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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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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瑜拆开一看,竟然是一只烤鸭?!瑾瑜诧异地挑眉,“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明明从出门到现在我们都在一起啊?”

    “就在公主去扶一位被人撞到的老婆婆的时候。”青竹笑眯眯地说。

    在他们即将出城的时候,一位小商贩走得太快,无意将一位老婆婆撞到,她看到就上前搀了一把,原来是那个时候。瑾瑜笑着拴好马,对他道:“你先在这里四处逛逛,我去林子里捡些柴过来,烤烤再吃。”

    青竹点点头,瑾瑜转身去不远处的树林里捡柴。此时的郊外十分热闹,青竹没有目标的漫步游逛,看着那些年轻的人们笑得那么开心,他也觉得很开心。郊外已经有野花开了,远远望过去,黄绒绒的一片,煞是好看。

    这个时候,却有一张极为清雅的身影出现在他视线里。虽然对方没有说话,但是他慢慢走过来的步伐却明显是冲着自己。不远处还有几位公子视线跟着他的脚步投在了他的身上。

    青竹笑着问道:“公子找我?有事?”

    “想跟你聊聊。”

    “我们认识?请恕我想不起公子的名字。”

    “你或许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

    青竹见对方显然不想介绍自己,也不勉强。“那公子想聊什么?”

    “刚才陪你来的那个人是三公主?”

    “公子打听这个做什么?”听到他提起三公主,青竹警惕地望着他。

    对方的脸上似乎先是划过一丝震惊,随即划过一丝苦涩,“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只是随口问问。”

    “她似乎对你很好。”

    “我不过是一个妓子,公主也是贪恋我的床上功夫罢了。”青竹故作放荡地回答道。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请不要跟她说我的事情,谢谢你,也祝福你。”

    青竹看着慢慢走远的身影,虽然这段突如其来的对话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他却觉得他的脚步似乎很沉重,转身的那一刻,更是表情苦涩中带着决绝,真的不用跟公主说?

    “子钰,那边那位公子是谁啊?我看你跟他说过话之后,表情就变得更僵了。”南宫少卿关切地问道。

    也不怪他这么问,虽他和慕容子钰好久未见了,但是多年的交往,却还记得慕容子钰是一位清雅温润及有才华而平和内敛的人,所以因为气质相投才能和他成为朋友这么多年。但是今天他从来了到现在,身上的低沉之气就一直不散,而且就在刚才跟那个男人短短聊过几句之后,明显多了些苦涩。

    “不过是一个认识人,去打了个招呼而已。”

    见他不欲多说,南宫少卿也不再勉强,只想着做些什么分散他的注意。“好久不见你了,既然我们都是骑马来的,我们比比骑马怎么样?”

    慕容子钰毫不犹豫地道:“好。”然后率先一步上马,策马而去。他现在需要狂纵,需要凛冽的风吹散胸口那团令他窒息的烦闷。人人都道妓子无情,而刚才那位叫青竹的男子明显对她情根深种,言语间诸多保护不说,甚至诋毁自己来维护她努力塑造的“堕落”形象,显然用情颇深,如此她留恋青楼也不算完全自我堕落。

    如果说刚知道那时是气愤和失望,那么现在他也弄不清混乱的脑袋里那烦杂的情绪。只是,他的自尊,他的骄傲,却让他无法开口……该怎么办?

    瑾瑜这边丝毫不知有人在为她黯然伤神,开开心心地把烤鸭再次烤酥,和青竹两人愉快地分食完,还意犹未尽地问青竹这是哪家的烤鸭,提议下次再买一只过来烤,青竹笑着答应了,却犹豫着该不该跟公主说刚才的事情。

    吃完烤鸭的瑾瑜心情明显好了很多,也显然有了回去办正事的自觉。询问过青竹的意思后,就直接打道回府了。将青竹送回欢颜阁之后,瑾瑜准备回府,却发现腰间的荷包不见了。荷包里倒是没有多少银子,只是蒋海生给雪夕的翡翠镯子还在里面。许是刚才去林子里捡柴时被树枝挂掉了,瑾瑜立刻调转马头直奔方才的树林而去。

    这边刚开始还好好的比试,随着慕容子钰甩得越来越响的鞭子,和与他拉开的越来越大的差距之后,南宫少卿意识到出问题了。

    “子钰,你小心点!”南宫少卿在他身后喊道,却不知被远远地甩在身后的他的声音能不能被他听到。没过多久,慕容子钰已经深入层层树枝遮挡的森林深处,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他疾驰了很久,都看不到他的影子。他不由有些着急,赶忙召集同来的人一起去林子里找寻。

