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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抬起手试图伸到少年额头上去看一看是不是发烧了,手刚抬起来,却被顾若凡给抓住。
少年仰着头,整个人尚且还沉浸在刚才的梦境当中,眼神恍恍惚惚的,带着迷迷蒙蒙的水汽,眸光紧紧地锁在顾淮的脸上。
看着男人坚硬的轮廓,幽深的黑眸,微蹙的眉心,顾若凡不由自主地抓紧了顾淮的手。
在十指交缠中,触摸到了一个冰凉的指环。
戒指!
那是他给顾淮买的戒指!
瞬间清醒。
“怎么了？做噩梦了？”顾淮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望着顾若凡温声问道。
顾若凡却是望着顾淮,沉默良久,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人是不是越满足越幸福,就会想要的越多。
他终于在这一世,再一次争取到了顾淮,得到了这个男人再一次倾尽所有,掏出全部的爱。可是为什么,他现在这么迫切这么渴望,顾淮能够恢复前世的记忆呢？
嗓子干涩,顾若凡抓着顾淮的手,十指相扣,停顿了三秒钟之后方才艰难开口。
“做梦了,但是不是噩梦。”
“那是什么？”顾淮抬手,擦了擦少年满头的冷汗,状若无意的问道:“刚才还在让我陪你下棋,是梦到这个了么？”
顾淮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黑夜里,听得格外的清楚,男人声音低沉,听不出语气来,他望着顾若凡微笑。
“小凡忘记了么,我从来都不下棋的。”
顾若凡猛地一顿,有些不自觉得别过脸,不去看顾淮。
在漫长而短暂的沉默中,顾若凡听到自己像是无理取闹又像是撒娇一样的抓住顾淮的胳膊仰着头说:“哥,我想下棋,你陪我下棋好不好？”
顾淮蹙眉,摇头。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他从小迄今,都抗拒极了下棋,就好像是,看到密布的棋子总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一样。
虽然听起来荒诞又无稽,但是顾淮的直觉向来都是敏锐至极的,所以从不碰棋。
揉了揉少年的头,“做了什么梦,怎么现在突然想要下棋了,恩？”
顿了半秒,顾若凡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半靠在顾淮身上,声音有些闷闷的。
“哥,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恩,是讲什么的？”
“梦里面我不叫你哥哥,叫你阿淮。你跟我下棋,但是要以输赢做赌注…”少年的眼睛凝视着床边暖黄色的台灯,似乎是透过这光亮,看到了千年以前的南楚时光。
“我没有你厉害,总是输给你,你就总是强迫我去做那些我不喜欢做的事情。但是你也会教我,跟我说下棋如同做人一般,要果决凌厉,不能畏畏缩缩,谨小慎微,不然啊,就会失了先机,被人抓住把柄。”
“哥,你陪我下棋好不好？梦里面那个你…就经常陪我下棋的…”
床边开着的台灯闪烁着暖黄色的光,明明灭灭的映在顾若凡的眼睛里,少年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顾淮,微微摒了呼吸,像是在期待什么似的。
偏偏是这样的目光,让顾淮无数次软了心肠,无数次包容迁就的眼神,此刻却是让男人微微蹙起了眉,心中升起了些许复杂的意味。
不知怎的,顾淮毫无缘由的觉得,顾若凡现在看着的人,好像不是自己？
“小凡,早点睡吧,哥哥真的不喜欢下棋。”
“为什么？”顾若凡看着坚持不肯松口的顾淮终于问出声。
上一世,他倒在顾淮的暖玉围棋上面,血一直流,一直流,雪白的棋子都被自己染成了红色。
这一世,自己已经跟顾淮重新在一起了啊,为什么他还是不肯碰围棋？
意识到自己的激动,顾若凡深吸一口气,放低了声音,“哥,没关系的,就跟我下一次好不好？”
这辈子我不会死,我会陪在你身边。
就陪我下一次,好不好？
素来温和乖顺的顾若凡,这一次却是难得的固执。看着顾淮皱的越来越紧的眉头,他并不是不心疼。
可是他是真的想要跟顾淮,再重新下一次棋。
他想要告诉上一世的顾淮。
他知道错了,他不会再那么任性的不相信他了。
这辈子,他会好好活,会好好跟顾淮在一起。
这是心结。
顾淮的心结,是哪怕失去记忆,无意识的,也抗拒去接触围棋,不愿意面对顾若凡上一世的死,似乎摸到棋子,就好像摸到上一世顾若凡滚烫的,最后到冰凉的血液一样。
顾若凡的心结,是他到最后一刻,方才意识到自己的犯下的弥天大错,却再也没有机会,跟顾淮说一声对不起,说一句他爱他。
