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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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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蒋海生,瑾瑜有股冲动想马上去看雪夕,但是抬起的脚还没落下,就胆怯了,她居然胆怯了!她居然会胆怯!这些日子她一直在躲他,她不知道此时该以何种心情何种表情去面对他。落下的脚生生换了个方向,向着濮阳傲的院子走去。

    “傲霜阁”三字高挂于院门口,瑾瑜看过,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一进院子,就发现跪在门口的杨光,走近看,发现他的脸已经发白,眼神已经有些呆滞,显然已经跪了不短时间。

    瑾瑜弯腰去扶他,杨光抬头看了他一眼,半天才分辨出眼前人是谁,慌忙挣脱了手,叩头:“奴才不敬,请公主恕罪。”

    “行啦,看我两眼算得了什么,起来吧。”

    杨光闻言并没有起身,而是咬着唇,仍旧跪得稳稳当当。不用说,肯定是屋里那位下了命令。瑾瑜暗叹:果然不愧于院子的名字!

    瑾瑜敲门,屋内传来一声:“请进!”却明显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瑾瑜推门而入,就看到濮阳傲一身单衣跪在门前。虽刚入夏,到底晚上还是十分凉薄,他本就病着,腿也没有大好,额头上冷汗密布,跪得笔直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看着架势显然也是跪了不短时间。瑾瑜大惊,慌忙去搀扶他,濮阳傲却固执地躲开她的手,沉声道:“臣侍御下不严,致使苏驸马因我受辱,臣侍深感有愧,还请公主让我以此谢罪!”

    瑾瑜叹道:“你何苦,烟儿已经不追究,我也已经骂过杨光,你身体又病着,不过是一件小事,不至于如此!”

    “公主宽宏不追究,臣侍却不得不追究,还请公主体谅。”濮阳傲眼神倔强地望着她。

    瑾瑜皱眉,虽然她欣赏他的高傲倔强,却不代表他用来忤逆她的命令。瑾瑜不再理会他的挣扎,一把将人从地上抱起,放到床上。濮阳傲挣扎着要下地,瑾瑜威胁道:“你是乖乖地躺好,还是让我点了你的穴道?”

    濮阳傲身子一顿,不再挣扎,只是撇过脸不去看她。瑾瑜喊过下人将杨光也强行送回了房间,这才坐回床边,看着他明显瘦了很多的侧脸,瑾瑜叹道:“你是不是在气我?”

    “臣侍不敢!”濮阳傲飞快地答道,只是语气里明显地赌气。

    “我也知道今日骂杨光的那番话有些重了,但是我绝对没有一切都是你纵容的意思。杨光护主心切,我可以理解,但是苏烟毕竟是才入府的驸马,那种大呼小叫的行为让他堂堂一个公主侧夫面子往哪里搁。况且,出事之后,苏烟还未杨光求情,还说要来给你赔罪。你说,你还生哪门子气?”

    瑾瑜已经低三下四地哄人了,这还是念在他正失恋心情不好的份上。没成想,濮阳傲闻言却整个趴向床上,闷声道:“臣侍说了没有生气!公主不必跟我解释这么多!”

    “你……”瑾瑜瞪着他的后脑勺,恨不得上去呼两下,却想到蒋海生说他心情不好,又有心病,瑾瑜忍了又忍,终于还是甩甩袖子,“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地说完,转身就走。

    听到她走得如此干脆,濮阳傲重重地一拳擂在床上,眼泪却汹涌而出。只是为什么哭,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望着瑾瑜极为不好的脸色,蝶衣小心翼翼地问:“公主去哪里用晚膳?”

    瑾瑜闻言,眼前莫名浮现苏烟的笑脸,“去翔云阁吧。”

    蝶衣领命去厨房吩咐,瑾瑜信步向翔云阁走去。刚走到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刻意压低了的谈话声。

    “怎么办?我不忍心下手。”瑾瑜听出,这是苏烟的声音。

    另一道声音传来,是苏烟的贴身小侍苏小的声音:“除了杀死他们,我们别无他法啊!”

    苏烟明显不忍的声音:“可是,我真的很喜欢她们,全杀吗?”

