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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两心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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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指了指最深处的一个房间便退下了。姈儿心里正想会是什么人时,却一脚踩空,在流萤的一声惊呼中向后仰去。睁开眼时,姈儿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拉住,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胸膛。那身白衫有些熟悉,散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察觉到胸前的柔软,柳宴的神色变了一变。

    酒楼内有一瞬的寂静,看到是两个男人抱在一起,一种宾客又马上纷纷回转吃酒谈天去了。“看来你的眼神真的不大好。”说这句话的时候,柳宴温热的吐息拂在她脸上。姈儿感觉耳朵根在发热,所幸流萤及时恢复镇定说了句:“多谢郎君。”她才从柳宴怀里出来,重新站稳。

    柳宴勾起嘴角,“萧兄弟不像是来喝酒的。”姈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凑过去说:“其实我是来

    打听消息的。”“哦”字转了几个调,柳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唤来先前那个伙计。不多时,便有笔墨端了上来。他示意姈儿拿起笔,“只消将所求之事写于帖上即可。”然后避嫌地将目光投向别处。

    姈儿与流萤对视一眼,小心地写上了“十二楼”三字。待伙计离开,她用手指戳了戳柳宴的肩膀,“柳大哥见多识广,小弟二人就劳烦你多照拂了。”说完对他眨了眨满含期待的大眼睛。柳宴颔首,“那是自然。”过了一会儿又说:“愚兄正要去观曲水流觞盛景。”姈儿拍手称快:“甚好,甚好!我们又是同路。”

    这时那小伙计又端着帖子回来了,神色复杂地看了眼姈儿。“我家主人说了,此事关系重大,暂请客人留下住址。”姈儿一怔,旋即又想是来对地方了。柳宴的神色也是微微讶然,但仍是对着她肯定地点了点头。江湖向来不理朝堂之事,但姈儿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写了乳母王氏在宫外的住址。

    出了揽月阁,姈儿和流萤一齐上了柳宴的马车,去往西山。集市热闹,姈儿和流萤不时向外看,让柳宴忍俊不禁。姈儿又问了他许多建安的风土习俗,诸如元日是如何如何庆祝,七夕该如何如何乞巧。柳宴都一一作答,只是姈儿觉得他的眼神里渐渐生出些同情来,就像看着一个……一个白痴。于是她又凑过去,挨着流萤往外看。

    “柳大哥,你有妻子了么?像我兄长就已经成婚了。”柳宴笑着摇了摇头。“诶,不会吧?”流萤故意拖长语调揶揄他。“为何没有?”姈儿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柳宴被她问得一愣,“萧兄弟家中若有合适的姊妹,倒是有意相求。”姈儿和流萤嘴一瘪,都挨着窗户看风景去了。身后的柳宴笑得月朗风清。

    “不过柳大哥,你原本是想邀我喝酒么?”姈儿想起揽月阁的事。“嗯?”柳宴看向她。马车突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前面赶车的仆人担忧地说:“郎君,车轮怕是磕坏了。”三人只得下了车来。眼下已经到了城郊僻静处,离西山还有几里路,车夫却说单他一时半会儿修不好。

    “那边有个人。”随着流萤手指的方向,他们看到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个穿玄色衣服的人正走过来。头发束得随意,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扬起来,腰间的一柄剑更添寒意。流萤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

    “我来帮忙,不过还请捎带一程。”并没有等待主人回复的意思,他已经几步并作一步,蹲在了马车旁。独自捣鼓一阵,掏出了几块形状怪异的石子。说了声“走吧。”便兀上了马车,留下一边摸不清头脑的车夫。过了一会儿,他又伸出手拉姈儿上车。“失礼了,在下颜靖臣。揽月阁内曾有意相邀。”

    闻言,姈儿的头不当心磕在了车框上。流萤也吃了一惊。“咳咳,我在阁内见到小兄弟,觉得十分面善,故有意相交,不料中间生出些事来。”颜靖臣斜了一眼柳宴,“不过这时遇上了,足见我们缘分不浅。”柳宴笑道:“颜兄这一‘缘’字,可真是妙了。”掀起车帘,草木的气息铺面而来,姈儿顿觉心爽神怡,“托柳兄和严兄的福,以后怕是会有更多奇遇呢!”

    临水宴饮之处,早已停了各式的精致华丽的马车。柳宴诸人在植满柳树的坡上望去,亭台水榭,名士风流自不在话下。

    先前在车上,姈儿与柳宴、颜靖臣谈天说地,觉得两人皆是博识率真之辈,全不似宫中之人。“今日相遇,既是有缘,不如结下挚友之约。”她在地上拾了三粒石子,“曲水流觞已是风雅至极,我们就在柳树上留下一字箴言如何?”柳宴点头,“草木不似流水无情,往后也可观瞻。”颜靖臣:“就这么办吧。”

    姈儿雀跃着走向树林,在春光明媚中乍一回头,“一年太短,五年太长。就取三年罢,三年后我们再来。”柳宴缓步跟着,面上不自觉泛起微笑。颜靖臣也飞身入林,挥剑刻字。

    姈儿落完最后一笔,流萤就指着林前说:“二……二郎的人来了。”“这么快就来了。流萤,交给你了!”姈儿拉起不远处柳宴的手就往林子深处走去。”“你难道是做了什么坏事?”柳宴不解。姈儿不时往回看,“我只是想再多呆一会儿。”柳宴突然握住她的手,走在了姈儿的前面,替她挡了荆棘。

    到了一棵老榕树前,柳宴将姈儿的身子一托,两个人就坐到了粗壮的枝桠上。穿过密密的树丛,姈儿看到流萤跟着萧世谦的仆从愈行愈远。“咦,颜大哥去哪了?”“真是神出鬼没的一个人。”柳宴淡淡的说。

    天色渐渐的晚了。因着树高,可以看到西方染了金赤色的浓云,长河落日,孤鹜齐飞。姈儿不觉看痴了,手从树干上滑落,忘记保持平衡。柳宴单手扶在她腰间,“小心。”他正色说。姈儿想起先前在揽月阁的事,脸立时红了一片。

    他们都面向西边,贪赏夕阳落山前的壮丽。良久,柳宴开口:“我想求娶你家姊妹,可是认真的。”姈儿埋下头,“我家小妹尚小,柳大哥可愿再等三年?”

    “自然。”

    “约法三章可愿?”

    “你接下去说的每一句话,将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愿景与回忆。”

    “一心一意,两不相疑,三生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