顾淮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关灯。
在顾若凡的肩膀上拍了拍,“不早了,睡觉吧。”
看着顾淮的侧脸,顾若凡心中一痛。
还是不行么？
关了灯,顾淮侧躺在顾若凡身边,一只手抱住少年,轻轻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不要一直想了。”顾淮顿了顿,“你要是真的想下棋,明天睡醒了,哥哥陪你下,怎么样？”
此言一出,顾若凡眼睛猛地一亮,转过头去望着顾淮,眼神灼灼。
“哥,你是说真的么”
顾淮笑,轻轻点头。
“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顾淮的眼睛太温柔,温柔到由不得顾若凡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心中稍定,顾若凡使劲的点了点头,靠在顾淮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安心睡觉。
而顾淮,却是在少年闭上眼睛之后,缓缓地低下头,凝视着顾若凡安静熟睡的侧脸。
刚才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
顾若凡醒过来望着他的时候,叫的是阿淮。
他说阿淮,我终于学会了你教下棋的方法,这一次一定不会再输给你了,我们下一盘棋好不好？
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吗？
顾淮凝视着漆黑的房间,黑眸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来。男人的手,却是紧紧地环住了顾若凡的肩膀。
或许真的是错觉吧？
顾淮微微摇头,叹气。
顾若凡从小到大便是在自己身边长大,哪怕就是离开了八年,这八年里面他做的一切一切,自己也都叫黎昕曾经去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男人低头,在顾若凡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或许是最近太过敏感了,顾若凡对自己的爱,顾淮不是傻子,单是看少年的表情,动作,便是能够看得一清二楚,又怎么会像自己想的那样,透过自己,看到别人呢？
至于下棋…顾淮在心中轻轻叹息,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宠溺。
他的确是抗拒下棋抗拒到了一种心结的程度,可是既然顾若凡想要他陪,顾淮心中有些心甘情愿的在想,怕是这辈子,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拒绝这个孩子了。
“顾淮,那个,你过来一下。”
虽然上面有人交代过要好好地‘照顾’顾淮,但是经历了上一次修车的事情之后,李经理倒是也看出了一点什么。或许是因为顾淮过于冷漠的性格得罪了谁,但是他看得出来,这个男人的确是优秀的。
李经理倒也不是个什么坏人,自然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有事没事刻意的去针对顾淮。
今天一大早,修车组的组长递交了辞职信,所以他想着,顾淮既然修车那么厉害,与其每天辛辛苦苦的洗车浪费时间也没多大用处,倒不如让他来做这个修车组组长。
放下了手中的毛巾,顾淮走过来,站在李经理面前的时候,男人身高腿长,就算是穿着普通工人的衣服,浑身的气质却仍然像是以前的顾氏总裁,透着一股矜贵。
“咳,那个,今天修车组的组长辞职了,我是来跟你讲一下,要不然你来做这个组长？”
顾淮一顿,在李经理满怀期待的眼神里,男人却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不了,我还是洗车吧。”
李经理有些惊讶,只怀疑自己听错了,顿了半秒钟,有些奇怪的望着顾淮,“不是,你是不是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你不用待在这里每天洗车了,我看你修车技术挺好的,就去当个组长吧,也算是升职了,而且也能够物尽其用不是吗？”
路过这里的德哥听到李经理的话,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望着顾淮,也加入了劝说的队伍。
“是啊,虽然我以前挺喜欢针对你的,但是我老德绝对是佩服有真本事的人!你要是当我们组长,我头一个说服!”
