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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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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齐云山卧云峰灯火通明,地上温暖的灯火和天上璀璨的星光相映照,让齐云山神秘之中又添了几分热闹的感觉。

    卧云广场上,许多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处,欣赏着齐云门的美丽景色,时不时听到有人赞叹不已。那些赞不绝口的人,自然多半是前来参加齐云论道的其他门派之人。

    太极殿后堂,齐云掌门玄天真人的起居室中,此刻正有正道各大门派的掌门闲坐其中,众人皆是曾经共同对敌、出生入死的好友,又是彼此多年不见,此番难得因为齐云论道而相聚齐云,便一边品茶,一边高谈阔论,暂且将其他事情都放在了一边。

    玄天真人的起居室,名唤逸云居,共内外两间,外面一间是会客室,里面连着一间起居室。会客室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年深月久的檀木书桌,光滑如缎,桌上文房四宝齐备,另外还有一张古朴的圆桌,桌上是一副茶几,桌子四周围着几张太师椅,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太极图,太极图对面是一排书架,一眼望去,皆是精装的线装古书,其中想来不乏绝世孤本。太极图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画下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小香炉,炉中正烧着一柱香,香烟袅袅。另一面墙上开着一窗,窗外便是卧云峰后山,若在白天,抬头便可欣赏到名闻天下的齐云八景之一的幻海奇云,宛如镶嵌在窗子中的一幅传世山水画。

    谈到此次的齐云论道,玄天真人对绝尘岛掌门一清大师笑道:“一清师妹,这几年你门下可是出了几个了不起的弟子啊,尤其是大弟子诗妍,更是百年不遇之才,可喜可贺啊。”

    一清大师容貌端庄素丽,岁月并不曾让她显得衰老憔悴,此刻她神情不骄不躁,面色如常,心想诗妍的天赋与修为自不必说,任谁也看得出她是百年不遇之奇才,但今天下午自己的二弟子和三弟子却因大意败给了鬼谷派,简直丢尽了绝尘岛的脸,实在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不过好在她自知绝尘岛的实力绝不在鬼谷派之下,便也未曾太过在意,淡淡笑道:“玄天师兄过奖了,若说奇才,师兄门下的几位弟子才是当之无愧的奇才。”

    其他各派的掌门,也都附和赞同。

    玄天真人连连摆手,道:“说到可造之才,其实诸位门下都是有那么几个的,不过如今邪道也出了几位人才,若单以资质而论,实则不相上下,我等仍是任重道远啊。”

    九龙门天龙掌门道:“玄天师兄何苦长邪道志气,灭自己威风!齐云论道进行到今日,邪道魔教一派可是败于齐云门之下,已然被淘汰出局了啊!”

    玄天真人道:“不然,以我观之,只怕魔教那两个弟子并未出尽全力。”

    天龙掌门和七玄门掌门都吃了一惊。

    大悲寺掌门无相上人道:“我同意玄天师兄的看法,魔教弟子先是口出狂言,最后却又轻易败北,这似乎是有意为之的。”

    一清大师缓缓点头,若有所思。

    天龙掌门道:“二位师兄,依我看魔教弟子也就那点本事。邪道中人向来大言不惭,又岂止是这一次之事了。”

    玄天真人看了天龙掌门一眼,眼中有精光闪过,略一沉吟,面色肃然道:“此次只怕没那么简单,三年前鬼谷派高调复出,但其后三年中,鬼谷派却又按兵不动,想必是在筹划着极大的阴谋,譬如前几天我正道各派有多位高人遭人以齐云道法暗害,只怕便是其大阴谋的前奏。只可恨我等至今仍未查出何门何派何人所为。而一向声势最盛的魔教却不见有何大的动静,我担心他们不久必有所动。是以今日大败,只怕是为了让我等放松警惕啊。”

    一清大师微微皱眉道:“来的路上,我也听说了各派惨遭暗害之事,只怕必是邪道中人下的手。”

    无相上人低声念了句佛号,道:“我同意一清大师的看法,毕竟数千年以来,我等正道从未出现过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只是如今敌在黑,我在明,我等也唯有小心防范了。”

