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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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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三日后,这位赵大人再次登门。慕容渊没让人进门,就直接让慕容子琼打发走了。这三日里,慕容渊几乎是寝食难安,唉声叹气不止。终于瑾瑜忍不住进了她的营帐。

    “将军莫急,军饷马上会按数按量到的。”

    瑾瑜此言一出屋内三人目光齐刷刷地凝在她的脸上,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一点点能让她如此自信说出这句话的原因。烛光跳跃照到她的脸上,带出昏黄朦胧的不真实,那双眼睛却似乎是深海古潭,深邃如墨,带着诱人相信的力量。

    “为什么这么肯定?”慕容渊停下走来走去地脚步,静静地望着她问。

    “因为我了解当今皇上,她还正当壮年,不会喜欢有人的决定凌驾于她之上。”这是她这几天仔细分析了一番之后,突然产生的念头,她记得她从不喜欢别人对她的决策指手画脚。自己走之前,看她的态度明显对二公主的做法是不赞同的,虽然军饷迟迟不来,并不代表二公主胜了。但是有一点她还是很疑惑,军饷削减的圣旨明明还没下,为何已经传到了这里,可见是有人诚心提前将消息放出,如果慕容渊屈服了,圣旨下不下也无关紧要,军饷削不削减也不再重要。如今她也只是猜测,至于是不是还要等蝶衣的消息。

    “你到底是谁?”慕容渊眼神凌厉起来。

    “将军怎么不记得了,我出自百里门。”瑾瑜说的很慢,百里门三个字更是咬得极为清晰。

    了解皇上,出自百里门,慕容渊骤然瞪大了眼睛,难道她是……

    见到她的表情,知道她应该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瑾瑜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正色地望着慕容渊问道:“将军,我能问一下你怎么知道朝廷要削减军饷的消息吗?”

    “兵部有我一个旧部下,他前些日子让人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封信。”

    瑾瑜皱着眉还在思考之时,军师却突然开口:“你怀疑这里面有诈?”

    瑾瑜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军师不愧是军师,我想江云应该让人彻底查一查那位送信的人到底受了谁的意,才会这么着急把圣旨还未定的消息传到了这里。当然虽然军饷还没到,还是希望你们大家保重身体,我们或许会有一个并不轻松地战争,却不一定是在战场上。”

    虽然慕容子琼和慕容子钰不知道自家母亲为什么听了玉锦那么一番话之后一反常态,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开始积极训练士兵。将士们看到她这番模样,也有了主心骨,训练时也格外努力,一时军队的士气极为高昂。游牧族不时地来挑衅一番,却每次都被打得屁滚尿流逃走。

    再一次跟游牧族进行了一次规模不小的战争后,瑾瑜再次登上那个小山坡背靠着为此次牺牲者树立的墓碑,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这时却听到耳边一阵刻意没有遮掩的脚步声,她循声望过去,只见一身白衣的慕容子琼缓缓走过来,步子轻缓优雅。瑾瑜疑惑了,这些天她几乎天天跟子琼在一起,但是她不得不说这个慕容子琼有点怪。时而英姿飒爽,豪气冲天,像一把出鞘宝剑;时而这样优雅静默像是一本古书,安静宁谧,耐人寻味。时而说话语气飞快,时而说话低沉像是古琴铿锵的声音。有时吊着自己的脖子很亲密很亲密,有时却总位于自己一步开外,不靠近也不远离。这样完全相反的气质和行事,若不是同一张脸,她会怀疑这是两个人。

    “明明打了胜仗,为何你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果然是低沉如古琴的声音!

    瑾瑜仰望着星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幽幽地道:“你说死去的人是不是都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明明昨日还和你一起喝酒互相作弄的人,今日就只剩一个名字,或许时间久远以后,连名字都渐渐淡去了。除了星星月亮,似乎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可失去的。”瑾瑜叹口气。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这里死去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不能复制的生命,所有流过血的战士们,我们都我们都应当铭记并且向他们致敬。”她顿了顿,突然问道,“你似乎并不喜欢战场,为何会来这里?”