顾淮却是依旧没有动摇,淡淡地摇了头。
黎昕那边传来的消息,安雅容已经是松了口,再加上他刻意给顾维国施加的压力,相信用不到多久,他跟顾若凡便是可以重新回到顾家,不再有任何一个人,会对他们的关系指手画脚。
这个洗车行,顾淮心中明了,他待不了多久了。
但是对于李经理跟德哥,顾淮虽然为人冷漠,但是却是看得出来,这两个曾经刁难过自己的人,现在是真心实意的在为自己好。
“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所以说…这个组长,还是让人别人吧。”
此言一出,李经理跟德哥两个人皆是有些吃惊的对视一眼。
“你要走？”
德哥更是脸上闪过一丝别扭至极的神色,望着顾淮低头道歉,“那啥,我老德之前是做的有些不对,可能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别放在心上。才来没多久,怎么就要走呢？”
顾淮摇头,微笑。
男人在车行这么久,几乎永远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生人勿进的模样,也正是因为这样,导致了车行很多人都不喜欢他,毕竟,在所有人的身份条件都差不多,身处在同一个环境里面的时候,顾淮表现的太过格格不入,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不悦的。
而今天,顾淮陡然勾起嘴角,露出的这样一个算得上是温和的微笑,却是瞬间让李经理跟德哥有些愕然,顿在原地,一时之间都有点反应不过来的意思。
“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也不怎么记得了。”望了望那边修车间里面围在一起的一群人,顾淮微微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上一次顾若凡跟他说的话。
“哥,上次那个叫德哥的人,他跟我道歉了。”顾若凡趴在顾淮的身上,一边往嘴里塞着零食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其实我觉得你们车行里面的人…虽然开始觉得挺不好的,可是现在想想,其实觉得也没什么坏人,都挺好的。”
嘴角的笑容更深,顾淮望向李经理,“虽然我不能做那个组长,但是教一教他们修车的方法还是可以的。”
此言一出,李经理眼睛骤然一亮,紧紧地盯着顾淮。
“真的吗？”
跟德哥对视一眼,猛地一拍大腿,“那好,现在就教!”
“爸,我…我…”李浩气喘吁吁的跑进来,看到李经理张嘴说话,却是使不上了力气,半蹲在地上四处张望着。
看到走在前面的顾淮,男孩眼睛猛地一亮,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直接站起身来,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顾淮的胳膊。
顾淮向来讨厌跟除了顾若凡以外的其他人有任何的身体接触,眉头紧紧蹙起,表情已经是有些沉了下来。
李浩拉着顾淮的胳膊喘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了一点,方才抬起头来。
“顾…顾淮,顾若凡他…现在在学校…医务室!”
一路狂奔过来,李浩感觉自己的肺里所有的空气都好像被抽出来了一样,脸色涨红,呼吸都有些困难,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衣领却被顾淮猛地抓住。
男人的眼神蓦地深沉,眼神如刀,紧紧地盯着李浩。
“医务室？”
对上顾淮的视线,李浩不知怎么的,不由自主的就有些害怕,甚至忽略了男人正抓着他的衣领,便是要往后退。
咳嗽了一声,方才有些艰难的开口解释道:“顾若凡跟班上一个同学起冲突了,受了一点轻伤…”
顾淮眼中闪过一道危险幽深的情绪,松开李浩的手,“我现在就过去。”
此刻,李浩也顾不得刚才顾淮的不礼貌了,猛地反应过来,“我有驾照!找我爸借辆车会快一点!”