    直到天色都有些偏暗了,众人在草地上汇合,却都没有找到慕容子钰的身影。因为慕容子钰平日里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情,所以大家找到此时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众人都纷纷以城门快下钥,天黑不回家,父母会担心为由告辞了。

    到最后只剩下南宫少卿一个人在原地心急如焚,人毕竟是他邀请出来的,如今找不见了,他也跟将军府交代不过去啊。他刚要任命地折回林子,雪上加霜的是老天竟然在这个时候下起了雨,他一时进退两难。而此时,却从远传传来一阵马蹄声,他不由大喜过望,赶忙朝着声音奔去,还没看清对方的面容,便已经急声开口:“阁下能否帮个忙,我的朋友在森林里迷了路,我找不到他,您能不能帮忙一起找一下?”

    因为天色暗,再加上下雨,他只看到来人听到他的声音,身子微微僵了僵,待驱马到眼前,看清来人的脸庞时,他满腔的希望和期待顿时在雨中凝结。

    “怎么会是你?”

    瑾瑜苦笑,“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句话来表达我们的遇见?”

    好久不见他了,和他的有关的事就像是上一世的事情,现在想来都觉得隔着一层纱,遥远而飘渺。虽然她不再去关注他,不在去靠近他,但是她也知道他最近过得很好。虽然大公主暂时还没有给他名分,但显然已经极为信任他,各种场合都带着他参加,对他极为推崇不说,而且还让他以大公主的名义在京城成立的雅阁,转为那些儒雅的读书人或是技艺高超之人栖身学习。他的风头已经明显压过了大公主的正侧夫君,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么晚了,还下着雨,你在这里做什么?”

    南宫少卿这才想起找不到的慕容子钰,一时也顾不得这个女人是自己最讨厌的人,赶忙道:“我的朋友可能在林子里迷路了,我还得去找他。阿嚏——”话没说完,先打了一个大喷嚏。或许是打喷嚏的幅度太大,再加上突然打了一个雷,他坐下的马突然受惊了,直立而起,他一时不查直接被抛出了马下。瑾瑜大惊,急忙纵身而起,将人抱了满怀。

    “你没事吧?”

    怀里的人挣出她的怀抱,堪堪地站住,摇摇头,“我没事。”雨越来越大,他已经完全湿透了,整个人都在发抖。瑾瑜心疼不已,解下自己的披风围在他身上,将自己的马递给他,“你身子弱,先回家吧,这里交给我,我保证把人给你找到。”

    “可是,我……阿嚏——”又一个喷嚏打过,南宫少卿也意识到自己没有体力支撑下去了,或许到最后反倒成了她的累赘,只得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瑾瑜点点头,“回去吧,路上小心。”

    南宫少卿翻身上马,裹紧了她的披风,疾驰而去。看着在雨幕中渐渐消失的身影,瑾瑜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今天非但没有拒绝她的披风和马,反而在上马之后还紧了紧披风的带子。瑾瑜心中划过一丝窃喜,随即又自我否定:只是天太冷了,他不想生病罢了,自己想太多了。当她意识到自己在纠结什么问题时,不由苦笑自嘲:做过那么多保证有什么用,只要人一出现在面前,以前所有的保证和决心都会被置之脑后。

    如今也顾不上自己的翡翠镯子了,还是先把人找到,再去找玉镯比较好。瑾瑜顺着刚才南宫少卿指给她的方向,一路奔过去。她在百里谷里有训练过如何在丛林里不迷路的,所以只要有大致方位,应该不会走错。她疾奔了很久,一直见不到人影,直到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的朋友已经走了的时候,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奇怪的声音。

    她慢慢地拨开挡在眼前的树枝,慢慢靠过去,模模糊糊看到一匹马身旁站着一个人影,头顶上似乎还支撑着什么。直到走进了才发现,那个人正用自己脱掉的外衫为草丛中一只新出生的狼崽子遮雨,尽管风雨已经完全打湿了他的衣衫,头发也散乱了大半,极为狼狈的模样,但是那温柔地眼神和翘起的唇角却让她的心蓦然变得柔软。

    “你就是……”听到声音慢慢转过来的脸,让瑾瑜刹那失声,不由睁大了眼睛。下一刻,她开口声音都有些结巴:“子,子琼?”可是被雨打湿的衣衫下,平坦的胸部和突起的喉结,无一不在告诉自己这不可能是子琼,除非子琼是男的。但是她在军营中跟子琼同床共枕过,她很确定她认识的子琼是个地地道道的女人,那么眼前这位跟她长着一模一样的脸的人,难道是……

    她蓦然睁大眼睛,不确定地唤道:“子钰?”

