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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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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齐云山某处不知名的密林。

    古木参天的密林中,漆黑无比,连夜空中的璀璨星光也根本无法望见,幽深的密林中,唯有缕缕不知从何处吹来的轻风,轻轻地摇曳着地上的野草和树上的树叶,以及远近各处不时响起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声,此外便只剩幽深的寂静了。

    如此幽深漆黯之地,别说是人,只怕连鬼也是不愿来的。但偏偏这时,密林中隐隐约约地却似能听到几声极其轻微的破空之声,不一会儿,密林中的一块大石头上,黑影一闪再闪,只见黑色的人影,如黑云一般,在夜色中从不同的地方飞掠而来,转眼间便出现了六个黑衣人。

    观其身法速度,只怕皆非等闲之辈,说他们是一等一的高手也不为过,其中几个的修为更是能跻身绝世高手之列。只不知如此一帮修为高深之人深夜到此究竟所为何事?

    只听其中一个首领般的人物,以低沉但有力的声音道:“此刻想必齐云门各分堂的那些首座都已去了卧云峰,咱们正好趁他们不在,将那上古妖兽救走。等下你们四个依次跟我走。至于黑龙先生,等下只须你在外接应我等便可。”

    那五个黑衣人均无意见,纷纷点头。

    为首的黑衣人又小声叮嘱吩咐了一番,一行六人便再次飞身而起,在原始森林之中,几乎是贴着地面急速向长清峰方向飞去。看其阵势,个个身形皆如鬼魅,又仿佛是黑色的山风,快速地闪掠在茂密的森林当中。

    如今齐云门正在举办齐云论道,为防邪魔歪道伺机突袭,早已不论白天黑夜,都加派了门下弟子巡山,齐云掌门玄天真人更是叮嘱了几个德高望重修为高深的长老级人物,不定时突击巡山。

    但饶是如此,这一行六个黑衣人却依然安然无恙地翻过了几座山峰而竟未被人发现。齐云山向来山高路险,密林广茂,白天穿行于密林之中尚且不易,更别说是漆黑深夜了。但他们几人在为首的黑衣人的带领下,左掠右闪,却是一点冤枉路也没多绕,竟有着进入自家田地般的轻车熟路,着实令人震惊。

    不到半个时候辰,这六个黑衣人便到了长清峰。为首的黑衣人示意众人停下,暗伏在深深的草丛或是巨树背后,观察情况。他们的黑衣与漆黑的夜色和融无间,加上个个均是绝顶高手,因此若非同样的顶尖高手,势难发现竟然有人胆敢潜伏在堂堂的长清峰主殿附近。

    没有月亮,借着微弱星光,隐约可见几座大大小小的山峰上,星罗棋布着许多小别院,正是长清峰弟子的房间。不过此时绝大多数房间都早已熄了灯火,只有个别几间房中还亮着昏黄的灯光,想必是那些刻苦修炼的弟子,在深夜潜修道法了。

    长清峰上最大的建筑——主殿悦风堂里却是照例亮着长明灯,殿前有两个守夜弟子,来来回回地走着,不时交谈几句,以解长夜漫漫之无聊。

    只听其中一人懒洋洋地说道:“东方师兄,你说这深更半夜的,会有邪魔歪道的人敢来咱们齐云门捣乱吗?”

    东方笑笑道:“小宝师弟,那可难说了,邪魔歪道中人什么事做不出来。想不久前他们不是还在咱们齐云山脚下的靖阳城中,以我齐云道法杀害了许多正道高手吗!难保他们不会在齐云论道期间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来,因此掌门真人这才让我们加强了防备。”话虽如此,不过听他口气,却似乎也跟小宝一样,并不相信有人会夜闯齐云。

    原来这两个竟是楚逸飞的师兄小宝和东方笑。

    小宝伸了个懒腰,道:“不过师兄,我看那些邪魔歪道最多也就只敢在咱们齐云山脚下,做点小动作,一定没胆量真上咱齐云门来捣乱。”

    东方笑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小心为妙!否则万一出了点什么事,到时师父责怪下来,咱们可担当不起!”

    听东方笑提到师父易空,小宝这才肃然了些,道:“也不知道掌门师伯这么晚了叫师父去卧云峰做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明天再说吗?”

    东方笑似乎有点不耐烦了,道:“你问我我问谁!”