    在场的各派掌门都点头称是,随即各自陷入了沉思之中,各人脸色皆已不像方才那般悠然自得了。

    等所有人都散去之后,玄天真人却并未就此休息,而是走出房间,穿过长长的走廊,独自一人向卧云峰后山走去。

    星光与灯火虽然明亮,但夜依然还是黑沉沉的,只隐约看得出脚下的青石小山道。

    玄天真人缓缓地走在蜿蜒的山道上,脚步看去竟是隐隐地有些沉重。山风轻轻地吹拂着他青色的长袍,在夜色星辉之下看来,竟也仿佛有些苍凉的意味,似乎因着齐云门数千年的沧桑历史,山风也变得有些厚重起来了。

    玄天真人走到了后山齐云八景之一的幻海奇云所在之处,但他并未停下脚步,径直从那个古朴的六角亭旁走了过去,继续沿着小小的山道,向前走去。

    此时此处,山雾渐浓,这条山道为山雾所迷漫,也不知是通向何方。玄天真人的身影在夜色迷雾之中,已经看不真切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玄天真人竟是走到了卧云峰后山的后面,此处的山道已是仅可容一人通过,竟是开凿在一片万仞绝壁之上,远远望去,便直如悬在空中一般,奇险无比。

    玄天真人停下了脚步,转身面对绝壁,他身后就是万丈悬崖,迷雾滔天,根本看不到崖下景致。

    浓浓山雾之中,但见他伸手在绝壁上点了几下,片刻之后,布满青苔的绝壁上,竟是白光盛起,亮出了一个白色炯炯的太极图案,紧接着便听到一阵沉重的声响,看似普通的石壁上竟然现出了一个圆形的石洞。

    石洞九尺方圆大小,其中一片漆黑,但玄天真人一走进石洞,石洞两旁的石壁上,却突然亮起了两排白色的灯火,仔细一看,却竟不是灯火,而是两排散发着柔和白色光芒的夜光石,每隔三尺便有一块,虽说只有拳头大小,但却将原本漆黑的石洞照得亮如白昼。

    玄天真人进去石洞,身后的洞口便自动闭合,看去竟又变成一片天然的石壁,却哪里还有洞口。

    在石洞中走了大约百步的距离后,玄天真人的前面竟已无去路,一片天然的石壁横在了面前。谁知随着他再次伸手在石壁上点了几下之后,看似天然的石壁突然间竟化作了一片半透明状,宛如流水般的银色“水墙”,水墙上波光粼粼,仙气氤氲,大大小小的太极图时隐时现。玄天真人竟是直接破墙而入,身形顿时消失在了水墙之中。

    待他通过了水墙,身后的水墙便也消失不见,依然现出一片与周围石壁浑然无隙的石壁。

    此刻,呈现在玄天真人眼前的,是一个较大的石洞,方圆十丈大小,依那石洞中的岩壁纹路看来,却不像是人工斧凿而成,而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府。面对的石壁上,赫然刻着“齐云门历代列祖列宗灵位”几个大字,字体古朴,笔力遒劲。朱红色字迹显得有些陈旧深远,想来是年深日久的了。

    古朴的字体下方,雕刻着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太极图下方,靠石壁供奉着道教三清神像,面容庄严肃穆。

    神像前方是一个巨大的供桌,供桌分层别列,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地供奉着不下上百个牌位,每个牌位皆是纤尘不染。最高最大的一个,正是齐云门创派祖师齐云子的灵位。最下面的一排则是去世不久的齐云门先辈灵位,只见一个个牌位上写着楚问天、慧心、楚一寒等与玄天真人同辈之人的名字,楚一寒的牌位,字迹如新,显然是新近刚放上去的。

    奇怪的是在楚问天牌位的左边一个牌位,却是空的,什么也没写。

    牌位前方有一个巨大而古朴的三脚式青铜香炉,香炉上正插着一根手臂大小的长香,香烟袅袅,直上洞顶。香炉上布满了燃尽的香尘,显然每天都有人进来点得供奉。香炉旁是一个小石桌,桌上放着许多细香和一个长明灯。整个洞府四周则点燃着许多长明灯,将偌大一个洞府照得彻亮。