站在旁边观看了全过程的李经理听到儿子的叫声也迅速反应过来,看到顾淮几乎是风雨欲来的表情,掏出口袋里面的车钥匙递给李浩,却是被顾淮给接了过去。
男人声音低沉,带了几分焦急的情绪。
“我来开。”
“呃…呃…好的…”
直到李浩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顾淮紧抿着薄唇,黑眸幽深,轮廓坚硬的侧脸,男孩只觉得车子里面的气氛好像有些闷得吓人,咽了一口吐沫,再度抬起头悄悄地看了一眼顾淮。
心里想着,虽然顾若凡喜欢的这个男人只是一个洗车工…可是这气势,开车的这样子…
男孩狠狠地攥住拳头,望着顾淮,感叹道,真他妈的帅啊。
车开的飞快,几乎是无视了所有的交通规则,李浩坐在副驾驶上,看着顾淮面无表情的侧脸,默默地系上了安全带。
顾淮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小凡怎么受伤的,严不严重？”
“呃…”顿了片刻,李浩方才反应过来顾淮是在跟自己说话,想到顾若凡受伤时候的情景,男孩的视线又聚集到了顾淮的左手上面。
果不其然,男人手指修长而有力,骨节分明,最重要的,在上面还戴了一个跟顾若凡手上款式一模一样的戒指。
“那个…虽然我知道你们在一起…但是我绝对没有跟别人说过这件事,真的!”李浩说不清楚为什么,总觉得好像只要面对顾淮,好像就有些压力似的,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不知道是谁好像看到了…你跟顾若凡在大街上…”李浩有些使劲的握住了拳头,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愤怒,“你跪下来给顾若凡戴戒指的时候,有人看到了,然后就在学校里面指着顾若凡说他是同性恋!”
看着顾淮越发阴沉的脸色,李浩斟酌着语气,“反正就是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然后顾若凡就跟他们起了争执,动了手,受了点轻伤。”
一脚将油门踩到底,顾淮一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但是男人阴沉到几乎要滴出水来的脸色,便是可以看出,他此刻怒到了极点的心情。
f大。
医生将药水上在顾若凡的胳膊上,还有脸颊那一处的青紫上,再贴好纱布,看着顾若凡龇牙咧嘴的样子,皱起眉头有些严厉的教训道:“你们现在都是大学生了,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可以什么事情都用拳头解决？”
“这一次所幸你们都没有大问题,要是下一次出事了怎么办？”
顾若凡却是笑,望着医生。
“医生,我脸上这些青了的地方,什么时候能消啊？”
医生冷哼一声,“打架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脸上有痕迹不好看了？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这么粗鲁？”
瞪了顾若凡一眼,“你脸上这些痕迹,要一个多星期才好得了,这段时间,可就消停点儿吧。”说罢,便是收拾了医药箱出去了。
顾若凡有些为难的抬起手来摸了摸脸上青肿的痕迹,胳膊上只是擦伤还好说,脸上的痕迹…若是被顾淮看到…
叹了口气,顾若凡一想到顾淮看到之后可能出现的反应,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砰!
门被人推开,顾若凡习惯性的抬头望过去。
顾淮仍然穿着洗车行的工服没来得及换,紧抿着唇,看不出情绪,李浩跟在顾淮身后走进来,给顾若凡使了一个眼色。
少年有些反应不过来,呆呆的望着突然出现的顾淮,愣愣地看着,小声喊了一声,“哥…你怎么来了？”
顾淮却是不说话,径直的迈开腿坐在床上,视线落在顾若凡脸上那一处青紫上面。
沉默良久,整个医务室里面的气氛都被顾淮的沉默,而弄得有些沉闷。
“为什么打架？”
顾淮终于开口,望着顾若凡,黑眸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从顾若凡的角度看过去,却是轻而易举的看得出来,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似平静无波的外表下面,几乎是要赤红的眼眸。
顾若凡伸出手,也顾不得李浩在这儿,环住顾淮的腰身,将脸贴在顾淮的胸膛上。
他知道顾淮生气,也知道顾淮心疼。
“哥,我说过了要保养你三个月的。”顾若凡笑,“可是你不同意,所以我只能在这些事情上面,保护你了啊。”
顾若凡不知道怎么的,就会被同学看到自己在大街上跟顾淮拥吻的情景。
他不介意别人说他怎么样,但是他介意别人羞辱顾淮。
所以他动手了。
虽然吃了亏,但是对方也不好受。
顾若凡觉得值。
少年若无其事的样子,顾淮的太阳穴却是紧紧地绷着,脉搏一跳一跳的。
顾淮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几乎是抑制不住的暴虐情绪出现了。深呼吸一口气,确定了顾若凡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站起身来,望向李浩。
“跟小凡动手的是谁？”
李浩猛地一顿,后面的顾若凡使劲的跟他使眼色,拼命摇头。
紧紧地盯着李浩,男人表情冰寒似霜。
咬牙,李浩还是决定无视顾若凡,告诉顾淮,反正他也觉得,跟羞辱顾若凡的那个人实在是太过分了,这样想着,便是开了口。
“就是…”
啪!
