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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杖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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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少爷小姐们团团围住她,又是掐又是拽,你一言我一语地又争执了起来。

    阮小幺人小力气小,拗不过那几个孩子,烦躁无比,推开一人便往回跑去。

    院外那些个下人们几双眼只盯在自家小主子身上,他人死活一概不管,瞧见阮小幺被当众耍弄,不来阻止,反看热闹似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刺耳无比,阮小幺一张脸完全冷了下来。

    然而小小的身子再一次被那皮孩子抓了住,连头发都被揪在了他手里,那孩子还在嚷嚷着:“她是姑子,这头发肯定是假的!”

    她两手都被制住,头发被揪地生疼,这些孩子都是爹娘宠着、下人们捧着,事事违不得心的主儿,见她如此挣扎,更是无法无天,像对待玩具一般,揪头发的揪头发,拽衣服的拽衣服,哄闹着又乐了起来。

    阮小幺一腔怒火蹭蹭地往上冒,为首的那大孩子见她“假发”怎么都揪不下来,瞪着眼,朝院外便叫道:“商福,拿剪刀来!”

    那下人“哎”了一声便赶紧往回跑。

    她再也忍不住,使了吃奶的力气把他往旁边一推,倒在地上的那凳子也不管了,拔腿就冲回了屋。

    那孩子没料想到她力气如此之大,冷不防被一个推搡,脚后没站稳,圆球一般的身子刹那间往后倒去,后脑勺不小心便磕到了块石头上。

    这么一摔之下,众人懵了一懵,那孩子傻了片刻,“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那个个下人们此时才反应过来,轰地悉数跑过来,诚惶诚恐将他扶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拍落身上的灰土。一个丫鬟触着那片后脑勺,蓦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她手心里已沾上了一点血渍。

    那孩子原在哇哇哭闹,见着那血,呆愣了片刻,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就没抽搐了过去。年纪小一点的下人已是懵头懵脑不知如何是好,一个年长的婆子的方回过神,冲着一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通报二娘子!”

    众人又七手八脚将那孩子抱了出去,仅仅片刻,人群一哄而散,拥拥嚷嚷的小院儿便又变了冷冷清清的模样。那几个孩子气不过,捡了地上的石子儿便往那屋的窗口砸过去。

    “该死的小姑子,你要倒霉了!”

    “叫你欺负我四哥!”

    ……

    阮小幺躲过那些瓦石,头发已被揪得一团糟,那簇新的小袄也乱糟糟的,对窗外比了个中指。

    她猜她是要倒霉了。

    果然不多时,便被一个气力甚大的婆子拎到了院儿中。

    商家宅院众多,阮小幺也不识得几座,但确定这不是哪个女眷的院子,瞧着满院子的下人、处处摆放的盆盆碗碗、以及那一围满满当当的屋舍,还指不定是哪出浆洗的院子。

    老夫人却屈尊站在了那廊下,身后跟着大娘子与陈姨娘,廊下站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一干下人立在周遭,阵仗甚大。

    阮小幺被提过去,按跪在廊外,便见那个正在拭泪的女人尖叫着扑了过来。

    “我家四郎与你一般年岁,你怎如此歹毒,连他脑袋都打破了!”她冲上来便要掴阮小幺耳光。

    却被老夫人喝住,心有不甘退到一旁。老夫人冷冷看着阮小幺,开口道:“我商家是哪一点对不住你?你口里吃的、身上穿的,商家哪样亏待了你?自你来这两日,成天挑拨是非,败坏我商家的声名不说,竟然还想害我孙儿!”

    下人们立在左右,无人交头接耳,那一道道目光却似针一般戳在她身上,鄙视、同情、厌恶、惋惜……阮小幺一一看在眼里。

    冷眼看着,心中只觉得可笑。她想不通为何老夫人如此厌恶自己,只是因为她娘败坏了商家的声誉?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头老夫人又道:“你既对商家如此不满,又已出家为尼,论律法,便与我商家了无瓜葛。蓄意谋害,该如何处置?”

    后头随侍的婆子道:“谋害未遂的,依事态轻重处予杖责。”

    阮小幺一双眼直盯过去,瞧那两个年老色残的女人在廊下一唱一和,面露冷笑。

    “怎么,你犹自不服?”老夫人道。

    她向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一个拿了条凳子,一个拿了根长棍,杵在阮小幺两侧。

    遥遥的一处拐角,一个丫鬟将这一切悉数看在眼里,又悄悄地溜了走,进了一处雅雅风致的院落。

    甫一进屋,便听到一个女人道:“漪竹,外头如何?”

    却正是柳慕云。

    见她正要下地,漪竹忙过去扶着,道:“老夫人要杖责,现在恐怕……”

    柳慕云面色一变,急急便去穿鞋。漪竹见拦不住,嗫嚅道:“姨娘,您别去了,您要过去,还不知老夫人如何恼怒呢!”

    “我若不去,老夫人定会将玲珑往死里打,她本就是找个机会寻事而已!”

    她一沾地,膝盖便是一软,险些崴倒,咬咬牙,直了身子,随便绾了把头发,披上一条长袄,道:“扶我过去。”

    “姨娘!求您了!老夫人本就恼您了,您再过去的话,讨不了好的!”漪竹百般阻拦也拦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哀哀恳求。

    昨日柳慕云在老夫人屋里跪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老夫人没事人一般摆弄着头上的花样,妆好后,才仿佛突然发现,着她起了身。除夕宴撤了后,老夫人在院子里看戏,又让她给按按肩,这一按便按到了散场,到最后她几乎已迈不开腿,被几个丫鬟搀扶着回了屋。

    说得难听些,她已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怎么为他人求情?

    柳慕云叹道:“我与华娘情同姐妹,也看着玲珑一点点长大,她便如我的亲女一般,你让我怎忍心……?”

    漪竹没了话语,默默的站起身。

    “扶我过去。”柳慕云道。

    此时阮小幺已被强按到了拿条凳上,丝毫无法挣扎,听得老夫人下令,“那就先二十棍吧,小惩大诫!”

    去你奶奶个“小惩”!你个老不死的臭婆娘歹毒的老妖精我祝你&*#¥@%……

    搜肠刮肚脏话骂了个遍,她狠狠抬起头,死死盯着老夫人。

    ——她记下这仇了,若这女人有幸多活几年,他日,她一定要将这二十棍子一棍一棍还到她头上!

    一棍子落下。

    阮小幺蓦地咬住牙,痛得全身发颤,眼前便是一黑。

    这可真是实打实的一棍子……

    第二棍正待落下时,一个清丽的声音急急喊道:“且慢!”

    老夫人一眼瞧去,便哼了一声,那小狐狸精居然如此精神抖擞,果真是越贱越好养。

    她看向那举着棍子不知所措的家丁,冷道:“继续。”

    柳慕云喝道:“谁敢!”

    老夫人当下便变了脸色,铁青着一张脸,“放肆!”

    “慕云自知僭越,事后自会向请罪祠庙,但老夫人……如此动用私刑,正为律法所不容!”柳慕云甩开漪竹搀扶的手,一步步慢慢走去,“玲珑出家为尼,已不是商家之人,若真失手伤人,理应交由官府,怎可私刑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