    慕容子钰初时看她的时候,眼神还有些茫然,此时听到她唤他的名字,这才清醒过来,看清楚是她之时,骤然想到自己已经被雨水全部打湿,衣衫紧紧黏在身上,顿时羞恼不堪,想收回手和外衫,但是看到那只才刚刚睁开眼睛的小白狼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又于心不忍,因此更加窘迫,只得讪讪然避开她灼热的目光。

    “你真的是慕容子钰?!”瑾瑜饶有兴趣地打量他,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像?

    “我是慕容子钰又怎么样,你看够了没有?”

    熟悉的声音传来,瑾瑜所有的不确定都烟消云散了,声音也轻快了几分,“天这么黑还下着雨,你不会告诉我你只是来为了给狼遮雨吧?”

    “你是笨蛋吗?”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她,他就想耍耍脾气,将自己的委屈和不甘统统发泄出来,所以语气也有些重。

    但是瑾瑜似乎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问道:“难道你就是少卿嘴里的那位迷路的朋友?”

    “我没有迷路。”他闷闷地道。少卿?她怎么会叫的这么亲切,这么熟稔?“你认识少卿?你们很熟?”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带着酸涩的话语已经脱口而出,顿时他更加窘迫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显然对方并没有听出来,反而脸色飞快地变了变,很快又恢复神色如常微带调侃地道:“京城的官家子弟,有哪一个是我不认识的。”

    其实他是诧异成分更多些,因为知道南宫少卿基本上也算是大公主的人了,所以并未多想,没有去深究她一闪而逝的脸色变化,只是以为是天色太暗,没有看清楚的缘故。

    “好啦,先别说这么多了,我送你回家。”瑾瑜说着下意识地去解披风,才想起披风已经被少卿穿走了。她无奈解下自己的外衫,罩到他身上,总比他现在衣衫不整这么狼狈好一些吧。他没有拒绝她的靠近,瑾瑜接过他手里已经湿到不能再湿的衣服,拧了拧搭在马背上,拎起地上的小狼崽塞到已经穿好衣服的他的怀里,手臂揽着他,轻轻一跃,跃上马背,直奔京城而去。

    路上,慕容子钰想起了什么般,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凑到她眼前,问道:“这是你丢的吧。”声音无比肯定,他之前在军营之时见过她的荷包,所以记得它的花色和样式。

    因为天越来越黑,雨也越来越大,瑾瑜着急着在城门下钥之前赶回京城,所以飞快地瞟了一眼,点点头,“确实是我的,没想到让你捡到了。你怎么会知道是我的?”

    她急着赶路,不过是随口问问,慕容子钰却沉默了片刻,道:“在军营里看到过一次。”虽然后来她一直穿铠甲,但是第一次见面时,她腰间就是系的这个荷包。但是真正让他记忆深刻的却是回京的路上,那是火光中她的模样那么温暖,他把每一寸都刻在了脑海里,自然包括那只做工精细的荷包。

    但是他不会告诉她,就是因为看到了这只荷包,他才迷了路,才遇到了这个失去父母的小狼崽。

    “哦。”瑾瑜随意地应了一声。

    还好在城门下钥前回到了京城,眼看离将军府越来越近,慕容子钰抱紧怀里的小狼崽,换紧自己身上她的衣服,咬了咬嘴唇,鼓着勇气道:“我曾想象过许多种你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却没想到会这么狼狈。”

    瑾瑜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声音也柔和了半度:“怎么会狼狈,你不知道自己那一刻多美。自己淋在雨中,只为了一只小狼。”

    慕容子钰闻言也愣了愣,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这么觉得?”

    瑾瑜点头,“好了,你到家了,我就不进去了,你好好洗个热水澡,喝碗热姜汤。马先借我,告辞了。”

    “公主——”他还未说完,她的身影已经风驰电掣般在雨幕中变得模糊,他静静地说完后半句,“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