    瑾瑜陡然望过去,却见慕容子琼的眼神躲了躲。沉默了许久,瑾瑜轻轻叹息,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对我来说,喜欢不喜欢从来都不重要,我已经习惯了接受各种身不由己。”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并不觉得可怜,也不需要你的同情。”瑾瑜捂住她晶莹闪烁的眼睛,她并不需要任何人同情,她也从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被捂住眼睛的人并没有拿开她覆住眼睛的手,而是在她手心里,安静地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她手心里一下下眨着,让她从手心处开始蔓延出莫名的火热和心跳,瑾瑜忍不住收回自己的手。

    “曾听你说你从小在毒药里泡大?”淡淡的心疼夹杂着低沉的声音里,格外的清晰。

    “恩。”瑾瑜无所谓地应道。

    “在百里谷的生活很苦?”

    “我比较特殊,我没有别人的充足时间,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强大起来,要学的东西太多。而在毒药中长大会让我更安全一些,活得长一些。所以,从来没觉得苦过。”瑾瑜不怕承认自己的身份,估计她们现在都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既然各种机密的作战机密没有瞒着她,证明他们接受了她,如此的话,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原来如此。”

    她的回答极有深意,是原来如此才不觉得辛苦?还是原来如此才极力败坏自己的名声?瑾瑜不想追究,她叹口气其实她有的时候也会有种被压得喘不上气来的疲累,也想歇一歇,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呢?但是想到父亲,想到姑姑,她又觉得自己很不争气。

    瑾瑜半夜被黑火的椽啄醒,迷迷糊糊地拿下它腿上的纸条,点着自己桌上的蜡烛,是蝶衣来的信。果然慕容军的军饷已经再途上了,依旧是往日的惯例。而二公主因为玩忽职守的罪名被罚去跪祠堂面壁思过。玩忽职守?怕是强加给她的罪名吧。明明她比自己跟皇上接触的时间比自己长,居然还没摸清皇上的脾气!还是因为觉得翅膀硬了,想挑战一下天威?但是不管怎样,军饷的事情解决了,自己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信的最后写着:大公主冷落正夫、侧夫,无论是各种宴会还是街头小巷,陪在大公主身侧的都是南宫家公子,大家都传两人的婚事将近。大公主和南宫少卿一起下帖子请大家去打猎,并言及准备了别样的篝火晚会,主子也在名单之列。我们是不是该做些什么?

    他终于得偿所愿了吗?瑾瑜有些烦躁地抓抓脑袋,被披散的头发弄得更加心烦意乱。她随手拿起枕头旁被闲置了很多天的簪子,随意挽了几下将头发在头顶固定住。她有些庆幸地想还好那个“她”是蝶羽,不是自己,不至于面对他的时候乱了分寸。

    可是,瑾瑜苦笑,尽管他已经选择了站在皇姐身边,她却还是舍不得利用他,伤害他。

    黑火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烦恼和苦涩,小脑袋轻轻地蹭蹭她的脸。瑾瑜摸了摸它的脖子,这才将写好的纸条放进它腿上的竹管里。

    她抱着黑火走出营账,却看到一个士兵打扮的人鬼鬼祟祟从慕容将军营账一侧的后面出来,轻车熟路地绕过守夜的士兵和巡逻的士兵,向西北方向疾纵而去。她心下一惊,此人看来对慕容军十分熟悉。收起心头那抹苦涩,她全神贯注地盯着他。她不敢打草惊蛇,默默放飞黑火,黑火不愧是淩长老训练出的苍鹰,迅速扇动羽翼飞上高空却几乎没发出声音。

    瑾瑜望了一眼距离自己最近的营账,子琼的。微微一笑,抬手从头上拔下簪子射了进去,然后用足尖在脚下飞快写了两横一竖。然后急急地追了上去。

    倏的一声,似利箭般破空的声音将对这种声音极为敏感的慕容子琼从梦中惊醒,她本能的伸手抓住急射而来的东西,飞快地穿衣,下地,奔出营账探寻。外面很安静,她飞快扫视每一个角落,并将体内的真气提到极致,除了正常巡逻的士兵,并未发现可疑的人和陌生的气息。

    守夜的士兵见她出来,规规矩矩地跟她行礼。她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东西收进袖子里,平静如常地问到:“今晚可一切正常?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士兵道:“报告少将军,一切正常!”

    子琼点点头,道:“辛苦了!”

