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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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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但齐云山卧云峰后山的六角小亭中,却依然伫立着一个人,但见其负手而立,静静地看着眼前齐云八景之一的幻海奇云。轻柔的山风吹拂着他长长的道袍,让得那长袍也如云朵般轻轻飘舞。四下有不知名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反衬得星空夜色愈发的清幽静谧了。

    苍穹之上,星光璀璨,借着灿烂星光,隐约可见眼前的山谷中,壮阔的云海依然如白天一般翻涌不息。但是相同的云海,在夜晚看来,却仿佛带上了一份风谲云诡的气氛,让人怀疑这茫茫云海之中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知的危险。

    六角亭中静观夜景之人,面色颇不宁静,也不知他在思索着什么,神情不时快速变换着,像是有什么很重的心事一般,赫然正是刚从齐云门祖师洞府出来的齐云掌门玄天真人。

    远远的,突然有脚步声悠悠传来,侧耳静听,那脚步声似是颇为急促。

    慢慢的,脚步声近了,一个高挑的白衣身影,在夜色中慢慢地变得清晰起来。

    玄天真人头也不回,依然望着前方迷朦的远山云海,口中轻声道:“是长风吧。”

    夜色中,一个声音带着急促,道:“掌门师尊,是弟子长风。”说着他已急匆匆地来到了玄天身后。

    玄天真人听他语气急促,便回头看了他一眼,道:“何事如此慌急?莫不是那三个魔教弟子有何异动不成?”

    古长风深深吸了几口气,恭敬道:“禀告师尊,靖阳城出事了——”

    玄天真人显然吃了一惊,肃容道:“靖阳城出了什么事?难道又是邪道妖人干了伤天害理之事!”

    古长风面色凝重,惭愧道:“事情是这样的,弟子原本奉师命,暗中跟踪魔教三弟子下山。弟子原本一路紧跟,谁知到了靖阳城中,他们似乎知道弟子在追踪他们,便走进了小巷,靖阳城巷子极多,七拐八弯,弟子一来不敢跟得太紧,怕被他们发现,二来夜色深沉,靖阳城又是繁华城镇,居民本就很多,是以这一来便跟丢了。”

    玄天真人稍微松了口气,淡淡道:“这不怪你,魔教弟子本就狡猾,况且他们三人修为比你也不多让。”

    古长风面有愧,接着道:“后来弟子在靖阳城中又寻找了一阵子,不料却碰到了我们安排在城中监视邪道的师弟们,他们告诉弟子,靖阳城北一处居民房中有十几户平民无辜惨死,凶手下落不明。弟子震惊之余便随他们去往城北查看究竟。弟子到了现场一看——”古长风面有痛苦愤慨之色,似乎是当时见到了什么可怕残忍至极之事,停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弟子眼见那些平民,不是被斩去头颅,就是被断其手脚,割破喉咙,有的甚至全身干枯、面目全非,死状极其恐怖,看其手段与所用妖法,只怕十有*是魔教中人所为。”说到最后,古长风竟是悲痛不已,仿佛死去的是他的亲人一般。

    “孽畜!先是暗杀我正道高人,如今竟又对无辜平民下手,简直人神共愤!”玄天真人震怒至极,一股磅礴的气势瞬间扩散开来,只见他一身长袍竟是猎猎作响,眼中精光怒放,紧紧地盯着靖阳城的方向眺望。

    连古长风也是一惊不小,他从来也未见到师尊玄天真人发过这么大的火,一时竟不敢答言,噤若寒蝉。

    过了一会儿,玄天真人一身无匹的气势消散而去,这才面色铁青道:“那些死去的平民可有弟子去安置处理了?”

    古长风忙禀告道:“回禀师尊,弟子回山之前,已让其他的弟子去处理了。只恨没能当场拿获那些魔教妖人,弟子惭愧。”

    玄天真人轻轻拍了拍眼前的得意弟子,长叹道:“这不怪你,那些魔教妖人向来行踪诡秘,行事残忍,如今敌暗我明,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从长计议。只是可怜了那些无辜的平民了。”

    古长风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师尊。”

    玄天真人道:“你速去各分堂请你师叔他们过来,我要与他们商议一下。”

    古长风领命而去,快速地消失在后山之上,不一会儿,前方卧云广场处,一道绚烂的蓝光如流星般划破苍穹,向着鹤鸣峰乐山堂的方向去了。

    玄天真人默默地看着古长风离去,轻轻叹息了一声,便转身向太极殿方向走去了。

    夜色深深,靖阳城东大门外的夜空中,突然自远空急速射来一白一黄两道光芒,只一眨眼,那一白一黄两道光芒便落定在城外的官道上,只听“刷刷”两声,一白一黄两道光芒消散,现出了身着一白一青长衫的两个老者,赫然是三年前楚逸飞初次到云州城醉月楼所遇到的一僧一道,他们看来面貌一如三年前,竟没有丝毫改变,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罢了。

    不过要说道行,那自然是更为精进了,只看他们看在漆黑夜色中却依然绽放着如天上星星般精湛光芒的眼睛便知道了。

    许是不想引起靖阳城中修道中人的注意,两人远远地便降落到了地面上来。靖阳城城楼上的一排灯光,将靖阳城的城楼照得彻亮,即便身在远处,仍然举目可见。

    一僧一道并肩向着靖阳城东大门而来,那和尚胖若两人,手里拿着个看似普通,但却光可鉴人的酒葫芦,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好酒。只见他拔开葫芦的塞子,一仰脖,豪饮了一大口,自言自语道:“好酒!我这醉月清快喝完了,不知道这靖阳城可有什么好酒没有?”

