悦风堂大门口,便看到慧音大师一脸怒容地冲进悦风堂,差点撞到他们三人,害得他们三人吓得大惊失色,本能地向后一跳,让出一条道来,个个噤若寒蝉地看着慧音大师。

    谁知慧音大师话音刚落,悦风堂后堂却是传出了一声咆哮的大怒声:“你们还在外面吵什么啊!”同时听到后堂中传来了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

    东方笑和小宝顿时吓短了一截,他们同时想到,陈师兄一定是以为又是他们在外面闹,这才怒声叱责的,这下完蛋了。

    慧音大师没想到陈实竟然这么大胆,敢对她大声咆哮,顿时脸上怒意又增加了几分,身形一闪,便冲向了后堂。

    “你们还有完没完了——”陈实冲到后堂门口,看到来人竟然是慧音大师,顿时吓得傻眼了。

    他虽然已贵为齐云分堂首座,但在三位首座之中,他却不但辈分最低,修为更加与另外两位首座相差极远,如今无心顶撞了慧音大师,如何能不害怕呢?

    慧音大师本来一脸怒气正要发作,但看到陈实一脸憨厚傻气,却顿时像易空从前那样,气得气不打一处来,只恨恨地拂袖“哼”了一声。

    陈实愣了老半天,才胆战心惊地解释道:“慧音师叔,陈实方才以为是东方师弟,不知是您大驾光临,还望您老人家别大人不记小人过,别放在心上啊。”

    东方笑原本也想开口说上几句,却突然听慧音大师冷冷道:“怎么,难道我很老吗?”

    陈实吓得缄口结舌,半天才解释道:“慧音师叔,师侄不是那个意思啊。”

    慧音大师看陈实一副不成气的样子,顿时叹气道:“算了算了,你也是无心的。不过恕我直言,你好歹也是首座之尊,怎可一副……唉,算了,这是易空的事,我*什么闲心。你赶快去把慕容飞给我叫来,我找他有事。”

    看到慧音大师不再责怪他,陈实配本已喜上眉梢,但一听说她找慕容飞有事,陈实顿时又怔住了,心想慧音师叔找慕容师兄有什么事呢?

    “还不快去!”慧音大师见到陈实傻傻地愣着,登时便又气得不行,厉声催促道。

    陈实急忙答道:“是是是,师侄这就叫人去——东方师弟,你赶紧去找慕容师兄来。”说罢陈实赶紧又请慧音大师落坐休息。

    不一会儿,东方笑便叫来了慕容飞,耸刚到悦风堂,齐云掌门易空便也到了。他一进悦风堂,看到慧音大师竟然也在,颇为吃惊,忙笑道:“慧音师妹,没想到你也在这,不知有何贵干?”七年来他贵为齐云掌门,身负光复齐云之重任,可谓殚精竭虑,头发也不知白了多少,早已不像从前那样潇洒,平日里常以威严面目示人,不苟言笑,但此时他深邃威严的目光中,却分明流露出了一丝难得一见的笑意。

    慧音大师与众人见到掌门真人驾临,纷纷上前见礼,慧音大师虽然一向不惧易空,但他毕竟是齐云掌门,齐云门规甚严,礼数方面她还是要做得周到的。只听慧音大师道:“我是来找慕容飞的。”说罢便径直转头问慕容飞道:“慕容飞,本座问你,七年前月儿失踪前几天,是不是曾经送了一块手帕给你?”

    慕容飞面不改色,淡然道:“确有此事。不过不是送给弟子,而只是给弟子擦下汗。弟子本想洗净了再还给南宫师妹的,没想到她却在随后的正魔大战中突然失踪了。”相比七年前,慕容飞更多了几分宠辱不惊,更多了几分自信的内敛。

    易空看了慧音大师一眼,心中暗自叹息了一下,问慕容飞道:“那手帕你可曾带在身边吗?”

    易空这一问,一向独来独往,面寒如刀的慕容飞,竟然意外地脸红起来,看了易空一眼后,他探手入怀,将当年南宫月送给他擦汗的手帕拿了出来。

    在场众人顿时错愕不已,十几道目光齐刷刷地盯着慕容飞,只因他们没想到一向潜心修行,不问俗事,不谈男女之情的慕容飞,竟然会随身带着南宫月送他的手帕。

    慕容飞被众人这么一阵错愕的凝视,竟也仿佛心里有鬼般手足无措眼神闪铄了一番,但很快便恢复了他一贯的冰冷。

    莫非这一块小小的手帕,竟已在他一心向道、冷若寒冰的心中种下了情根?

    饶是易空和慧音大师修为精深,也不禁有些错愕,慧音大师的脸上更隐隐有些怒容,随即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手帕抓了过来,双手捧着手帕,深深凝望着,不一会儿双手又紧紧地握紧手帕,神情激动地颤声道:“月儿,你倒底去哪了?”随后赶来的心怡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又想起南宫月对慕容飞的种种痴情,竟是情不自禁哽咽了起来。

    众人从未见过慧音大师如此动容,当下无不暗自叹息。

    易空轻声对慧音大师道:“慧音师妹,请容师兄看看这手帕。”说着便伸出手去。

    慧音大师又低头看了看手帕一会儿,等心情平伏了一些,这才将手帕递到易空手里。

    易空接过手帕,仔细端详了一阵,突然说道:“慧音师妹,为兄怎么总觉得这手帕上的画有些古怪?”

    慧音大师一把抓过手帕,又认真地看了一遍,突然脸色一变,困惑道:“你是说这雪有古怪?”

    众人纷纷凑了过来,冲在最前头的却是卓非凡。

    但见慧音大师的手上正是一条雪白的绣花手帕,只见上面精细地绣着一幅寒梅落雪图,图中有清雅的山水,山上有亭,亭畔有梅,梅开正艳,天地间大雪纷飞。亭下有一位忧伤的女子,独坐亭中,双眼痴痴地望着远方,也不知是在赏梅,还是在观雪,又或者是在思念着谁?

    易空沉吟道:“不错,这画上画的景致,分明就你们彩云峰暗香亭的风光,但任谁也知道,咱们齐云山是不会下雪的,因此我觉得这雪很有可能是南宫侄女刻意画的,其中必有深意,与她的失踪有关也说不定。至少也可以说明她是喜欢下雪的。”

    慧音大师看了看易空,似乎自言自语般道:“她喜欢雪?这我倒是没听她提起过。”她又低头看了看手帕,最后转头喝问心怡道:“心怡,你可曾听你师姐说过,她喜欢雪,或者听她提到过什么跟雪有关的地方吗?”

    心怡吓了一跳,忙低头回答道:“师父,弟子从未听师姐提过她喜欢雪,也没听她说过什么跟雪有关的地方。”

    慧音大师恨恨地瞪了心怡一眼。

    易空看慧音大师着急,心中也着实替她难过,当下轻声安慰道:“师妹,南宫侄女既然把手帕送给了慕容飞,咱们还是把手帕给他吧,也许他能从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最终找到南宫侄女也说不定呢。你说呢?”话虽不过是平常的话,但易空说话的语气却是有着别样的柔情。

    慕容飞在齐云一向有口皆碑,连一向挑剔的慧音大师也是另眼相看,因此易空这一说,她倒也没什么不悦,不舍地看了看手帕,便将它交还给了慕容飞,同时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慕容飞,月儿对你一片深情,纵然你对她无意,为了齐云门,你也一定要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