    小宝赶紧笑道:“你不是我师兄吗?再说此刻四下无人,我不问你我问谁啊!”

    东方笑一时无话可说,顿了一下,道:“好了好了,你别再问了,好好守夜吧!”只是他话刚说完,肚子便“咕噜噜”叫了几声。

    小宝顿时来了精神,上前贴着东方笑的耳朵,笑道:“东方师兄,你看这长夜漫漫,你又肚子又饿了,不如咱们上食堂找点吃的吧?”

    东方笑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一下肚子,却是嘴硬道:“谁说我肚子饿了,只不过是有点不舒服罢了。”

    小宝笑得更欢了,道:“顺便再拿点好酒来!”

    东方笑听到他说到好酒,忍不住嘴巴便有点潮润,咽了口口水,寻思了一番,终于耐不住好酒的诱惑,两眼放光道:“好吧,那你留下来守着,我去食堂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顺便回我房间再拿点酒来。”

    小宝连连点头,笑道:“嗯,这才是我的东方师兄嘛,那你快去快回啊!”他话音刚落,东方笑就跑得没影了。

    小宝怔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但一转念,想到自己的笑声只怕会惊醒其他师兄,若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便赶紧捂住自己了嘴巴,但脸上依然是乐不可支的欢笑模样。

    他满怀期盼地来回走着,恨不得东方笑马上就回来。

    夜色深深,安静得只得听到偶尔几声不知名的虫鸣声。就在此时,密林中突然不知为何,竟有几只鸟惊起而飞,一阵鸣叫,空荡荡地传了开去。

    小宝顿时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他胆小,而多半是此时“心中有鬼”,怕人发现。待知道是惊飞之鸟时,便马上又回复了平静。

    密林中潜伏着的六个黑衣人,看清了四下不过只有一个齐云门的小弟子,便在那为首的黑衣人带领下,纷纷以本身最快的速度从悦风堂大殿旁闪掠而过,向悦风堂后山飞去。

    满怀期待中的小宝竟未有丝毫察觉。

    不一会儿,一行六人便来到了悦风堂后山的无名石洞之前。这是一个巨大的山洞,黑漆漆的洞口竟有三十来丈大小,仿佛大山的一张巨口,饶是这石洞是在此齐云仙家胜地,但在此刻的深夜中看来,却依然显得阴沉恐怖。

    这山洞正对着的,便是悦风堂大殿背部,长清峰首座易空的起居室,只要打开窗户,他便可看见这巨大的山洞。若不是此时易空去了卧云峰,这一行六人必定不敢轻易前来的。

    与无名石洞相比之下,巨大的悦风堂大殿也不过尔尔了。不用说,那六个站在石洞口黑衣人,就更加微不足道了。

    奇怪的一点是,这无名石洞乃是齐云门禁地,但却又偏偏没有门,无遮无挡的,似乎随便一个人都可以走进去。

    其中的一个黑衣便似乎有点心急,身形甫定,便要迈步进去。

    为首的黑衣立马眼急手快拉住了他,示意他赶紧退后,不得乱闯。然后他自己上前一步,立于石洞之前,只见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这无名石洞,仿佛还有一声一叹息自他口中发出,似是有些不忍心的样子。

    但很快他便手握法诀,却不是别门别派的什么道法,竟赫然是齐云门的无上道法——无极天玄道!

    只见他身前竟然凭空凝结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太极图案,仙气腾腾,但那太极图的光芒却是凝而不散,犹如一块散发着淡淡光芒的温润美玉,便是站在他身后的黑衣人,若是不认真看,也不知道他此刻竟已祭出了一个发光的太极图。

    为首的黑衣人单手轻轻向前一推,那小小的太极图便腾空而去,飞向无名石洞洞口的中间位置。

    仿佛是感应到了那飞来的太极图中所蕴含的道家真力,巨大的石洞洞口瞬间幻化出了一面巨大的白色太极图,那白光也和小太极图的光芒一样,凝而不散,只照亮了洞口前的一小片地方。

    下一刻,只见小太极图融入了巨大的太极图。小太极图缓缓转动,不一会儿,便悄然停下,与大太极图完全融为一体,随即巨大的太极图上荡漾起了水波一般的光波,接着便缓缓消散。