    他身旁的白衣老者转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捋了捋飘飘然的长须,微微一笑道:“你这老酒鬼,到哪都要先问有没有好酒。我看你得多祭炼几个乾坤极乐壶了。”原来那和尚手里看似普通的酒葫芦,竟然也是仙家法宝。

    那和尚听罢哈哈大笑,扬了扬手中的乾坤极乐壶,脸上颇有几分得意之色——也不知是得意自己的法宝厉害,还是得意自己的酒量惊人。笑罢又痛痛快快地喝了几口,大呼过瘾道:“醉月清的确是好酒啊!”

    白衣老者只淡淡一笑,想来早已习惯了他这个酒鬼老友的憨态。

    夜色中的靖阳城,因了齐云门正在举行一甲子一度的齐云论道,四方修道中人云集,比往日更加热闹繁华了些,即便是深夜,许多酒馆也坐满了饮酒谈笑的各色人等。纵然是前几天大悲寺的无忧神僧被人杀害,也没能过多地影响到城民们。

    喝了些酒,酒鬼和尚收起乾坤极乐壶,突然有些报怨地问身旁的白衣老者道:“我说逍遥子,你平时不是最不想来这靖阳城,深怕被齐云门中人认出来的吗?何以今次竟然破例,不远千里赶来呢?莫非你对那些年青小子的比试也感兴趣不成?”

    逍遥子想必早知道他会有此一问,淡淡道:“我虽说生性逍遥,最怕人纠缠,更怕那些世俗礼数,但齐云门毕竟乃是师门,多年未回,多少还是会有点牵挂的。”

    那和尚怔了一下,定睛看了逍遥子一眼,笑道:“我说逍遥子,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感伤啊?”

    逍遥子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低声道:“不瞒圆慧兄,近日我心神颇有些不宁,总觉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加上多年未回齐云门,因此便想来这靖阳城看看。”

    那被唤作圆慧的和尚,能与逍遥子平辈论交,想必也绝非泛泛之辈。只见他收起一向喜乐慈和的笑脸,神色一凝,道:“莫非你担心齐云门会出事吗?”

    逍遥子苦笑一下,道:“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心神不宁,所以回来,不过也只想暗中看看罢了。”

    圆慧朗声笑道:“我说逍遥子,你我相交两百多年,我可是第一次见到你如此这般心怀牵挂啊!”

    逍遥子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也许连他自己也想不到一向逍遥自在的自己,竟然会突如其来地有那般心神不宁的想法吧。

    圆慧笑道:“放心吧,齐云门乃当今天下正道之首,又能发生什么大事,即便是那些歪魔邪道一起来了,齐云门一样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逍遥子神色突变而为肃然,两眼精光盛放,抬头眺望了靖阳城后那一片深沉的黑色山峰,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心中竟是有什么放心不下一般。

    两人健步而行,酒鬼神僧兀自欢喜,逍遥子却是面无表情,默默走着,也不大看路,似乎心头在想着什么事情一般。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城门之下。

    逍遥子在城门前停住脚步,抬头看着陈旧斑驳的靖阳城城楼,眼光忽然变得异常的柔和,似乎是回想起了往夕的峥嵘岁月。

    靖阳城东城门上的靖阳城三个字,朱漆已然脱落,城墙上有也好几处破损,尽显年深月久的沧桑。高大的城楼在夜色中看来,显得无比深沉,似是一位历经无数风雨洗礼的老人,沉默无语,只静静地看着这人世间的一切。只有城里城外的人物景象,却是一如既往地鲜活繁华,似乎从来也没变过。

    不,斗转星移之后,城里的人已然换了不知多少代了,但又有谁还会去怀念那些随着时光而逝去的藉藉无名之人呢?

    逍遥子负手伫立靖阳城前,轻柔的夜风吹拂着他的白色长袍,他的花白长须飘然而凫,仿佛是老友在嘻闹地轻扯他的衣衫胡须,欢迎他归来一般。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古老的靖阳城,仿佛过往时光都一一在他心中闪过,令人唏嘘感叹。

    这座繁华的靖阳城,想必深藏着他许多难忘的回忆吧,竟让他不敢轻易迈入!

    在你心里,有没有这样的一座城池,曾经让你流连,如今令你深深怀念?

    圆慧急着进城,不用说想必是急着要找酒喝的,走了几步,听身旁竟无脚步声,忙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却看到逍遥子竟然负手而独立城门之下,神情竟仿佛缅怀故人一般看着城楼,不禁一愣,但很快便催促道:“我说逍遥子,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洒脱了!赶紧走吧,我知道一家酒楼还不错,虽不比云州城的醉月楼,但也还过得去。就不知道是否已人满为患,你赶紧啊!”

    逍遥子目光渐又深沉,微闭起双眼,深深吸了一口靖阳城的空气,然后吐出。这里的空气,应当也还和当年他年轻时候一样的吧。只这一片刻工夫,他的神情顿时又变回寻常轻松自在模样,但见他已是容光焕发,竟似乎年轻了几岁,微微一笑,迈开健步,走进了靖阳城。

    这一望,他仿佛找回到了年轻时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