    此外竟是简朴得别无他物了。只怕任谁也想不到,堂堂名动天下的齐云门的历代祖师灵位,竟是供奉在这样一个简陋的洞府之中。

    最令人惊奇的是,这个洞府分明连一个通风口也没有,但通风却是意外的极好,人在其中,一丝沉闷的感觉也没有。

    玄天真人走到石桌前,拿了三只细香,在长明灯上点着,顿时一股悠远的檀香便悠悠地飘荡开来。

    玄天真人手持三只细香,来到青铜香炉之前,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又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细香插到香炉之中,随即后退一步,立于香炉之前,举目凝望着眼前的历代祖师灵位。

    袅袅香烟之中,不知为何,他的面容已变得有些凝重。如此这般凝望了许久,突然听他低低叹息了一声,面有愧色道:“历代祖师在上,请原谅弟子不肖。”

    祖师洞府寂静无声,玄天真人的声音如袅袅轻烟般在洞府中轻轻回荡,只听他接着说道:“弟子十几年前,临危被众师弟师妹推举为本派掌门,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本门的镇派之宝齐天圣剑早已在弟子接任掌门之时就已不知所踪,师弟师妹们皆还以为齐天圣剑一直存放在这祖师洞府之中。弟子无德无能,竟然时至今日,仍未能找到遗落的镇派之宝齐天圣剑,连那世代相传,唯有本派掌门方能修行的本门无上绝学星辰诀,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弟子实在愧对齐云门的列祖列宗!”说到此处,他的身体竟是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

    祖师洞府中响起一声深深的叹息,长明灯的灯火也是突然一阵摇晃,但那叹息声极小,似有若无,也不知是玄天真人的叹息,还是齐云门历代祖师在天之灵的感叹。

    齐云门一向为正道三大巨擎之首,齐天圣剑更是齐云门的镇派之宝,向来享誉天下,正邪各派无不敬畏。若是让人听到玄天真人的这一番话,只怕正邪各派中人,都将震惊不已。

    玄天真人的目光移到了那个空着的牌位之上,眉头紧皱道:“当年掌门师兄玄清突然失踪,师妹慧心意外身亡,慧心师妹与楚师弟之子,竟也同时莫名失踪。弟子至今仍未找到玄清师兄与楚师弟遗孤的下落,也不知他们是生是死。至于慧心师妹一死,也一直沦为悬案,一点线索也无。弟子当真愧对死去的楚师弟与慧心师妹!”

    玄天真人又叹息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痛苦道:“有时弟子心想,慧心师妹一死会不会跟玄清师兄有关?可是当年的玄清师兄却是那般深爱慧心师妹,当不会做出丧尽天良之事才是。弟子被推举为掌门之时,并未从玄清师兄手中传承齐天圣剑。弟子心想师兄他很有可能带着齐天圣剑一起失踪了。不过弟子也是猜测罢了。”

    说到此处,玄天真人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面上痛苦之色却是依旧。身为齐云掌门,他的这些痛苦,似乎只能来到此处与这些历代祖师的灵位诉说。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此时他眼中精光湛湛,神情坚毅,痛苦之色已然不见了踪影:“而今魔道又有抬头之势,前几天更是有多名正道同仁被害,凶手至今未能查获。而凶手竟然身怀魔教与我派两种真法,以其能够击杀大悲寺神僧的修为来看,只怕他在我派无极天玄道上的修为,已是大有所成。本门之中,修为能有此造诣的,如公孙师弟等人,弟子俱是信得过的。弟子实在想不出当今天下还有谁竟能有此能耐,更不知我齐云真法何以竟然外泄!弟子担心不久魔道必将大举来犯。为今之计,最重要的便是要找到齐天圣剑。弟子已决定,等此次齐云论道结束,便亲自前往当年正魔大战之地断魂崖,寻找齐天圣剑的下落,并同时多派些门下弟子去寻找玄清师兄。但愿历代祖师在天有灵,助弟子尽早寻得圣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