话还没说完,医务室的门便是被人给踢开了。
吴猛揉着自己被顾若凡踢中的肚子,越想越生气。
明明是那个该死的变态同性恋应该道歉,凭什么却是自己伤的比较严重？而且回想到在那么多人面前,自己居然输给一个文文弱弱的同性恋,吴猛便是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光来了,愤怒之极。
这不,他非要给顾若凡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自己的错误才可以!
一脚踢开门,却是看到医务室房间里站了三个人。
眉头微挑,视线落在从来没有见过的顾淮身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吴猛望着顾淮,又看看顾若凡。
冷笑一声,带着些许不屑的看着他们,“啧啧,我知道你是谁。”
走到顾若凡面前,吴猛笑得有些夸张,“上一次在街上看到的人,就是他吧真是长得挺帅的,哎呦,难怪啊。”
在顾淮身上扫视几圈,看着男人身上穿着的劣质工装,眼中闪过了一丝恶意的恍然大悟,“顾若凡,我当时离得远还没看清楚,现在才发现,原来你这个男朋友…还是个工人啊,真是不容易,啧啧,亏了长得这么帅了。”
此话一出,李浩跟顾若凡的脸色骤然低沉下来,两个人均是有些不悦。
而顾淮,却是缓缓转身,望着吴猛。
“就是你,跟小凡动的手？”
吴猛点头,满不在乎的对上顾淮的视线,在他心里,顾淮不过是一个皮相帅气了那么一点的工人罢了。一个卖苦力的工人,长得再帅又怎么样
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恶心至极的同性恋!
鄙夷的望着顾淮,“怎么你还想给他找回场子来？”
像是想到了什么,吴猛眼睛转向顾淮的手,看着男人手上跟顾若凡同样款式的戒指,笑得更是夸张,眼中是不加掩饰,□□裸的不屑跟嘲笑。
“我开始还在想,什么破戒指,地摊上一块钱就买得到的东西,顾若凡宝贝的要死。”
“现在看来,原来搞个同性恋,找的男朋友是个工人啊,啧啧,也难怪,赚的少嘛,要不要本少爷给你们添一点钱买个贵一点…”
吴猛话还没说完,顾淮便是一脚直接抬起,踹中男人的胸脯。
顾淮用了十分的力气,猝不及防的一脚,直接将吴猛整个人都踹的飞了起来,身体撞在医务室后面的柜子上。
眼中闪过一丝冷冽,顾淮缓缓勾起薄唇,笑意不达眼底,残忍而冰冷。
走上前去,揪着吴猛的衣领,强迫他跟自己对视。
望着顾淮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吴猛本来心中愤怒至极的情绪,像是瞬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从头冷到脚,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反击。
抬起手,望着吴猛,拍了拍他的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近乎羞辱。
顾淮微笑。
声音低沉,如同来自地狱。
“你说你要给我们出钱,买一对贵一点的戒指？”
吴猛浑身一颤,终于反应过来,咬着牙,忍着身体上传来的痛楚至极的感受,瞪着顾淮。
“你敢打我妈的,你一个死同性恋你敢打我？!”