    “宁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苏小决绝的声音。

    瑾瑜心下黯然,刚想把你纳入羽下,你就要背叛我吗?本就在濮阳傲受的气此时更加膨胀,瑾瑜推开房门,本准备好的说辞却凝在了嘴边。她瞪大了眼睛,望着一手拿刀一手拿鱼的诡异画面。

    “你这是要做什么?”瑾瑜不解地问,但是显然她刚才听到的那一段对话别有它意。

    苏烟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模样,低声道:“公主,对不起。你送我的南海珍珠让我不小心掉进了鱼缸里,被鱼吃到了肚子里。”

    瑾瑜闻言顿感哭笑不得,刚才的伤感还真莫名其妙了。苏烟见瑾瑜脸上神色纠结,眼里已经显出了泪光,“可是,我下不了手,呜呜……”苏烟到底没忍住,哭出声来。

    瑾瑜摸摸他的头,“来,放掉你手里的那条鱼,珠子没在它肚子里。交给我吧,我帮你把珠子拿出来。”

    苏烟闻言,立即听话地将手里的鱼放回鱼缸里,然后满脸敬佩地望着瑾瑜手指在鱼缸里拨了拨就拿出了一条鱼,只见她中指和食指夹住鱼身,慢慢向鱼头部移动,果然不一会儿,那颗拇指大的南海珍珠就出现在她手里。苏烟破涕为笑,开心地拿过珠子,跳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赞道:“公主,你好厉害!”

    瑾瑜有些阴沉的心情被他逗得开心起来,圈住又跳又笑的他,道:“收好珠子,我们先吃饭。”

    苏烟朝她甜甜一笑,道:“好!”

    用饭期间,苏烟咬着筷子,红着脸问瑾瑜:“公主今晚留在我这里吗?”

    瑾瑜看着他羞红的小脸,反问道:“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当然希望!”苏烟回答的太快,待他反应过来,脸已经红得要滴下血来了。

    瑾瑜微微一笑,“那我就留下来。”

    “嗯。”苏烟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红着脸埋头在碗里吃饭。

    没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刚吃完饭,蝶衣就匆忙过来说蝶羽有急事禀报,瑾瑜安抚好苏烟,便直奔书房。她一进来,蝶羽就将诸葛霁的亲笔信和欢颜阁玄部的消息递给了她。

    瑾瑜飞快地展开,两封信的内容大同小异。瑾瑜神色有些凝重,大公主一行人在入江南之时遇到了流寇和山贼,一行死伤无数,大公主也不见了踪影。瑾瑜看完,神色凝重起来。

    “阿霁没事吧?”既然阿霁和玄部给出的消息都是轩辕初菡下落未卜,就证明她们都跟被人甩掉了,可见劫持轩辕初菡的人并不简单。

    “诸葛大人无恙,据玄部回来送信的阿九说,那人黑衣裹身,武功极高,抱着大公主几个纵身就不见了踪影,诸葛大人和暗中的玄部人员怕曝露行踪,没敢上前。”

    “人没事就好!”瑾瑜想了想,“我得想办法去江南走一趟。”

    “公主——”

    “公主——”

    两道不赞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瑾瑜望着满脸不赞同的蝶衣和蝶羽,道:“从未听说过江南的山贼流寇这么嚣张,敢打劫杀害朝廷公主。若说是轩辕初筠干的吧,又有些说不通。轩辕初菡出使江南查探盐商那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众人都看着呢,轩辕初筠是脑袋坏掉了,敢在这个时候动手。而且,我很在意那个莫名其妙的黑衣人,总觉得她在这里面扮演着不简单的角色。”

    “那人的武功很厉害,公主决不能以身犯险。”蝶羽坚持拒绝。

    “那人武功在我之上?”

    “与雪夕公子不分伯仲!”蝶羽道。

    瑾瑜沉默了半晌,“那先等等看吧,既然把人掳走,而没有杀死,肯定是有所图。等她向朝廷提了要求,我再决定要不要去。”

    蝶羽和蝶衣两人知道公主的决意以下,只得盼着到时候公主能改变主意。

    夜已经很深了,三公主府里除了偶尔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四下一片安静。吴琴深凝着雪夕的睡颜,手指摩挲着他的脸,眼泪止不住地落,其中一滴不小心滴落在他的脸上,她慌忙地擦去。良久之后,她在他额头上印了一吻,脚步沉重地离开。

    她不知道,她转身之时,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他掀开被子,被下的他衣衫完整,他慢慢起身走出房门,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在一家客栈投宿之后,他才叹了一口气,回了三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