    就在太极图消于无形的同时,巨大的山洞中亮起了两排由人头大小的夜光石发出光芒柔和的灯光,将黑乎乎的整个山洞照得彻亮。

    为首的黑衣人转过身来,对身后五个黑衣人是的一个轻声道:“黑龙先生,有劳你在此接应我等,以防被齐云门人发现。”那黑衣人默不作声,恭敬地点了点头。

    随即为首的黑衣一挥手,剩下的四个黑衣便跟着他向无名石洞飞身而入。但这一次,他们并未像之前那般快速地飞行,而是不紧不慢地飞着,似乎是怕惊动了什么人似的。

    无名石洞蜿蜒曲折,直入地底而去。随着他们向前飞去,身后离他们较远的夜光石,便自行逐一熄灭,石洞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相反的,他们身前的黑暗洞穴中,则一一亮起明亮的夜光石,仿佛那些夜光石已然通灵一般。

    借光明亮的夜光石,可见清楚地看到,这巨大的石洞石壁并不光滑,接近洞口的石壁上还长着许多不知名的小草与许多翠绿的青苔,但越往深处,小草便是越少,只有少数的石壁上,还有生命力顽强的青苔生长着。

    如此悄无声息地飞行了将近半个时辰,为首的黑衣人突然顿住了身形,身后的四个黑衣人也立即停下。此刻他们已然深入地底数千里了,但饶是如此,这地底的石洞之中,却没有一点阴森寒冷的感觉。

    为首的黑衣回头轻声嘱咐道:“前方不远便是七星伏魔洞的入口,有七位道法高深的齐云门长老日夜不离地把守着。你们先在这稍等片刻,待老夫去解决了他们,你们再进去。”听其语气,竟是信心十足,全然不把那七位镇守七星伏魔洞的齐云长老放在眼里一般。说罢,他竟将身上的黑衣脱掉,交给了其中的一个黑衣人。而他身上黑衣之内所穿的,竟然是白色的齐云门道袍。

    那四个黑衣人纷纷点头,身形也随之缓缓地降落到地面之上来。

    为首的白衣人吩咐停当,便只身向前飞去,仍是不紧不慢的样子。

    转过了几道弯,不一会儿,白衣人便来到了七星伏魔洞入口处,只见眼前一道巨大古朴的青石大门封住了入口,青石大门上雕刻着祥云仙鹤以及太极八卦图案,雕刻手法古朴而富有诗意,尤其是那几只仙鹤,更是刻画得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振翅高飞一般。

    石门之下,一字排开,正有七位相貌各异的齐云长老,打坐在七个蒲团之上。

    白衣人还在远处,便听到其中一位长老微惊道:“什么人?”显然这七星伏魔石洞是极少有人到访的,更何况此刻已是深夜。

    白衣人身形一闪,带起一降急风,转眼便到了七位齐云长老面前。

    齐云门长老又岂是泛泛之辈,就在白衣人快要飞到眼前之时,七位长老便同时挺身而起,个个神情肃然,眼放精光,随时准备拼命一般的架势。

    “诸位师弟,好久不见啊!”白衣人面带微笑,缓缓地说出了这一句看似平常,实则石破天惊的话。

    刚才白衣人来得太快,身形几如残影一般,看不清他的长相,此刻他一来到面前,看清了他的容貌,又听到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七位齐云长老顿时目瞪口呆,随即面面相觑,惊诧不已,但很快便有人满脸欣喜起来,如故友重逢般大声叫道:“玄——”

    可惜他的话没说完,身前便见得白光盛起,气势宛如怒龙腾空,不可一世,瞬间将七位刚刚从满脸惊诧转变到欣喜若狂,而毫无防备的长老淹没。

    那璀璨的白光之中,更隐隐有无数道黑气凭空生出,如无数只恶魔的手臂,疯狂地冲向七位长老,将他们死死地缠住,空气中不停地发出强烈的“哧哧——”声响,那是黑气在腐蚀血肉时发出的可怖声响。

    千年的古洞中登时响起了惊骇莫名而又痛苦不已的惨叫声,但这些惨叫声很快便嘎然而止了。

    七星伏魔洞很快又恢复了它一如既往的寂静,只是地上多了七位死得不明不白的齐云长老,个个面带难以置信的惊骇之色,有的更是皮肤焦黑干枯,死状惨不忍睹,显然方才那些黑气之中是带着剧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