啪!
又是一巴掌。
顾淮盯着吴猛,摇了摇头,“我是同性恋？”
一巴掌再度打下去,男孩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个硕大又清晰的手掌印。
“我是同性恋怎么了？”
每说一句话,就是一巴掌。
整个医务室都安静至极,李浩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顾淮跟吴猛动手,竟然是忘记了阻止,男孩总是崇拜这样的男人的,强大到让人生不起任何的反抗之心。
顾若凡则是看着顾淮的背影,心中有些酸楚。
他知道顾淮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其实他只是一点点伤啊,顾淮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大动干戈。
眼前的这个男人,之所以会这样的生气,这样的暴怒。
他只不过想要保护他。
在顾淮再度抬手,准备打下去的时候,吴猛终于承受不住,瞪大了眼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敢打我…你是同性恋你敢打我？!”
在顾淮的强大压力下,吴猛几乎是要崩溃,鼻涕眼泪一起流,捂着脸哭了起来。
顾淮终于松手,站起身来,看也不看他一眼,拉着顾若凡的手走出了医务室。
李浩站在原地,看着吴猛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回想着刚才顾淮打人的动作,男孩眼中再度浮现出些许崇拜。
妈的,虽然只是一个洗车工人,但是真他妈的,好帅啊!
摇头,看着在学校里名声差到极点,但是却也嚣张到了极点的吴猛此刻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得鼻涕眼泪满脸的样子,李浩心中没有一丁半点的同情。
起初他知道顾若凡是喜欢男人的之后,他的确也是震惊过的。
但是爱情这种东西,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凭什么,你喜欢女人,就可以对别人的爱情指手画脚,鄙夷不屑？
吴猛这种人,活的太嚣张,也活该被人给教训教训。
李浩正在胡思乱想着,却发现顾淮跟顾若凡已经走得没影了,男孩迅速开门追了上去。
顾淮牵着顾若凡的手,男人微低着头,看着比他稍微矮了一头的顾若凡,表情有些严厉,似乎是在说什么事情。
顾若凡却是有些无奈,皱着一张脸,仰着头看着顾淮。
李浩站在两个人身后,心中不自觉得,涌起了些许复杂的情绪。
以前觉得顾若凡五官清秀,衿衿贵贵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周身用度,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消费的起的。说实话,当李浩知道顾淮是在自己爸爸的车行里面洗车的时候,曾经心里,是有一瞬间,觉得顾淮配不上顾若凡的。
可是见识了今天顾淮的所作所为之后,男人哪怕是穿着最劣质,最廉价的衣服,身上还脏兮兮的,站在顾若凡的身边,牵着少年的手。
李浩突然就觉得,似乎他们两个人,好像天生就应该这样站在一起,手牵着手,两个人之间,似乎就是和谐至极的,没有第三个人,能够□□他们中间。
这边,顾淮微微凝了神,脑海中回想起那个吴猛鄙夷不屑的样子。
“或许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这样指着你,说你是一个同性恋,甚至会说的比今天的还要难听。”顾淮看着顾若凡脸上的青紫,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难道每一次你都要冲上去跟别人打架吗？”
顾若凡却只是笑,紧紧地握着顾淮的手,两个人的手指,手掌贴合在一起,温暖渐生。
“下次不会了,真的。”仰起头飞快的在顾淮的唇上印下一吻,少年的声音清润明亮,带着些许的狡黠与依赖,“哥,你打架那么厉害,以后你去就好啦。哪里还用得着我？”
说着说着，顾若凡的眼睛莫名的有些黯淡，压低了声音，有些小声的自言自语，“要是爸妈…能够接受我们就好了…”
抬起手,揉了揉顾若凡的头发,顾淮的声音从少年的头顶传来。
“过了这么久苦日子,哥哥带你回顾家,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