    她信步走到慕容渊的帐门前,低声喊了句“母亲”。帐内的灯火瞬间亮了起来,她举步走进去,慕容渊已经披好了衣服坐在桌边等她。

    “出什么事了?”慕容渊低声问。

    慕容子琼从怀里掏出方才收到的东西,是一根做工极为简单的簪子,没带任何能承载信息的纸条或是布条,入手半天,身体也无任何不适,证明无毒。细看之下,白玉质地,通体莹白,晶莹剔透,没有一点瑕疵,触手温润,淡淡的暖意从簪子传入身体,非常舒服,是玉中的上品。

    她看了许久也没看出个究竟,慕容渊也是一头雾水。

    又过了一会儿,慕容渊按住还在苦研簪子的慕容子琼的手,突然说:“簪子越看越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

    这时,穿戴整齐的慕容子钰从大营账中屏风后面的小隔间中走出来,眼睛还带着些睡意,眼神迷茫,模样极为可爱。他的视线停在姐姐手里的东西,下一刻脸色突变地抢到手里,脸上再也找不到一点睡意。

    慕容渊和慕容子琼看到他的神情也不由紧张起来,慕容子琼抢着开口问道:“钰儿认识此物?”

    “姐姐不认识吗?这是玉锦的簪子。”

    “难怪刚才我觉得眼熟,但是一直又想不起来。”慕容渊道。

    她们这才恍悟,第一次见到玉锦的时候,她头上不就是带着这根簪子嘛!而且除了它,她也没带别的没有任何别的饰物。因为后来她一直穿着战袍,倒是再没见过这支簪子。而且,这里除了她,没有人会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她们经常出入战场,穿战袍,带头盔,这种东西也没有用武之地。

    慕容子钰再不顾其他,急匆匆冲出营账,闯进玉锦的营帐里,灯亮着,却人不在。直觉告诉她,她似乎有麻烦,他想也没想地准备冲出去找人,却被慕容将渊拦住。

    “母亲?”慕容子钰望着慕容渊,一副不解的模样。

    “还好士兵们都看到你姐姐进了我营账,而且你穿的衣衫和子琼的几乎都是相同款式。否则,被别人知道了真相可是欺君之罪,我们承担不起。”她从没见过慌乱道不顾及自己形象的儿子,不由深深地担忧。

    慕容子钰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鲁莽的笨事,不由低下头,“对不起,母亲。我大意了。”

    “还好,你姐姐没像你这般慌乱失了分寸,当时没有选择跟我们一起出来。你这样匆忙莽撞,无论玉锦是不是出了事,你方才的举动都已经把玉锦这里引成了焦点了。怎么会这么沉不住气?都不像平时的你。”慕容渊语气里没有多少责备的成分,却听得慕容子钰垂下了头。

    “那是因为我家宝贝钰儿动心了。”脸上蒙着面纱,化妆成子钰平日里模样的慕容子琼调侃着进来。

    慕容渊皱着眉,沉默了几秒钟,叹息道:“虽然当初,我确实看好她,希望钰儿能跟她有些发展。但是现在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却不是良配了。她的身份不一般,而且观其行为,也有野心。若是一朝成功,她的身边绝不会只有一个男人,所以钰儿她真的不是合适的人选,况且她还是你表弟的妻主。”

    “母亲,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啊,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当务之急是她的安危吧。正因为她身份不一般才更不能在我们这里出事啊!”虽然他嘴上这么说,星眸里却闪过一丝低落。她按在自己肩头的温热,覆在自己眼睛上的灼热,似乎还清晰传达到四肢百骸。

    “她给姐姐留下这个簪子应该和这次失踪有很大的关系,是不是想借此告诉我们什么事情?”慕容子钰握着手里的簪子细细查看。

    慕容子琼实在研究不出那根簪子有什么特殊,便道:“母亲,你和子钰先研究一番,我先去查看一下军中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同时查看一下玉锦还有没有留下别的线索。”

    慕容渊点点头,慕容子琼出了营帐。可是没过一会儿,慕容子琼带着满脸疑惑回了营帐。

    “我看到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符号,像是匆忙间用脚尖画下来的,我看了半天都没看懂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说。

    慕容子钰眼里闪着莹莹光亮,语气有些急切地道:“在哪里?赶快带我去看看。”

    三人再次赶到奇怪的符号处,慕容子钰看了一眼,就低声急道:“我们要向西北方向追。”说完就想直奔马厩,却被慕容渊挡下,迎着他不解的眼神,慕容渊道:“这件有些古怪,让子琼陪你你一起去。”

    “可是你怎么认识这种奇怪的符号?”慕容子琼有些好奇地问道。